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之约难相弃（2/2）

“老人”清了清嗓子，轻咳两声。本欲缓解尴尬，可冷不丁凉风入喉，竟一下子迸发了一连串咳嗽，止也止不住。

肩膀上的伤不轻，身体都跟着弱了不少。这几日突然转秋，便不经意间患上了风寒。白日里在药庐的卧房中，被莫霏霏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心里也并非未曾想过爽约。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一下午，终还是爬起来贴上□□，只为瞧那人一眼。

“林前辈！”

见“老人”咳得弯了腰，冷暮云连忙上前，伸手去扶“老人”肩膀。“老人”心道不好，右肩被碰，非得露馅不可。便倏地一闪身，站到了几尺之外。

“我没事。”“老人”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又咳了几声。面具下，一张脸早已憋得通红。

“前辈，您怎么了？可是生病了？”冷暮云关切地问，满眼真诚，月光下，宛若一只乖巧的兔子。

见冷暮云这反应，“老人”心中一暖，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方才那股醋劲儿也烟消云散，“没事，被口水呛到了，不必担心。来吧，我们开始吧。若练会了暗器，我包你下次见到楚夕，绝对能将他逮住。”语毕，“老人”也觉出这话不对劲。教人功夫，帮人家打败自己，一番违心话怎能说得如此豪迈？

好在冷暮云觉不出这其中古怪，反而受到鼓舞一般浑身振奋，“好！多谢前辈！”双手抱拳，在身前一震。

“老人”不再说话，弯腰随意捡起几粒石子，找了个位置站定。右手捧了石子轻轻掂了几下，终还是交于左手。

冷暮云站在斜后方，聚精会神地看着老人瞄准、聚力、抛出，而那颗石子却直冲山下飞去，离着歪脖树足有一尺。

一出手，演砸了。

“老人”自觉从未如此丢人过，恨不得原地捶胸顿足。

“林前辈，今日为何用左手？可是右手不方便？”冷暮云发问，“老人”被吓得胸中一震，这小子莫不是瞧出了什么？

内心忐忑，面色却如常，“我的左手同你一样，算是初学者。试过左手的力道，我便更容易知道你的问题在哪。”

一通胡编乱造，冷暮云竟然完全信了。他恍悟一般不断点头，“林前辈为晚辈煞费苦心，晚辈不知该如何报答。”

“你看，你又来了。我说过，教你功夫，只因我喜欢你这个孩子，不求报答。来，换你试试。”“老人”交了两粒石子在冷暮云手中，自己退到了他身后好几尺的位置。并非不想“手把手教授”，只是怕自己身上血腥味太重，引起冷暮云疑心。

冷暮云依着“老人”的指导，全神贯注地掷出了这两粒石子，这两枚石子一个与树干擦身而过，一个力道不足，在与树皮相碰的一瞬卸了力，滚落在草丛中。

冷暮云不免有些失落，回头看向林前辈。“老人”倚着树干点点头，左手暗暗在身后撑了一把，挺直身子向冷暮云走去。

方才示范的那一掷，虽未成功，却也使了不少力。右臂被牵动得隐隐作痛，头脑也愈渐昏沉，正靠着树干准备休息片刻，就见到冷暮云那副可怜的小眼神在看向自己。心中不忍，便咬牙起身，准备继续示范。

“老人”将石子掂在手中，暗自估摸着所剩无几的精力，“目光不要瞧那树干，专注于中心一个点上。”说着，他深吸一口气，凝聚内力与左臂，一连掷出两粒石子。

这一次，石子全部不偏不倚地打在树干中央，牢牢地钉在树皮中。

冷暮云心中赞叹不已，“林前辈，这手功夫恐怕我一辈子也练不到您这水平了。”说着看向“老人”，只见后者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老人”在石子脱手的同时，便觉眼前的景象突然歪斜，浑身无力，找不到重心；右臂也开始火辣辣地跳痛，八成是伤口裂开了。恍惚间，“老人”想要转身，离冷暮云远些，可无奈身体不停使唤，竟直直地向下坠去。

忽然，一双臂膀环在了“老人”腰间，拖着他缓缓坐在了地上。那双手臂虽不算粗壮，但却足够有力，足够温暖。

身体有了支撑，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开。“老人”转头，只见冷暮云跪在身边，满脸急切；而此时此刻，他自己却依靠在那人怀中，无半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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