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2）

“母后。”夏云显浑身颤抖，惊恐万分。

云逸也扑上去，被夏云显一把推开。

“柯儿，快，快去找柯儿。墨狐在她那儿，墨狐能治好我母后。快去找柯儿。”夏云显对着蒙面人怒吼。

墨狐怎么会在宫女柯儿哪里？云逸正疑惑着。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不必去找了，墨狐已经被我放走了。”众人一看，却是离堪。

“父师”，云逸唤了一声，低下头道：“我失手，伤了母后。”

“她不是你母后。你的亲生娘亲是冰夫人，二十三年前，你出生时，你娘亲就被这个毒妇命人灌下红花失血过多而死。”离堪目光冷冷地瞪着王后，指尖微微颤抖。

云逸犹如五雷轰顶，头脑一片轰鸣。

“你本是堂堂正正的五王子，你的母亲是温厚善良的冰夫人，和这个毒妇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你母亲被她害死后，你就被交给这个毒妇抚养，谁知不到三个月，她就谎称你得了怪病，暴毙而亡。并找来一个死婴死死抱着不给任何人看。其实，私下里，她偷偷把你送出宫交给我抚养。这一切，都是因为王上那个许诺，王上说过，若她们姐妹二人诞下王子，就会立其中一个为太子。她为了独占这个机会，就生生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但是，她处心积虑做完这一切，竟想不到大王还是不能立显儿为太子。母亲身份低微，群臣反应激烈。王上也不能为所欲为。作为补偿，王上力排众议，封了她为王后。立太子一事却一再搁置不提。”

云逸觉得有一股怒气从头到脚贯穿。他紧紧握紧了拳头，生生咬碎牙关。

“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报应很快就来。”离堪接着说，却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云显两岁时，就得了怪病，咳喘不止。王后命人找遍全国名医，日日用人参吊着命，仍然愈发虚弱。好歹熬到了十三岁，羸弱不堪，生命垂危。她自己难过，就迁怒我逸儿，她对我说，若四王子活不了，定要我逸儿陪葬。但是，逸儿吉人天相，竟得了两只墨狐，我把那只成年墨狐送给她，给云显服用之后，竟真的一日日好了起来，虽仍有哮喘的毛病，但已无性命之忧。

但显儿性情仍旧乖戾，且因儿时常年病着，学业荒废，竟无力再与其他王子竞争太子之位。王后以云显常年病弱为由，日日把他养在宫中，除了偶尔得见王上一面，甚少见人。

眼看太子之位无望，于是王后便想出这一招瞒天过海，利用逸儿和显儿相貌一样，偷偷把逸儿召进宫，用云显的身份建功立业，成了御前最受宠的王子，待到功成那一日，再痛下杀手。”

“你住口。”王后大声喊道，“从小你就偏爱姐姐，处处庇护她。当年，若不是她在我怀孕时，给我偷偷用药，显儿怎么会从小就有了弱症，几乎丧命。若不是我当年发现的早，恐怕我和显儿，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变成冤魂。”王后虽面色灰败，但声色俱厉，镖毒让她的眼角慢慢流下血来，仿若厉鬼。

“我说过，你当年服用了太多的息肌丸，生孩子对你来说，简直是九死一生。是我让你姐姐给你的膳食里加了落胎药，那都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啊。”

王后忽然血泪横流，声嘶力竭：“你从小都偏爱她，护着她，即便是她做错了事，你都替她担着。既然你只疼爱姐姐，为什么不干脆早早地把我杀了。”

离堪形容枯槁，颤声道：“玉儿，为父没有。”

“你住口，姐姐过世后，你发下毒誓，说我们父女恩情断绝，生生世世都不要再做父女。我早已没了父亲。”

离堪凄凉道：“我只求你放逸儿一条活路，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做绝，不要等死后下了无间地狱，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呀。”

“凭什么我下无间地狱，该下地狱的是你们。你让我放他一条活路，谁又给过我们母子活路。云逸出生后，我并没有杀了他，而是把他交给你抚养，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恩德了。”

王后的眼神坚硬如冰，她强撑着端坐好，道：“今日我死，换我显儿一生宏图霸业，值得。”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高贵的女人伏下倔强的头颅，断了气。

离堪颓然倒地，颤巍巍地抚着女儿的一头青丝，道：“玉儿，为父错了，当初，为父就是死，也不该让你们进宫。若有来世，你还做我的孩儿，好不好？”

云显撕心裂肺的哭声被风声吹散，消弭在隆隆雷声中。他一把推开离堪的手，嘶吼道：“都是你害死了母后，你还有脸说下辈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把你们千刀万剐，为我母后报仇！”

门外又涌入更多的蒙面人，把离堪和云逸团团围住。狭小的内殿，二人无处可逃。

窗外一道闪电，雷声轰隆隆劈下来，一时间狂风大作，携带着雨水从敞开的窗户吹进内殿。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吼叫。众人正恍惚间，云显掌心一个毒镖悄无声息地闪出。

云逸低头一看，那毒镖已入心脏。顿时五脏六腑在胸腔撕裂拉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离堪大惊，慌忙扶住他。

夏云显忽然喝退蒙面人，慢步走过来。目光犹如地狱来的魔鬼，“我要亲自，一刀，一刀，把你剥皮剔骨。受尽折磨而死。”

窗外又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道炸雷从天而降。一个墨黑色的影子从窗户外一跃而入，朝着夏云显就扑过去。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夏云显的脖子上，牢牢地挂着一只湿漉漉的墨黑色的狐狸，任他怎么挣扎捶打，暴跳如雷，那狐狸只顾把牙齿死死咬进他的脖颈，死不松口。众蒙面人手忙脚乱地上去拉扯墨狐，鲜血自夏云显的脖颈处喷涌而出，不消一会儿，便倒地不动，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王后母子俩躺在一处，情状都极为恐怖。蒙面人见主子双双毙命，竟不知进退。随着天上有一声炸雷落下，仓皇逃命。

待夏云显彻底断气，墨狐才松开牙齿，踉踉跄跄朝云逸爬过来，云逸也已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离堪呆坐着，浑浊的眼睛悲凄苍凉，了无生气。忽然一口老血吐出，他沉重地低下头，轻轻抚摸着云逸的头。

墨狐从旁边叼来一把环首刀，放在离堪手中。伏身在离堪旁边，等待着。

离堪微微一愣，他看见墨狐的眼角晶莹，猛然放声大哭起来，他一把扔下弯刀。疯疯癫癫地站起来跑出殿去。口中喊着：“冰晏，玉晏，等等为父。我和显儿逸儿来找你们了。”

墨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云逸似乎已无生机，它爬上那把弯刀，伏身割破自己的喉咙。颤抖着爬到云逸的嘴边。

血，一滴一滴流进云逸嘴里。

仿佛天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当最后那一声雷炸下时，王宫里的人都感到了脚下的大地微微颤抖，舒合宫方向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