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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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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这有什么难的。”郡主回到木榻上坐下,说道:“只是我没有那东西,回头请皇嫂叫人给你拿一些也就是了。”棠儿忙蹲身谢赏,那秋英也喜得眉开眼笑,说道:“郡主真是仁厚,我嫂子先前伺候淑妃娘娘,她总是说淑妃是一个怜贫悯弱的主,但是和郡主这一比呀,竟是比不上郡主的一成儿。。。”

郡主听她满车的逢迎话,只是淡淡一笑,随口问道:“那你娘家嫂子现在身上可好?”

“好着呢。”那秋英也是个快人快语,“我哥哥现在快把我嫂子当成了宝贝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捧着怕晒着了,含着怕化了。气的我老娘跺着脚的骂,‘哪家女人不生孩子,怎么她就成了怀着凤凰蛋了。’”秋英连说带比画,又学着自己母亲说话的样子——一只手拿着手帕子,另一手插着腰,皱着眉,瞪着眼。众人见她学得毕肖,都笑得前仰后合。独有黄琼却险些落下泪来,她暗中苦笑了一声,报仇之心忽然淡了下来,‘杀了赵光义能怎样,他们很快还会再有一个皇帝;回北国,那韩昌不过仍是利用我,别人怀了孩子,被视为珍宝;可是我呢?但凡他将我放在心上,就不会轻易再让我涉险;杀了郡主又能怎样?她自己也是个亡国公主,与我何仇之有?再说了,就算是没有郡主,六郎他也不会喜欢上我,那日他话说的还不够明白么?跟着郡主固然也是一个出路,但是他们二人情深似海,哪里有我的位置?说来说去,我不过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可怜天地之大,竟无处容我!’

纵然此刻屋中呖呖莺莺笑语盈室,黄琼却再听不进了,她强自镇定着心神,起身说道:“时辰不早了,黄琼就不在这里打扰郡主千岁了,望郡主千岁保重。”说完她居然双膝落地,给郡主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后,这才离去。

看着黄琼踽踽而去的背影,显得蹒跚踉跄,棠儿禁不住小声说道:“郡主,这个黄姑娘今天有点怪怪的。”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这个黄姑娘有些不大自然,该不是皇上赐婚把她高兴傻了吧。”刚刚进屋的明珰也接口说道。

黄琼自然听不到屋内丫头们的议论,事实上,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耳中鼓膜嘤嘤乱响,周围什么动静都察觉不到了。她软着两条腿出了小院,心里空落落茫茫然,一步下去犹如踩在松软的棉花包上。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阵阴冷的风漫地扑面入怀,她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来到院北的这片柏树林中。树林子太密,外头刺目的艳阳已经照的雁门关内外一片辉煌灿烂,里头却鸟啭莺鸣树深苔凉甚是阴暗幽静。

黄琼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因身上冷汗未退,又一阵风吹过来,她只觉得前胸后背倏地一凉,正当她心乱如麻不知何处是自己的归路时,只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沿着林间小路走了过来。

黄琼心中陡起警觉,本能的闪身躲到一片半人深的杂草丛中,将身子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仔细听来却是潘家兄弟的声音。

“二弟,你说的是真的?那黄琼是辽国的奸细?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是这事错不了。”

“不行,黄琼现在可不是当年的那个舞姬,她是皇上赐给杨家的。”

“我知道她是皇上赏赐的,但是我更清楚她是杨六郎带进军营的,如果万岁知道了她是奸细,那么皇上会如何看他们杨家?天子赐婚?加官晋爵?哼,等着满门抄斩吧!”

“二弟这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告诉我详情。莫不是你看皇上封赏他们杨家,心中不满?”

黄琼再也忍不住,她颤着手将草丛拉开了一条缝,只见潘豹觑着眼,一脸的不屑:“大哥怀疑我妒功诬告?实话说了吧,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人给我的屋子里扔了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仔仔细细的写着黄琼的身世,他奶奶的,这个娘们居然是个西夏人,她父亲还曾经是个什么使节来着。要说我妒忌他们杨家?”潘豹神秘的笑了笑,凑在潘龙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潘龙渐渐的白了脸,他张大了嘴,象不认识自己的弟弟一样,半晌才道:“那是公主,你怎么就敢。。。二弟,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情?”

