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叛军(1/2)
夏日炎炎,蝉鸣声声,天空朗朗,田园绿绿。这是天地间最美好的一幅画。
六月初八,南岩。
“哇……哇……”小孩的哭声在董宅内响起,白梨连忙抱起襁褓中的婴儿,不断的哄着。
这时,穿着一身青衫的祝庆之走入了屋内,跟白梨打起了招呼来。
“董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白梨道:“祝大夫,您怎么来了?我现在感觉恢复了不少,只是这孩子,怎么一直哭啊?”
祝庆之看着白梨抱着那还在哭的婴儿,摇了摇头道:“董夫人,他是不是既不要吃,也不要拉,就是哭?”
“对啊!”白梨点头。
祝庆之再度摇头,失笑道:“大姐啊,天气这么热,你还给他裹这么厚的棉布,他能不哭吗?”
“啊?”白梨这才明白过来,她看着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娃娃,原来是热哭的啊?
“给我给我!你真的是,小孩子本来就比大人更怕热,你这样会捂坏的。”祝庆之走过来,伸出了手。
白梨连忙将孩子递了过去,只见祝庆之抱着孩子,就开始剥开裹在他身上的棉布,直到剥成一个光溜溜的身子,这才停了下来。
光着身子的娃娃不热了之后,很快就不哭了。
孩子不哭了,白梨也笑了起来。
“祝大夫,你怎么懂这么多啊?”白梨好奇问道。
“我是大夫,我能不懂吗?你真是怀孕怀傻了哟……”祝庆之摇头道。
白梨尴尬一笑,自己生完孩子之后,很多时候都下意识说话,下意识做事,确实有些傻乎乎的味道……
“取名字了没有?”
“取了,早就跟昭哥商量好的,他叫董远。”
“董远……嗯,不错,他爹一生走的路很长,很远,董远,挺合适。”祝庆之笑了笑。
怀里的董远也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外边忽然响起了声音。
“我们回来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慕容青芷,身后跟着鄢聪,以及孙不归,平南北,苟来跑三个矮子。他们是前几日从少林出发,快马回来的。
“哇!生了吗!给我抱抱!”慕容青芷看见小孩,顿时眼睛都直了,冲上来就要抱。
“去去去!”祝庆之一把打开了她的手,“一身汗味,去换衣服,洗手洗脸,不然不给你抱!”
“我这就去换!”慕容青芷一溜烟就跑去换衣服了。
鄢聪也瞪大了眼睛,他看着祝庆之怀里的孩子,看见是个带把的,顿时咧嘴一笑:“哟哟哟……是个带把的!这董昭好福气啊,第一胎就是儿子!”
“是儿子吗?我当伯伯了!”苟来跑兴奋的直跳。
“我也当伯伯了!他以后会叫我孙伯伯!”孙不归叉腰道。
“那叫我啥啊?”平南北指着自己问道。
“叫你哥!”苟来跑翻白眼道。
“他叫我哥,那我不成董昭侄子了吗?”
“是啊,谁让你长得矮呢?”
“你比我高几寸啊?”
三个矮子你一句我一句的争了起来,这让白梨不高兴了。
“傻不拉叽的,你们仨赶紧给老娘换衣服去!臭死了都!”
听得白梨发话,三个矮子麻溜的跑了。
三个矮子走后,总算是安静了。白梨朝鄢聪问道:“鄢聪,你去了北方一趟,有没有昭哥的消息啊?”
“他仍然深陷京城……”鄢聪叹气道。
傻乎乎的白梨瞬间就泪眼模糊了。
“你放心吧,他离回来的这天不远了!伊宁已经开始准备,跟皇帝开战了!”鄢聪说出了这个大事来。
“终于要开战了吗?”祝庆之问道。
“对啊,这个狗皇帝,无数次派人来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当然不能让他继续坐那个位子!”鄢聪沉声道。
“不错!这个狗皇帝,老娘忍了很久了!”白梨咬牙道。
“哎……希望董少侠跟伊女侠能成功吧……”祝庆之低头道。
“他们一定会成功的!天下就没有他们俩对付不了的人!”鄢聪斩钉截铁道。
正在三人说话间,换好衣服的慕容青芷出来了,她利落的走来,跟祝庆之道:“来,给我抱抱。”
祝庆之立马叮嘱道:“你要轻轻的,顺着他的身体抱,不要让他感觉不舒服,知道吗?”
