第5章 命不该绝（二）（2/2）
“侯赛因怎么样了？”
“伤势已经稳住了，等下动手术取出弹头。”
“你们这里有外科医生？”
“有兽医。”
戈武先是一愣，不过随后就点了
点头。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让兽医做手术，总不能让侯赛因等死。
在马利克的催促下，戈武喝光了糖水。
来到哈米米村之前，戈武已经扛着侯赛因走了几个小时，而且在天亮之后，还要忍受烈日的炙烤。他不但累得虚脱，还严重失水。要不然，也不会在哈米米村的外面，见到村民后昏厥过去。
一壶糖水肯定不够，不过能让他恢复元气。
随后，马利克的儿子巴希尔送来羊肉汤与烤饼。
趁着吃东西的机会，戈武把遭到袭击，滕梓臻与赵诗棋落入恐怖组织手里，他与侯赛因在雷场遭到袭击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至于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没说，也不需要说，马利克能想明白。
“他们还活着？”
“现在不知道，至少在遭到袭击之后都还活着。”戈武明显是犹豫了一下，只不过还是对马利克说道：“实不相瞒，我不是情报人员，而是一名雇佣兵，受赵诗棋委托来叙利亚营救滕梓臻。按照业内的规矩，带他返回巴格达才算完成任务。更何况赵诗棋是雇主，肯定不能丢下她不管。”
马利克笑了笑，说道：“我一直就觉得你跟他俩不一样，你身上没有他们那种读书人的气质。”
“你都这么说，就当在夸奖我了。”戈武很是无语，不过没有跟马利克纠缠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们回来找你，是希望获得你的帮助。按照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去塔克斯村寻找线索。”
马利克点点头，说道：“我等下就给阿巴斯打电话，找到线索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他们救回来。”
戈武也没多说，既然马利克答应提供帮助，那就是再好不过。
吃饱之后，等到精神与体力都恢复到正常状态，戈武去找到了侯赛因。他的伤势算不上严重，只是很复杂。主要是，弹头留在了体内，而且碎成了几块。按照当时的情况，打中他的很有可能是一颗流弹。最要命的是，那是一颗铜披甲的铅芯弹果不把弹片取出来，伤口肯定会感染。
正是如此，才要尽快做手术。
戈武赶过去的时候，马利克找来的兽医正在做准备，把手术使用的器械放到锅里用开水消毒。
在戈武提到自己接受过急救训练之后，兽医才答应让他充当助手。
不幸中的万幸，弹片全都在腹部，没有伤到肝脏与脾脏，而在小肠上留下的窟窿不会有生命危险。
用了大约三个小时，才取出全部弹片。
期间，还找来两名O型血的村民，给侯赛因输了几百毫升血。只不过，手术总算是顺利完成。
等到戈武从做手术的房屋里出来，已经是傍晚。
马利克在下午打了电话，阿巴斯立即带着两名心腹赶了过来，还刚好赶到，马利克正在找他询问情况。
见面之后，注意到阿巴斯的表情，戈武立即意识到，这里有故事。
戈武看过去的时候，他避开了戈武的目光，并且转向马利克，显得很犹豫，明显在征询马利克的意见。
马利克没多说，只朝他点了点头。
“其实在几个月前，我们就被恐怖组织控制了。”阿巴斯长出了口气，而且在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恐怖组织抓走了大部分孩子，威胁我们不许跟外界联系。我们也没有办法，那么多的孩子在恐怖分子手里。如果我们不按恐怖分子的吩咐去做，他们就会拿那些孩子……”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人救回来。”马利克提醒了一句，忍不住摇了摇头。
戈武没有开口，其实他早就猜到。
之前在塔克斯村的时候，戈武就发现，村民人数并不多，而且大部分是成年人，没多少儿童。
当时，戈武还觉得是俄军用直升机送走了。
为了获得村民支持，俄军特种兵答应提供必要帮助，比如在直升机返航的时候带
走老人儿童。要不然，对奉行现实生存主义的当地人来说，绝对不会为了俄军得罪地头蛇般的恐怖组织。按照戈武的猜测，俄军还给了很多现实好处，比如去黑市购买物资必须要用的美元与欧元，以及比硬通货更宝贵的弹药与药品，还有决定全村几百上千人能否活下去的小麦种子等等。
让戈武没想到的是，恐怖组织在几个月前就控制了塔克斯村。
“我们也想过办法，做了很多的努力。”在马利克提醒之后，阿巴斯也没再绕弯子。“恐怖组织的大本营在北边的山谷里。我们的村民在放羊的时候去过那边，只是还没有靠近就被恐怖分子发现，然后就被赶走了。按照一部分孩子所说，他们之前被关在山洞里面，看守的恐怖分子不准他们出去。”
“山谷在哪里，距离塔克斯村有多远？”马利克替戈武问了一句。
“在北边大约二十公里之外，已经挨着山区了。山谷外面是这附近最大的草场，很容易找到。”
马利克朝戈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阿巴斯说的那个地方。
“那边有多少恐怖分子？”这次，戈武没让马利克代劳。
“这可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马利克立即就锁紧眉头，只不过也是在提醒阿巴斯，别在戈武面前耍花招。
对于戈武，马利克除了敬佩之外，还有点惧怕。
在塔克斯村的战斗当中，戈武不止是一马当先，击毙数十名恐怖分子，还在紧要关头起到决定性作用。当时马利克带领十多名有服役经历，懂得操作迫击炮的村民在后方，戈武带着其他村民在前面阻击恐怖分子。在恐怖组织的大部队杀回来的时候，就是戈武操作重机枪摧毁了打头的车辆，沉重打击了恐怖分子，为滕梓臻他们争取到机会，最终通过三面围攻击溃了恐怖组织。在后来，等到马利克带着部下投入战斗，戈武他们已经冲出了营地，追杀溃逃的恐怖分子。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戈武是马利克认识的，最强的战士之一。不仅仅是战斗力，还有意志与经验，尤其是在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领导能力。马利克在当时就怀疑，戈武根本就不是情报人员。