“这种事情,自己占了便宜就行了,我怎么再会告诉别人?告诉你,大哥,你弟弟马上要当驸马了。”潘豹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接着不耐烦地催促道,“大哥,你到底跟不跟我去见皇上?我这可是把功劳分你一半的。”

“好吧!”潘龙咬了咬牙,抬头说道:“杨六郎居然带奸细入营,那是欺君之罪。不过皇上现在不在雁门关,和父亲一起巡查河北军务去了,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你今天派人盯紧了黄琼,莫要叫她溜了。”说罢,兄弟二人又交头接耳窃窃议论了些什么,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离去。

这片树林又重新静寂无声,黄琼木然着望着天空,蓦然间一阵莫名的恐怖,心悸得卜卜直跳,额前也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谁会知道我的身世,谁告诉潘豹的?’忽然黄琼明白了,她慢慢回过神来,一声惨笑,眉目间已毫无惊恐愤怒之色,‘韩昌呀,韩昌,我早就知道应该是你。你莫不是怕我有了身孕回到北国你不好和你那大公主交代?如果你知道当日在盘山的时候,我曾经被那个姓黄的狠狠的踢过一脚,你就会知道我根本没有怀孕。’黄琼痛苦的闭上眼睛,至于那日为什么要说自己腹内有喜,是试探,或是不想再让他碰自己一根指头,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不知受了什么东西惊扰,树上鸟巢里几只老鸹受了惊,扑着翅膀呱呱大叫着从黄琼头顶飞过。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哆嗦着手从怀中取出了那包毒药,‘不就是一个死吗?用不着别人动手,我自己会解决的。反正天大地大,无处是我家。我死了以后就能和我父母双亲在一起了,永远。。。’黄琼想着想着,眼中已是含满了泪水,她刚要一闭眼将那包毒药倒入口中时,却又想起了什么,‘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这么一死会连累六郎的,如果潘豹说他杀人灭口,他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黄琼慢慢的垂下手,忽然她的脸胀得通红,眼中精光闪烁,紧紧咬着牙关,‘潘豹,这事是你惹上我的,就是我死,也不会便宜了你。’

一连几天,本来就喜怒无常的重阳,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下人们挨鞭子罚跪已成家常便饭,所以每个人都不得不格外小心。一名小丫头进上香茶,坐在窗下发呆的重阳接到手就喝,却"噗"的一口吐出来,柳眉倒竖,连茶盏带茶托、盏盖没头没脑地砸过去,小丫头一个躲闪不及,正砸在她肩头,茶水茶叶泼了她满身,茶具也被摔得粉碎。重阳‘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那个丫头怒骂道:“该死的东西!谁让你进这么热的茶?你想烫死我吗?"小丫头吓得只是叩头,话都说不出来。重阳却还不解气,又前走了几步,狠狠的踢了她一脚,“你居然还敢躲,我看你是活腻了。”

领头的宫女连忙跪下:“公主千岁,她是刚刚来这里当差,贫家小户的不懂规矩,饶了她这次吧。”

“滚!”

领头宫女忙推那浑身哆嗦的小丫头,磕了一个头后,匆匆退下。

“我那支青鸾金步摇呢?”还没有等丫头们喘口气,重阳又不耐烦地大喊起来,“你们把我的那支青鸾金步摇收到什么地方去了?莫不是有人偷了?”这话问的丫头们都面面相觑:今天又不是什么正经日子,不出门,这么急忙忙的要那支步摇干什么?何况公主的首饰,她们有几个脑袋敢偷了去。

看着这群丫头只是跪着不作声,重阳气得直咬牙,“你们都是专门来气我的,一个个笨头笨脑。。。”她还想再骂下去,却见门外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走的进来,头也不敢抬地说:“公主千岁,黄琼黄姑娘求见。”

‘她来干什么?’重阳扬了扬细细的眉毛,有点惊异,‘难道是她已经得手?’想到这儿,重阳心里一阵狂喜,连声吩咐道:“快叫她进来。”

一会儿功夫,便见黄琼跟着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出人意料的是,她一扫常日谦和恭顺,见了重阳后竟是连礼都不行,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重阳也顾不上那么许多,赶走了屋内的侍女后,她忽地站起来,急走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事情办成了?可有人发现你?”

“我没有动手。”黄琼静静的望着重阳说道。

“什么?你没有动手?”重阳吃惊的睁大了眼盯着黄琼,忽然她的语气变地铅一般沉重,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你敢不听我的话?”

“奴婢听说公主要招驸马了,这么一个大喜之日杀人总是不好的。”

“驸马,谁说我要招驸马了?”重阳眉头皱了皱,忽然她眼中闪着可怕的光,冷冷的说道:“黄姑娘,你是来打趣我的?”