慕容青芷点头:“放心好了!”
慕容青芷接过董远,当孩子躺进她怀里的时候,她顿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快,叫姨!”
“他才出生几天呢,哪里会说话啊?”白梨白了慕容青芷一眼。
“没事,以后啊,我要让他第一个叫我姨!”慕容青芷望着董远,脸上带着清澈的笑意,而她怀里的董远,居然看着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们看,他笑了!”慕容青芷激动道。
白梨也笑了,几人盯着这孩子,脸上都洋溢出笑容来。
“一双桃花眼,跟他爹那眼睛一模一样!”慕容青芷又道。
鄢聪道:“是啊,看来以后又是个花心萝卜!”
“哈哈哈哈……”祝庆之闻言大笑了起来。
孩子的诞生,让董宅内响起了欢快的笑声,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南岩,又来了灾祸!
正午时分,烈阳高照,众人正在宅内吃饭的时候,忽然,吴铮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说出了一件大事来。
“不好了!浙江的叛军已经进了饶州府了!”
“什么?”正在吃饭的白梨筷子都掉了下来。
吴铮上气不接下气道:“今年江浙一带发大水,无数田地被淹,灾民四起!现在,那些灾民已经成了气候,变成了叛军,攻掠州府了!”
“朝廷不管的吗?这都不赈灾?”鄢聪拍案而起。
吴铮道:“皇帝是个昏君!他如何会管?睦州已经沦陷,叛军准备北上攻打余杭府。但是其中一股忽然转头向西,盯上了饶州府,昨日夜里,他们已经过境了!”
白梨道:“不能让他们入境肆意妄为!这股叛军我们得收拾掉!”
吴铮道:“不错!但是眼下,这股叛军有五千多人,凭我们的力量的话……”
“五千多?”白梨吃了一惊,“这……这比饶州府的州军还多啊!”
“对啊,饶州府的州军不过三千,且都是缺乏训练的弱卒,而饶州府的知府又是个胆小怕事的……”鄢聪皱起了眉来。
“孙不归!”白梨直接喊了起来。
“在!”
“你速速去告诉饶丰知县周池,告诉他,让他调集县衙的所有人马,准备器械作战!”
“是!”
正当孙不归起身时,外边匆忙的脚步声却响了起来,而后,一道仓促的声音传了进来。
“董夫人!董夫人!董夫人在吗?”
白梨听得这声音,又是一惊,这是县令周池的声音,他居然亲自来了吗?
很快,周池就被请进来了。
周池抹了一把汗,坐在客座上,急促道:“董夫人,贼寇今日拂晓已经劫掠了饶丰东边的开化县,正往饶丰而来!本官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来请你帮忙了。”
“开化已经沦陷了吗?”白梨惊讶无比。
周池叹了口气,脸色沉郁无比:“不仅如此,开化县的县令,都被叛军杀了……那些叛军,如同过境的蝗虫一般,不仅抢人抢粮,甚至还吃人……”
“什么……”慕容青芷惊呆了。
白梨立马一拍桌子:“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周大人,你上报了饶州知府跟知州没有?”
周池依然一脸沉郁:“知府大人已经往北逃了……知州大人倒是愿意抵抗,可他手下州军也只有千把人……”
白梨闻言,捏紧了拳头,知府居然跑了?难道要丢下一州百姓沦为叛军的鱼肉吗?
“白梨,该我们挺身而出了!”鄢聪大声道。
“不错!我绝不会让叛军攻入南岩的!我们要把那些叛军赶出去!”白梨起身道。
“可是……可是我们兵力不够啊……”周池低头耷耳,一脸愁容。
“我们可以招募乡民!我们南岩的乡民,勤劳勇敢,我们自发组成义军,对付叛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叛军祸害我们的家园!”白梨大声道。
“对!”鄢聪重重点头。
“可是……可是谁来领头?本官只是个书生啊……这饶丰也就董夫人您的威望…”周池一脸难色看着白梨,很明显是想让白梨当领头人。
白梨当即道:“我来!我夫君是南岩大侠,他不在,这片土地,由我来守护!周大人,请跟我一起去南岩镇,我们去招募义勇,对抗叛军!”
周池见白梨这般坚决,他犹豫的心也被打动了,于是起身道:“董夫人如此大义,下官自当鼎力相助!”
