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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裴多菲。”樊静文说着,孩子气地举起手,“那首‘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诗就是他的。”
“对,好像是,还是你知道得多。一开始我听有个‘菲’字,以为女的呢。我爸特喜欢另一句…容我想想啊,噢,是‘我的心思不为谁而停留/而心总要为谁而跳动’,还有就是‘啊~’”——唐济渊煞有介事地张开双臂,‘污秽的伟大!啊,卑鄙的崇高’(注:这几句实际出自波德莱尔)。哼哼,这句像瞎说的大实话。说真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知道。其实他还提过不少,那我就连名字都记不住了。以前我爸让我,我实在看不下去,太没意思了。再说,如今中国人谁看那玩意儿,还不得脱离社会了。”
“那也不能那么说吧,你爸的说法我也听说过,80年代的大学生使命感特强之类的,出了那档子事儿以后全都变了。可话说回来,你那部长应该差不多也同一个时代的吧,还不也就那么回事?你刚才说他有好多特逗的,还有什么,说说呀,我就没缘分遇到这么幽默的头儿。”
“幽默,他?别开国际玩乐吧,而且也没什么大意思。不身临其境吧,还真未必觉着可笑,而且说多了都是泪啊,你猜为什么,我们那部长就是看不惯姓潘那哥们儿,所以会看错,也没准成心让他不爽呗。我发现啊,在公司里要是惹领导不高兴了,嘿,太特么难熬了,而且吧,一旦被丫的不喜欢,你怎么做也都不顺他心了,尤其麻烦在哪儿你知道吗,就是你做得越正确,领导越恨你,因为没法儿批评,好显得他对啦,唉。”
唐济渊一边说着,同时有条不紊地先用湿纸巾擦了手,撕开一包榨菜,小心地靠在一袋虾条旁,再取出一片面包,均匀撒上榨菜后,示意樊静文也擦了手,伸过来托着放好榨菜的面包片,他再将撕开塑料包装纸的火腿肠极小心地用水果刀切了几片码放到面包上后,才又取出另一片面包盖上——“哼哼,别看就这个,那也比薯片儿好吃多了,你尝尝,公司一哥们儿教的,单身30多年的光棍儿,能会什么复杂工艺的料理,是吧。”
“可50来岁的老男人就教你这个?”
“没50多,就30多,男人嘛,顾名思义,难啊,生下来就是单身。”
樊静文又禁不住笑,这次还险些喷出面包渣来,抬起手作势道:“不是离你远,就打你了,净瞎说。”
说者无心,“距离”的说法,令唐济渊今天头一次打量起穿着蓝色牛仔七分裤、黑色棉毛衫,清晰衬托出樊静文傲人的身姿。
对方无意间抬头注意到他的目光时,也急忙看向自己身上,又摸了摸脸——“吃到脸上啦,不告诉有你好瞧的啊?”
唐济渊红着脸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真的,我是…瞅着那边草里头什么玩意儿一蹿,这天暖和起来了吧,有长虫,北京这——”
“啊!”哪里还听后面的话,樊静文惊叫一声,面包险些活了从手里跳出去。也忘了脏净地一手按在地上,让自己最迅猛的速度站起来,几乎一步就跨到唐济渊身旁,“哪儿,这你不马上告诉我?”
唐济渊有心揽过她的腰身来说“不怕”,到底没有那个胆量,反而要做出镇静的样子,只管坐着说:“没事儿,蛇更怕人。对了,诗虽然咱不懂,把诗唱出来的本事,我还是有一点点滴,等我去拿琴啊——诶对了,你还没说想听哪首歌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