得罪戈武，肯定没有好下场。
遭到马利克训斥后，阿巴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在俄军到来之前，恐怖组织已经开始向山谷转移，也准备离开塔克斯村。为了让村民积极配合，恐怖组织还遣返了所有的男童，并且答应在离开之后，留下足够几百村民度过冬天的食物。主要是，在恐怖组织到来之后，村民就受到限制，没有能够像往年那样完成春耕播种。至少都有三分之二的耕地撂荒，也就意味着收成少了一半以上，到冬天肯定会闹饥荒。
正是如此，俄军特种兵才成功偷袭了塔克斯村。
虽然在此后的战斗当中，恐怖组织的大部队被击溃，但是被击毙的恐怖分子并不多，大部分在混战中逃脱。
关键就是，这些逃走的恐怖分子，多半会去北边的山谷重新集结。
“只要有人出面组织与指挥，聚集在山谷里的恐怖分子恐怕有数百人之多，而且有足够多的武器弹药。”
戈武沉思片刻，才朝马利克点了点头。
在会意后，马利克起身对阿巴斯说道：“你没吃晚饭吧？我带你去吃晚饭，如果有其他问题，等下再找你。”
“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们。”
马利克拍了拍阿巴斯的肩膀，带他走出了房间。他没多耽搁，让守在外面的大儿子带阿巴斯去吃晚饭。
去拿来一盆炖羊肉，他才回去找到了戈武。
“你得派人盯着他。”
“放心吧，等到把人救回来，才让他离开。在这之前都会有人盯着他，不会让他跟外界联系。”
听马利克这么一说，戈武才点了点头
。
说得直接一点，他就是信不过阿巴斯。毕竟在过去几个月里，阿巴斯没有向马利克透露半点跟恐怖组织有关的消息。在马利克把他们从恐怖组织手里解救出来后，他都没主动向马利克提到这些事情。即便有难言之隐，也意味着如果再次受到恐怖分子的威胁，他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戈武他们。
当然，肯定不能为此干掉他。
那么，就只能让他留在哈米米村，暂时不要跟外界联系。
马利克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早就做了安排。
两人还没吃完晚饭，一名负责协助的村民就送来好消息。等到两人赶过去，侯赛因已经在兽医帮助下穿好衣服。
他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而且显得很虚弱。
眼神迷离，就像是没有睡醒一样。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做手术的时候，兽医给他服用的是按土方配置，阉割骡马用的麻醉药。这种药效力十足，而且有很大的副作用，用在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就连兽医都说不清楚，毕竟在以往从来没有这么做过。按照兽医的判断，肯定会产生幻觉，需要很久才能够消除。
侯赛因那神情，就像沉醉于幻境之中的瘾君子。
所幸，身上的创伤已经得到控制。兽医给他测了血压与心率，都在正常范围内，手术伤口也没有出血。
此外，他只是突然惊醒，或许是麻药产生了副作用。
戈武不了解瘾君子，不过知道产生幻觉后，很可能会做出一些意外的举动，突然惊醒其实很正常。
等侯赛因躺下，戈武与马利克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马利克是村长，他的家在村子的中间，有四栋房屋，中间是一个几百平方米的院子，在靠近院门的地方有一个羊圈，里面关着上百只山羊。这些山羊不但是财富，还直接反映出了在村里的地位。
在很多偏远的地方，山羊甚至是以物易物的硬通货。
走到院子里面，戈武就一直盯着羊圈。
“等他的状态恢复正常，能够自理了，我派人送他去伊拉克，想办法跟伊拉克边防部队取得联系。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送他去巴格达。只不过，这肯定非常麻烦。”
戈武点了点头，不过心思明显不在马利克这边。
“阿巴斯现在才把遭到恐怖组织挟持的事情告诉我，那么在此前，他肯定没向俄军透露消息。毕竟在俄军突袭塔克斯村之前，仍然有部分儿童被恐怖组织关押在山谷里面，俄军也没有轰炸山谷。以我的判断，恐怖分子仍然在那条山谷里面，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肯定会在近期转移到别的地方。那边靠近北方的山区，到处都是可以藏身的山谷。如果让恐怖分子撤走，再去找他们……”
“我在天亮前出发。”
“我现在去做准备。”
“马利克。”戈武叫住了他。“此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帮了我们，救了侯赛因，我已经感激不尽。”
“他也是我的朋友。”马利克说得很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戈武知道马利克说的“他”是滕梓臻，在戈武与赵诗棋赶到之前，滕梓臻参加了保卫哈米米村的战斗。
“你们回来了，而且找过阿巴斯。恐怖分子在知道之后，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其实在参加了塔克斯村的战斗之后，我们已经成了恐怖组织的死敌。如果说在此之前，仅仅依靠我们的力量无法消灭恐怖组织，甚至连自保都很困难，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我们不是在为你，甚至不是在为滕梓很与赵诗棋而战，我们是在为自己，为儿女的生存与发展而战！”
“帮我一个忙。”
马利克愣了下，不过随后就明白，戈武已经答应让他们参与行动。
只是，戈武没有往下说，而是朝羊圈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