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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撇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很有眼力见地过去关上了门。</p>
再次落座后,梅耀庭笑笑道:“没办法,我们这里说规矩多,也不算少,说没规矩吧,也挺缺乏的,刚才的齐老师,叫齐蜚,是我们这新闻部和记者部的负责人,也兼着党委记,很有经验能力的人,所以我们都称呼他老师。”</p>
偏偏这种于我无关紧要的话,我觉着全都听懂了,只有“啊”地答应一声。</p>
“啊对,刚才说起你的名字,我一看就挺感兴趣的。”他抬起头盯着我,“清辉,有诗意,一看给你起名字的父母,就是有文化底子的,我喜欢这样出身的人,有底蕴,搞文字工作嘛,有些无形的因素很重要,你自己也挺感谢他们的吧?”</p>
“您是说我名字?也谈不上什么有来历,也就算凑巧吧,听我爸说,到我这代,名字里有这个‘清’字,就起了这么个名字。”</p>
“是啊?那说起来,解放以后,还留着这样传统的家庭可是凤毛麟角喽。那是用的杜甫的名句‘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吧?”</p>
有些适应了梅耀庭说话后,我对听到的已经大有把握,刚准备随口答应,从桌上的堆积物里能够看到他的大半张脸,此刻被他打开的纸张挡住了,定睛一看,正是我做的笔试,心虚像疼痛不可阻挡地袭来,不自觉地斗胆起了转移他注意力的念头说:“哦,应该没借用杜甫想念妻子的诗意,好像是因为我生在冬天,就借用了唐朝有个叫方干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诗人的句子,我记得是’山川正气侵灵府,雪月清辉引思风’,挺不朗朗上口的句子,那人又一点儿名气没有,一般也就没人知道了。”</p>
“哦,嗯…”梅耀庭的脸还是遮挡在我的答卷后面。半晌,口齿含混地说:“一直做的商务是吧,对新闻有过怎样的接触,或者是看法?”</p>
“合着那个薛蓓淇没怎么汇报?”我这么想着,犹豫是不是再把梁启超老先生的言论搬出来应试。说实话,对媒体或者新闻领域,我也只知道这么一丁点。至多再有个张季鸾,但那个人的“不党、不卖、不私、不盲”主义,说出来别再触了公司的禁忌,搞得卖弄不成,反惹麻烦。</p>
梅耀庭似乎没有介意我的沉默,放下我的试卷,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面的一双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说:“比如中国的外交、反腐方面的报道,日本的内政为什么比较混乱、投机的政客很多、媒体怎么报道他们,美国的新闻是不是真的言论自由,大选怎么不代表人民了等等吧,你就按自己想法,开诚布公地谈谈就行。”</p>
“哎呀,这比我跟厂家杀价还难了。”我心中叫苦,一边回想梅耀庭问题内容的顺序,一边后悔来时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怎么就完全没有浏览一下网上自己从不过目的政治时事的意识。</p>
“是这样,日本吧…”我挑自己多少还浅薄地知道一点的部分说,“自由党—-”突然留意到梅耀庭仁丹胡一样短促的眉毛相互靠近了一下,猛醒道:“自由民主党,也简称自min党—-”我感到背上都冒出了汗,因为忽然害怕自min党这个简称别是个错的记忆。</p>
“他们里头帮派林立,所以虽然一直是…”</p>
这回真的卡壳了。因为我不知道当前执政的还是不是这个党派,而且说实话,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都不知道日本三天两头换首相的政府,到底算谁在掌权,何况这十几年来身在中国做商贸,已经俗得只懂交易业务了。</p>
恰在此时,两声敲门后,一个看起来好像足有6、70岁面目的女人推开门,与之前雄赳赳闯入的不同,她每个皱纹里都堆着笑意说:“梅总,下午的培训,还是您先跟大家强调一下文本校对和纠错的重要性吧?然后我再讲细节,您要是定了,我就赶紧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