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生无常（2/2）

要走几十公里才到火葬场，身体弱的安排坐驾驶室，大多数人都在外面吹凉风，一路吹到了地方浑身哆嗦。

这边十二月已经上冻，河面都有结冰，火化完了还要再吹回去，凉爽的滋味在夏天是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的。

嘉婷身体也弱，海平一直用身体为她挡风，给她取暖。

嘉婷奇怪为什么不开小车或者租大客车，海平苦笑：“我们乡下，有几辆大货车借用已经是烧高香了，有的地方只能走过去，死者都要大家轮流抬，不到岔路口是不能停歇的，路远的抬棺材就要三十二个人。大陆这边穷啊，什么都没有，家里有一辆自行车的都是富人。那天送我们回来的小车是黄浦大钢厂的车，临时借一下已经天大的面子。”

“这么穷我们怎么来做生意啊？我们在深甑开的厂生产多了东西卖给谁？”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我们才要来，我们随便拿过来的东西他们都没有，必须向我们买，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要买东西又没有钱，就只好到我们工厂工作赚钱来买我们的产品，工资多少给点就行，那我们的产品卖到外国去不就便宜了，我们的生意就好做了，这边土地廉价，人工廉价，原材料廉价，虽然其他的麻烦事情很多，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谁叫我们想赚钱呢。”

往回走时，爷爷住进了小盒子里，大伯没有回来，老爸的排行就算最大，盒子由老爸捧着。

车箱里的地方也大多了，海平用一件大棉袄裹着嘉婷。回家后一系列的仪式过后大家早早的吃晚饭，开了几十桌，海平简单的将嘉婷给各位长辈介绍了一下。

丧事办完，两人在老家逗留了一个星期，海平每天骑个自行车带嘉婷到长江边上的港口码头，渔港荒滩都看看。

到以前就读的小学和中学都去看了一下，到姑苏古老的园林看了个够，冬天万物萧条，寒风瑟瑟，风景是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两人的感情有如烘炉烈火，将一切的寒冷萧瑟都烧得干干净净。

嘉婷最难以忍受的是落后的卫生条件，如厕是大号的一个茅坑，上盖有着茅草的茅房，里边是个大坑，有个木架子可以坐着如厕，前面没有门，路过的人都可以看见。偏偏茅房还要安置在大路边，可不是为了方便人民群众，而是为的人民群众解下的有机肥料。

每次如厕嘉婷都要海平陪着，并在前面遮挡一二。洗澡也是个大问题，在港岛每天都要洗澡，而在农村全村就一户人家有一口大锅，不是杀猪用的，就是专门用来洗澡的锅，大锅紧靠着茅房，有一个通道相连，洗澡水都通过相连的孔倒入茅坑，就是为了洗澡水一点点的肥力，简直利用到极致。

洗澡前先要刷锅，里边的污垢厚厚的，没有自来水，到大河里挑一担水，倒入大锅，开始煮人，房子里烟雾缭绕，旁边茅坑的味道酸爽。

海平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洗澡，一怕一不小心成了熟人，二怕身上干净了，鼻子再也干净不了。

海平在家给嘉婷搞了一个简易浴室，在房间里放一个大木盆，上面挂用塑料薄膜加工的幕帐，然后海平到大河里挑水烧热以后倒入大木盆给嘉婷洗澡，头发是不能洗的，一不小心就会感冒，洗完立即钻被窝里。

邻居都看了好笑，哪用的着每天洗澡，多浪费柴火，我们半年洗一回澡，也没见着谁老垢堆起来，最多时常搓下一些泥団，我们的皮肤都有如铜铁，虱子爬上来都得打滑，头上的老油多得都不用打发膏，城里人就是矫情。

幸亏住的还算好，房屋虽老了一点，地上铺着高高的楠木地板，黄花梨的大床，大多数家具都是紫檀黄花梨的，阴沉木的也有一件，房间里永远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吃的也算好，妈妈每天变着心思做菜取悦儿媳妇，只为了儿媳妇可以对儿子好一点点。父母对于子女的爱都藏在点滴的繁琐小事中，偶尔的打骂呵斥也是因为爱之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