“奴婢几个胆子敢来取笑公主。”黄琼一点也不害怕,她微微一笑说道:“现在军营到处都在传言公主要招驸马了,此人还到处对人讲说公主您浑身雪练价白,肌肤柔腻如脂,真是一个人间尤物。”

“你在说什么?”重阳的脸涨得血红,却是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我在说现在外面已经无人不知公主已经给自己选好了驸马,就等着皇上宣旨了。”黄琼挑起两道细眉,语带讥讽地笑着说:“只是那人终是积习难改,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召妓入营不说,居然又打起了我的主意。”

“你说的是真的?”重阳的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浑身都在抖动,一双眼睛,像闪着火光又像泪光,她努力抬起手,扶住自己的头,因为一阵晕眩、恶心使她有点站立不稳。

“我骗你做什么?公主在大婚前这破了身子的事儿,如果不是潘豹自己张扬谁知道?要不是我们主仆一场,我也不会来告诉你,就等着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我在一旁看笑话。奴婢本身就是歌妓出身,六将军能看得上我,那是我的福气。但是公主就不一样了。您是金枝玉叶,这件事如果一句半句传到皇上耳中,那天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我。。。”重阳已经被她说得心乱如麻,她已经无力去辨别这件事的真假,也无心去想当日自己为什么会作出那样事情,是心灰意冷,是空虚寂寥,或是酒后失德?她懦动了一下嘴唇,觉得碍难启齿,却又忍不住问道:“六将军也知道了?”

“您说呢?”

这短短的三个字,令重阳的精神完全崩溃了,霎那间,她心猛然缩成一团,一种尖锐的痛苦,使她不得不剧烈的呼吸起来,幼年时一些宗室子弟的话又再她耳边响起:“她母亲就是一个□□才儿,南蛮子狐媚气儿,她长大了也会和她娘一样。”正当她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时,耳边又传来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公主,您真的喜欢潘豹吗?”

重阳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再也抑制不住,竟自号陶大哭起来,“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我想起他的模样我就恶心。所以我才会恨她,如果她根本不在这个世上,他会喜欢上我的。。。”此时的重阳再也不是那个刁顽成性的公主,她泪水滚滚淌着,说得语无伦次,悲凄哽咽不能成声

“公主。”黄琼慢慢的蹲下身子,竟将重阳搂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杀了她只会让六将军更想念她,更恨公主,与其这样,公主何不让他一辈子都是觉得欠了公主的,一辈子只记得公主的好。”

重阳徐徐的站了起来,目光直盯盯望着面前的门帘,仿佛在那湘绣上看到了六郎的淡淡面影。她深深叹了口气,喃喃地说:“他真能一辈子只记得我的好?一辈子不忘了我?”

“那要看公主怎么做了。”黄琼的语气平淡如水,心中却波澜起伏:“六郎,从今以后,你会记得我?会记得一个叫黄琼的人吗?”

夏日昼短夜长,酉时初刻本应是众人用餐的时间,宋军军营西头的一个大帐内,潘豹却无心吃饭,此刻他立起眉毛瞪着眼,对着一个小校打扮的人劈脸就是一巴掌,骂道:“笨蛋,真是个笨蛋,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你给我滚。”

打发走了属下,潘豹斜靠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自己已经在哥哥面前夸下了海口,定会拿到黄琼是西夏奸细的证据。但是今天晌午,自己派去的人悄悄潜入黄琼的住所搜了半天竟是无功而返,‘唉,管她呢。如果她父亲真的曾经是西夏使臣,朝中自有备册,就算冤枉了她,也无关打紧,闻风奏事嘛,谁能保证凡事都有证据?’此刻窗外又起风了,大帐外的铁马、铜铃被吹得叮当作响,更令人心中烦躁,潘豹索性下了炕,出了大帐,信步朝外走去。

等他转到营南侧的树林外时,忽然听见不远处的石后有个女子声气,暗着嗓子极压抑地嘤嘤啜泣,这啜泣给这幽静的林子里平添了几分凄迷和阴森。他皱了皱眉放慢了脚步,手攀藤萝绕过石头,从下向西看时,却是黄琼靠坐在一株老乌柏树下,用手帕子握嘴掩面在吞声儿哭。潘豹怔了一下,心想:“她在这儿?”

他似乎想蹑脚儿走开,忽然又觉得眼前的女子盈盈粉泪,真如海棠带雨般亭亭玉立,潘豹顿时觉得酥倒了半边,他歪着头想了想,轻咳一声,踱步走了出去,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不是黄姑娘吗?你受了谁的委屈了?一个人躲在这林子里哭?”

黄琼听到有人说话,似乎吃了一惊,略一怔后,她轻轻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滴,盈盈下拜道:“是潘将军呀,小女黄琼参见将军。”

黄琼的这声‘潘将军’,叫的潘豹每个骨节都像被醋泡得软了似的,他眯着眼嬉笑道:“姑娘是要成亲的人了,又是皇上赐婚,谁还能给姑娘委屈?”