可是丫鬟萧红却道:“夫人,您才生完孩子不久,还在坐月子啊……”
白梨道:“我没心情坐月子了!若守不住这片土地,守不住这家园,我有何面目去见昭哥!”
“夫人……”三个丫鬟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午后,白梨匆匆换上一身劲装,拿上许久不曾握过的长剑,骑上了马,带着一群人奔赴南岩镇而去!
此刻的南岩镇,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因为叛军距离南岩,仅仅只有五十多里了……南岩镇不少百姓都准备卷铺盖逃命了!
推着车,背着包袱,带着孩子的百姓们,看见骑马赶来的白梨跟吴铮等人,纷纷惊讶无比。他们大部分都是认识白梨的,因为南岩镇就这么大,谁不知道南岩大侠董昭夫妇?
白梨看着一群群逃生的镇民,立刻下马,高声道:“乡亲们,我们不能走!这是我们的家园,我们走了,叛军就会割我们的稻子,占我们的房屋,甚至杀害我们的亲人,你们知道吗?”
一个村民道:“董夫人,这总比没了命强吧?”
白梨道:“你们以为逃走就有命活吗?你们拖家带口,行动迟缓,可叛军一旦追过来,你们跑得过他们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逃了,以后呢?以后还不是要沿街乞讨,你们的孩子,才那么大,你要让他们跟着你们一起流浪吗?”
白梨的话让镇民们沉默了。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董夫人说的对,我们要保护家园!”
白梨一看过去,发现是刘秀才,刘秀才带着十几个人走到白梨身边道:“董夫人,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我们怎么对付那些叛军?”
看见刘秀才,白梨心头一暖,当初就是他带着镇民来解救自己一家的,自己还没好好感谢过他呢。
白梨道:“刘叔,这样,我们选精壮的男人出来,拿上武器,组成义勇军,另外,同样去周边其他镇也招募青壮,只要有两千人,我们就能对付这些叛军!”
“两千?叛军可是有五千多啊!”一个村民惊慌道,这次的叛军不比曾经的白巾军,也远多于曾经来杀人的东华会,他们不敢拼命。
“两千足够了!”白梨大声道,“我们南岩,有吴大侠一家,还有鄢聪这样的高手,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冲阵,叛军那群乌合之众一战便能溃败!”
“真的?”镇民们怀疑了起来。
白梨道:“诸位难道忘了吗?当初蜈蚣山那伙白巾贼,就是我跟昭哥灭的!我们只用了县衙四百多官兵呢!”
镇民们迟疑了起来,难道这位董夫人真的能打败那些叛军?
白梨一把拔出剑,狠狠插在地上道:“诸位乡亲们,我白梨在此起誓,就算叛军来了,我也绝不后退一步!我誓死也要守护南岩!”
白梨的话振聋发聩,镇民们一下被震住了。
周池也站了出来:“本县也是这句话,本县既然管辖饶丰一县,为一方父母官,就绝不会放任这股流寇祸乱!本县将带着饶丰所有的官兵,誓死抵抗叛军!”
吴铮也开口:“诸位,我们会冲在最前头,还希望你们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听得这三人的话,尤其是县令都开口了,镇民们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白梨继续道:“请大家伸出援手,不仅仅是为了南岩,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求你们了!”
白梨说完,居然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刘秀才见状,大声道:“乡亲们,董夫人才生完孩子不久,尚且愿意挺身而出,你们于心何忍?我们饶丰,我们南岩的男儿就这么懦弱吗?”
话说到这里,顿时就有人站了出来。
“我去!给我一把刀!”
众人望去,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名叫杨早,南岩镇的一个砖瓦匠。
“我也去!”
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也站了出来,他叫何丰,是个木匠。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当消息传开,南岩镇这里居然一下午就招募了七百多人!
但是,离两千人还差得远……对面可足足五千多人……
六月初八夜,南岩东边的砾石山上,人喊马嘶,半山腰上扎下了一个巨大的营盘。营盘内,一队队身穿粗布,拿着长矛的叛军在里边走来走去。而营盘的中军大帐外,则站着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
这些人马正是如今为祸江浙的叛军。
中军大帐内,一个身材中等,方脸大耳,高眉窄额,扎着高高的冲天髻的男子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碗酸梅汤。只见他喝上一口后,顿时眉头一皱,立马一挥手,就将那碗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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