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雾罩香如故(2/2)
皎洁的月光将那歪脖树打得发亮,树干、枝杈本应清晰无比,冷暮云却感觉眼前模糊一片,似是几棵树影重叠在一起。他闭了闭眼,竟有些天旋地转,忙又睁眼,眼前景象模糊更甚。
“手臂绷紧,莫分心,聚力于指尖。”
老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冷暮云顾不了许多,低喝一声将手中石子甩出。
用力挥舞手臂的一刹那,冷暮云只觉后背似被浇了滚滚热油一般,火辣辣地疼。身形一顿,冷汗瞬间布满整个额头。而那颗石子,却在距离歪脖树还有两尺的地方无力落地,静静地躺在草堆中,滚都没滚两下。
老人眯眼看向草堆,神色略显狐疑,似乎也没想到冷暮云这一掷竟如此无力。以他的功夫,就算从未练过,总也不至于扔得如此近。
冷暮云则紧咬下唇,一言不发。中午受刑到现在,非但没上药,还浑浑噩噩地参加下午的功课,未曾歇息半分;方才为了赶着上山,几乎用掉了所有精力。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
老人见冷暮云如此沉默,还当他在为刚刚这一掷懊恼,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练功哪有一蹴而就的。来,我教你。”说着,老人绕到冷暮云身后,前胸轻轻贴住他后背。
初次见面时老人帮他上药,就已经让冷暮云紧张得不能自已;现下虽未坦胸露怀,但那股子尴尬更甚。
“前辈……”冷暮云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教法,刹那间全身肌肉紧绷,心脏不由自主地一下下撞击着胸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北济镇的那个黄牙账房先生,但此刻却又不似上次那般厌恶。
老人右手顺着冷暮云衣袍向下,慢慢抚上他的手腕,轻轻握住,举至他胸前。从肩膀至腰间,从大臂至手腕,老人都与冷暮云紧紧相依。接着,他把脸凑在冷暮云耳边柔声道,“看那树干中心。”
老人略微低沉的声音从颈后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那股熟悉的麝香味。被这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包围,冷暮云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自在,却又十分沉迷;想挣脱,身体却不听使唤。
“放松,不要多想。你只需瞄准即可,一会儿我会帮你用力。“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也不知是因为老人极具“蛊惑性”的声音还是背后伤痛,此时冷暮云仿佛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深渊,眩晕之下,眼前明明灭灭,又哪里瞄的准。他胡乱点点头,只听老人轻声道,“三,二,一。“随着”一“字脱口,冷暮云小臂立刻感到被一股浑厚而无形的力量向前推动,力道之大带得他瘫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
控制不了重心,眼看就要怕跌在地上,忽然一只宽大的手臂挡在胸前,稳稳地接住了向下摔去的身子,之后便似揽衣袍一般将冷暮云轻轻揽起。
直至冷暮云站定,脑中依旧混乱一片。方才那粒石子与歪脖树擦身而过直直向山下冲去这一幕,冷暮云自然也未看到。
“你怎么了?”老人扶住冷暮云因为心跳加速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冷暮云呆呆地望着他,嘴巴微张,显然尚未缓过神来。
老人不再问,一把抓起冷暮云手腕,两指轻搭腕间。指尖传来一股炙热,脉象虚浮混沌。
“你发烧了?”老人抬眼。
冷暮云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人轻叹一声,一手抚上冷暮云后背,轻轻一按,只听冷暮云“呃”地低声痛呼,微微弯腰,疼得直抽凉气。
“怎么回事?”老人沉了脸色。
冷暮云龇牙咧嘴地许久,才喘着粗气缓缓直起身来。洁白的月光下,只见他整个脸乃至整个脖颈,都似被水洗过一般,湿漉漉一片。
“不满前辈,今日中午被我师父罚了二十板子。”冷暮云扯了扯嘴角,没有血色的面颊勉强挤出一个惭愧的笑。
自打与林前辈相识以来,冷暮云还从未见他如今日这般严肃阴沉,怕是自己真惹他生气了,便忍痛扮了乖巧。
老人没再继续问下去,半拉半扶着冷暮云来到巨石前,“屁股没伤着吧?”那声音听不出喜怒。
冷暮云红着脸摇摇头,老人这才放心地扶他坐下。
半晌,无人言语,本就心烦意乱的冷暮云更是纠结。方才自己那番窘相,是否被林前辈看在眼里?自己现在才说出被罚事实,前辈会不会生气?抑或伤了他的心?今日如此“急功近利”地练习扔暗器,却落得这么个结果,前辈是否对自己失望之极?无数个念头在片刻之间翻来覆去,冷暮云不知如何开口。
忽的,老人发话,“是不是还没上药?”
冷暮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茫然地点头。好不容易准备好了迎接老人的各种盘问,却没想到迎来的确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看看。”老人的话不带半分商量,伸手就要去脱冷暮云的外袍。
※※※※※※※※※※※※※※※※※※※※
哼哼,某人又要吃豆腐啦!
老规矩哦~
持续跪求收藏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