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吃肉(2/2)
走近一看,还是一处不错的院子,四方院子,竹篱笆做的围墙,有正屋一间,东西各一间侧房,两边拐角处,分别是一间厨房,一间柴房。
刘景浊略微放开神念探视,这小镇是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河对面的城池,还有一个人独守空城。
他伸手看了看手心,一道红线一闪而逝,看样子那丫头没事儿,只不过相隔极远,至少在三千里外了。若是方圆三千里内,刘景浊是能察觉到独木舟的。只要独木舟在千里之内,刘景浊甚至可以以心神驾驭独木舟。
做了几碗很简单的面条,萝卜干儿拌面,也再没别的了。
吃饱喝足了,刘景浊坐在檐下石阶上。心说白小豆机灵归机灵,实在是年纪太小了,很多事情是记不得的,想要打听事情,估计得进城或是去那个小镇。
刘景浊一把取下白猿身上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笑着说道:“等着,给你们做饭去。”
白猿猛地拔腿跑开,手脚并用的那种,等刘景浊转头看去时,它已经站在一个至多六七岁的小丫头身边。
在他以为,进入这遗址之后就是争夺机缘,弄清楚那个毛先生是谁,护着龙丘棠溪。哪承想这遗址居然有如此巨大,怕是都有一个青泥国大小了。
是个手持蒲扇的老者,坐在一刻老槐树下,悠闲摇扇。
刘景浊指了指小丫头,微笑道:“剑是我的,还有我的玉佩呢?”
刘景浊走去小丫头身旁,弯下腰,笑着问道:“这不是你家?”
白猿龇牙咧嘴一笑,没有去炼化那枚药丸,反而坐在了白小豆睡觉的屋子门前,静静的护着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撇撇嘴,声音稚嫩无比:“算了算了,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凑活一口吧。”
走进院子,小丫头从白猿背上跳下来,指着厨房说道:“这好像是厨房,我不会做饭只会讨饭,里面应该有粮食,你会做的话就赶快去。”
小丫头将木剑递给足足好几个她大的白猿,随后拍了拍自个儿肩膀,撇着嘴说道:“我救了你,你应该给我钱的。我自己都一天没吃饭了,哪儿有吃的给你?”
老者点点头,开口道:“也是大约半年前,路过了不少逃荒的,一个个饿的跟麻杆儿似的,可一听这里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天黑过,一个个的宁愿拔树皮吃树叶子,也不去那些个空房子里找吃的。”
刘景浊点了点头,“老伯知道?”
这座城池,比之小镇更加荒凉。大白天的,时不时居然传来狼啸。
小丫头摸着肚皮,走去白猿身边拿下那柄剑,连着藏在自个儿口袋的玉佩一起取了出来。
刘景浊诧异不止,这小丫头居然说的中土官话。
不过刘景浊手心的乾坤玉,倒是还有些野菜干儿,可以焯水凉拌着吃。
老者叹息道:“一个时辰流一竹筒,一池水记一天,若是我没记错,此刻已然亥末,明日就是大年三十儿喽!”
老者忽然长叹一声,苦笑道:“你猜一猜此时节是几月份,这会儿又是什么时辰了?”
此时此刻,刘景浊忽然觉得,这处所谓仙府,怕不是什么好去处。
白猿径直走向那处孤零零的小院儿,刘景浊紧随其后。
老人笑了笑,轻声道:“戛然一身,有什么好跑的。现在也挺好,想睡了就睡,睡醒了随随便便去哪家找点儿粮食,啥时候饿死了啥时候算呗。相比北边儿逃荒的那些个苦命人,我这好到哪儿去了。”
虽是茅草屋顶,但瞧着也是不错的。
二里地而已,走不了多久的,可镇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蛛网密结。街道上杂草丛生,有些摆在外面的桌椅都生出来了蘑菇。
看来这小丫头是救命恩人啊!
看样子是交流不了了,刘景浊便缓缓站起来。山水桥不见了,但能感知到,就在这儿不远,百余步的距离。随身携带的那枚玉牌跟酒葫芦也不见了,估计是被同一个人拿走了。
“行了行了,我吃饱了,去睡觉了,待会儿你自个儿找一间屋子睡吧。”
话音刚落,白猿十分娴熟的蹲在递上,将手臂伸出当做踏板,让小丫头爬到自个儿背上。
可小丫头吃的极香,一气儿吃了三碗,直到肚皮鼓起之后才作罢。
小丫头撇了撇嘴,瞪着眼睛说道:“你看我这模样,像是有家的人?我是北边儿逃荒来的,来这里半年了,住了半年,压根儿没人管。”
刘景浊迈步走去,喊了一句老人家。
小丫头一把推开刘景浊手臂,瞪眼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叫啥?”
刘景浊微微皱眉,轻声道:“那老伯为何不走?”
水渠借着地势架起了一只竹节,竹节引来一缕细流往前方竹筒,竹筒即将水满,顺着竹筒往下,有一处小潭,也是将满,估计这桶水倒下就满了。
刘景浊转过头看向白猿,开口道:“我剑呢?唉,你别想着打我,你打不过我的。”
屁大点儿的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多心眼子?
刘景浊只好说道:“那附近有无什么吃饭的地方,我请你?”
刘景浊啊了一声,老人苦笑道:“别不信,此地已经有大约八个月没有天黑过了,日头每天自东往西转一圈儿,可就是不落窝。六个月前,大家伙都跑的差不多了,这半年来,整个雨田县怕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小丫头穿的有些破旧,脏兮兮的,扎着两个冲天鬏,瘦的有些吓人。
刘景浊转头瞧了瞧白猿,身形高大的白猿,神色有些不自然。
小丫头这才说道:“我叫白小豆,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怕你是坏人,我有白猿,它可不好惹!”
老人长叹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半年前逃荒队伍至此,那些个人死活不愿拿我给的吃食,唯独那个小丫头拿起来我一只饼子,然后那些个难民就说小丫头是罪人,把那小丫头沉河了。我眼睁睁看着,本以为那丫头必死无疑了,结果后来给一只白猴子救起了。我以为那丫头早就死了。”
顿了顿,老者说道:“都是可怜人,自己难为自己。我……我当时听他们谈论,小丫头是靠着吃她娘的肉,才活下来的。”
饶是见惯了血腥的刘景浊,都没忍住一颤。
怪不得,怪不得白小豆说吃什么都可以,只要没有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