黄琼哀怨的看了潘豹一眼,眼中似乎立刻噙满泪水,却不肯让它们淌出来,噎着气说道:“没有人,没人给我委屈。”

“我猜是郡主,要么是重阳?你放心,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黄琼却似有无限的心事,低头不语。许久,才无声叹息了一下。不知过了多久,潘豹突然一笑:“我猜是那杨家六郎不解风情?黄姑娘,你知道吗,你太美了,虽然刚刚哭过,却象一朵带雨的梨花。”

潘豹年纪不大,却早已是情场老手,几句话仿佛说得黄琼耳热心跳,她咬着指甲,似含情带嗔的看了潘豹一眼。潘豹早就看得忍耐不得,过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笑道:“黄姑娘,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为你出气。”

黄琼轻轻的挣开了潘豹,红着脸说:“别这样,有人来了怎么办?潘将军如何真的想听,就到我哪去,现在我哪儿没人。。。”

“好好好。我这就送姑娘回去。”潘豹喜得浑身一颤,这黄琼是昔日汴梁有名的舞姬,只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四手绝活,等闲王府堂会也不肯轻赴,今天居然能一亲芳泽,潘豹顿时觉得轻飘飘的,连声说:“我这就送姑娘回去。”说着又去拉黄琼的手。黄琼轻轻夺开了手,抿嘴儿笑道:“那我就在头前带路了。”说罢窈窈窕窕起身便走,回眸又向潘豹一笑。就这一笑,潘豹的魂儿差点被她牵了去,哪里还想得起什么奸细,军情,顿时浑身骨头一轻,不由自己的跟着黄琼朝林子外走去。

等到了黄琼的房中,打发走了下人,潘豹迫不及待地一手将黄琼扯了过来,口中乱叫道:“我的小亲儿,你现在往哪里走?”黄琼不羞不恼,用指尖点着潘豹的脑门娇嗔地说:“潘爷,你急什么,我这里有上好的茶,你不想尝尝。别人可是没有这个福气的。”

“尝,当然要尝了。”潘豹眯着眼笑道,恋恋不舍的放开了黄琼。看着黄琼那窈窕的背影,潘豹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如在梦中,眼前俱是珠摇翠晃,满屋都是芳香流溢。当他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正喜上眉梢地想着今日艳福不浅,一旁的黄琼突然痛呼一声,双手紧紧捂住了肚子,脸苍白得象一张白纸,豆大的冷汗挂了满额满颊,她霍地转过脸,将怒睁双目盯着潘豹,咬着牙,大声喊道:“来人呀,快来人,他,他在我的茶里下了药。。。”说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桌子上的茶具拂到了地上。

潘豹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弄愣了,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只见黄琼的侍女连同门外的侍卫一起冲了进来,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众人一时也不知所措。还是一个小丫头机敏,她一个箭步跃上半扶起瘫倒在地的黄琼,跺着脚对侍卫们说:“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去请太医呀。”侍卫们也反应过来了,有的去找太医,有的去找六郎,有的拦下了准备悄悄溜走的潘豹。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个太医嗒然垂手从屋里退出,徐徐趋步走向早已等在屋外的六郎。还没等他解释,只看脸色,六郎就已经完全明白了。但他还是站直了身子,默默听完太医的医案奏陈。太医解释道,黄琼所饮的茶中有大量的鹿花蕈,少量服用可让人昏迷不醒,大量误食则会中毒致死,现在他已经行针使黄琼暂时的清醒,但是最多只能支持一刻钟,现在黄琼谁不想见,只想见六郎。

听完太医的话,六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疾步走了进去,果然见黄琼闭目仰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一见六郎来了,她居然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六郎忙几步走到她的床前,轻轻的扶着她,说:“黄姑娘,你别动。那个潘豹已经被抓了起来。太医也说了,他们正在给你开药,用了药,你很快就会好的。”

“没用的。”黄琼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就懂药理,鹿花蕈的毒根本无药可解。更何况是我自己下的毒,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午时的时候就服了药,是缓发的。。。”

“什么,你自己下的毒,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要服毒自尽?这事儿和潘豹又有什么关系?”六郎吃惊的望着黄琼,满脸都是不解。

“你知道吗?”黄琼凄婉的一笑:“其实那日郡主没有说错,我确实是北国派来的。我作了好多错事,很多已经无法挽回,唯有这一次,六将军。。。”黄琼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孩子气的笑,“我是陷害潘豹来着,谁让他总是和你作对?”

