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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善姬随即附和道:“诶,还真别说,我爸他们那块儿的领导就是,我爸他们是做汽车照明设备的,领导也不知道什么专业,反正以前在一个什么化纤厂当处长,后来升两级调来干副厂长,如今当厂长的准备调去机关,负责电力,这个呢,可能就当厂长,其实有什么本事啊,只会开会讲大道理,一点汽车配件的知识没有,我爸反正老说效益不好啊,奖金没指望啊之类的,可人家怎么都能干着领导,还倍儿能装样子,我爸头几年去一趟南韩的政审吧,祖宗辈儿恨不能交代清楚了不算,然后去之前、啊对了,去回来以后也是,他都要求讲一遍对资本主义的罪恶有什么切身感受、社会主义比人家都优越在哪儿的感想,切,可我爸送他一块儿南韩那儿弄的日本石英闹钟,他可是不说不好了,哎呀,可那什么了。”
“给人送钟(终),就是你爸的不对了。”胡钟煦乐呵呵地指指她,又说,“嗨,不过咱中国的单位领导嘛,都那德性。”
我没想到这样毫无干系的话题,居然引起好几个同学的共鸣,纷纷说起自己或从家长、或从亲朋处,得到的“永远正确”的党员干部上的认识来。王秀茵也转过去笑说:“你们还知道这些?幸亏孟昭成不在,他爸应该就是这样的厂一把手。”
王梦雨并不留意,在旁边的热闹,反而衬托出我这一小块区域有了无人关注的安静中说:“我也是昨天晚上想出来的唱英语流行歌合适,就是这方面也没多少知识,眼下能想起来的,也就披头士的《yesterday呀、《heijude之类,唱这些你会吗?”
我摇摇头,挑自己熟练的弹了起来。待我停下来,就坐在旁边的李燕说:“这回好听了,弹得还挺有气氛的。”
“好像哪儿听过,就是想不起来。”也从其他话题的聊天中回到我这里的王秀茵说。
“《atimeforus,68年《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电影插曲。”
听了我的回答,项婷斐露出意外的表情道:“你还唱这种歌儿呐?”
我立刻脸红道:“这怎么了?”
韩靥扭脸看看同桌,说:“就是,是蛮好听的,可这等你半天,没唱啊?我还说前奏也没这么长的,而且不唱的话,好几百人的场合,恐怕台下根本听不见。”
田慧忽然意外地表态说:“这个倒次要,刚才小斐说得也有道理,要不多一手准备?别真的弹这种风格的,审核说不行,你像昨天,连‘十年生死两茫茫’都批判说颓废,《罗米欧与朱丽叶的话…”
王梦雨笑道:“还真是,连‘十年生死两茫茫’都被扣帽子,纳兰的‘我是人间惆怅客’,还不得成了反面典型?可总不能让他准备一首革命歌曲吧,团员都不是的人,人家也不爱听吧?”
“喔靠,革命歌曲?饶了我吧,圣诞联欢上唱…那santaclaus在北京不是穿红衣服,得穿红军服、给小孩儿送五角星了。”我对王梦雨的这个说法,意外中很是不屑地摇摇头,只恨自己完全想不起一首所谓的“革命歌曲”,以便更有的放矢地笑话上一番。
“呵,那个英文词儿你倒知道。”王秀茵的话音未落,王梦雨摆手道:“人家开句玩笑的,刚才那个曲子我知道,而且有歌词的——再说,田慧,到底是世界名著的题材,不会有问题,要不,就先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