这是六郎心中一直怀疑的事情,如今从黄琼自己口中说出,他居然不愿意相信。

“你真的是辽国派来的,黄姑娘。。。”六郎喃喃自语,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黄琼无比留恋的看着六郎,细弱却又清晰的说道:“世上的男人看我美,对我好,都是为了占有我。只有你,从始到终,一直是个至诚致信的君子。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也配不上你。他们让我杀你,但是我不想;潘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也想害你,如果我不死会连累你的。六郎,我好冷啊,你能抱着我吗?”

六郎已经辨不清心中的滋味,他轻轻的抱着黄琼,说:“黄姑娘,你何至如此!有什么事情,还有我能帮你。你又何苦。。。”

黄琼凄惨地摇摇头,“晚了,太晚了,上天没有给我任何机会。我不死,他也不会放过我的。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总算你能为我难过一阵,我也就知足了。”

“黄姑娘,”六郎眼见着黄琼的气息愈来愈弱,心中一阵迷乱,头轰地一声涨得老大,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立时清醒过来,急切的问道:“黄姑娘,你告诉我一件事情,那个晚上究竟是谁?是不是他一直在利用你,强迫你。”

“六将军,你别问了。”

“黄姑娘,你说,说出来,我杀了他,算是替你报仇。”六郎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用了。六将军你别问了,就算是给我最后留一点尊严,我死也无怨了。我就是个苦命的女子,这是我的命,我谁也不怪。我有最后一个要求,你能亲亲我吗?”黄琼大限将近,仿佛在凝聚自己最后的力量。她这几年大概一直在凄苦中度过,觉得死在这唯一给过她一点尊严的男人怀里是一种幸福。因而,她两只手紧紧抓着六郎的双臂,眼睛里露出乞求着什么,翁动着嘴唇。。。

六郎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心里忽然异常痛楚,这个可怜的女子恐怕在生命的尽头,也没有尝过人间真爱。六郎看了看慢慢阖上双眼的黄琼,低下头在她唇上深深地一吻……

一天之后,因潘豹妄图在军营中用迷药□□妇女,人证物证俱齐,加上重阳也说自己曾听潘豹讲过,全军上下只有他才有这鹿花蕈,纵然潘仁美百般求情,潘豹才被免了死罪,重责八十军棍。

两天之后,赵光义雁门关犒赏三军。本来晴朗无云的天气,不是为何忽然刮起了大风,没有任何预兆,元帅行辕外,那碗口粗的旗杆忽然轰然倒下,压倒了边上的几座小帐蓬,激起了丈许高的烟尘。潘仁美机不可失说这是天意,天意不让我大宋继续此次北伐。六郎却在想,老天刮这场大风是为了黄琼吗?

三天之后,准备下葬黄琼的六郎吃惊的发现,不知为何,停放在灵堂的黄琼遗身居然不见了踪影。

一个月之后,西夏使臣退回了赵光义册封的佳慧公主,说请了高人来测,佳慧公主的八字与西夏王不合,请宋皇履行前言,遣送昭平郡主和亲。赵光义一看便明白西夏人不满自己将宫女册封为公主,但是既然已经将郡主许可了六郎,一女岂可嫁两家?正当左右为难之际,只见重阳身着大红嫁衣,徐步来到飞华殿,自愿请旨下嫁西夏王,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记得重阳出嫁那天,盛妆浓抹、艳丽惊人。巳时初刻,她向皇帝皇后和宫中女眷拜辞。整个拜辞过程中,重阳没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只是表情平淡.眼睛冷得有如蒙了一层冰霜。临出宫门的时候,她回头深深地看了站立在百官中的六郎一眼,那一眼中,再也没有专横,刁蛮之气,只有幽怨、依恋和凄切。此后很长时间,每到夜深无人的时候,六郎总会不知不觉的想起那个眼神,那乌黑的瞳仁像钻子一样钻进他的心,竟然使他心中有丝丝的疼痛,这种感觉竟然一直到二十年后的辽人摆下天门阵时他再次遇到重阳。

后来听随行宫女说,重阳快要出关的时候,朝着汴梁的方向又望了一眼,突然她放声大哭,哭得如痴如醉,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满头珠翠脱落一地。再后来听出使西夏的使臣回来说,不知为什么,西夏王自从新婚之夜后,就再也没有进过重阳的寝宫,‘大概是这位金枝玉叶还是娇蛮成性,连西夏王也忍受不了吧。’宫人都是这样偷偷的议论。

一个半月之后,宋皇下旨,当年的九月初九,柴郡主下嫁杨六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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