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宫路之深（2/2）

侯在门口的姜达与瑞秋听见归海朔隐忍的低吼后，心下一惊。周围的太监都面面相觑不知是何事，低声诉说着。

于是乎，姜达把等候的宫中人全都遣了去，让他们不能在继续关晓书房之事。

“朔儿，可是蛊毒又发作了？”

过了有小刻罗东堂才发问，但归海朔依然是痛苦闭目不得做答。

罗东堂瞧着，归海朔之举不似有诈，因而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归海朔的嘴巴里。

“快些把解药吃下，感受如何？”罗东堂问道。过了有半晌，归海朔才恢复如常，半跪在地。

“谢皇上赐药……”

“不必多礼，怎么蛊毒又提前发作了？”

归海朔自嘲笑笑，脸色苍白道。

“或是子蛊在卑职体内这些年，愈发强大了。”

罗东堂哎了一声，状似遗憾的说。

“朔儿，毒发之时不用跟朕客气，问朕拿药就行，朕看你如此痛苦，也是十分心疼。”

归海朔心中不齿这话，谁知这一脸慈爱的人，就是当年亲手给他种蛊的人。

“谢皇上。”

“卑职服药后感受好多了，若再无别的事，卑职就退下了。”

罗东堂闻言，再次强调了一句。

“关于这次刺杀一事，你务必要尽早查清，不管是谁做的，朕定当不会饶了他。”

“卑职领命。”

从御书房里出来，外头的雪下得正深。漫天飞雪萦绕半空，看不见微茫的尽头。

姜达为归海朔撑起雨伞，瑞秋在旁，见归海朔面无异样，小心翼翼的问。

“督司大人，您的伤如何了？”

“无妨。”归海朔踏步向前走，瑞秋急忙赶上。

“大人，我们何不把那老毒物给杀了，把解药抢过来！”

瑞秋见过归海朔蛊毒发作时的痛苦神情，经常一痛就是半日光景。但是，那老毒物对归海朔的毒发都是冷眼旁观，就怕他是故意伪装骗取他的解药。

若不是这次，归海朔擒贼有功，老毒物念在这个份上才给了一颗解药，换作平常，他铁定又是以其理置若罔闻。

“现在还不是时候。”归海朔淡淡道。

他被种下的是蛊毒，毒发之时并不会死，却会让人有粉身碎骨之痛感，生不如死。

而牵制他身上之毒的蛊母，就在罗东堂的手里。如果罗东堂对蛊母施于咒术，那他身上的子蛊，才会进入他的奇经八脉，穿心而死。

“可是……”瑞秋忿忿道。

她是为归海朔感到不值，这些年，人人都骂左督司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可谁又知，左督司所杀之人，全是罗东堂下的命令，但是骂名和脏水却要让他一人承担。

“不怕，罗东堂老了，他开始害怕了。”归海朔讽刺道，白雪倒影入他的瞳仁，幽冷深邃。

如今的罗东堂，猜忌，多疑，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多番疑虑。此次的惊天刺杀一案，他将季王软禁宫中，任凭贤妃多次求情都无动于衷。甚至，还把逸王打压至天牢，等候调查发落。

眼下，除了他这个备受控制的人能让罗东堂稍稍信任，其他人，罗东堂都当是毒虫猛兽，内心恐之却又不得待之。

思虑至此，归海朔不知道是该嘲讽还是该庆幸……罗东堂还需要他，不会杀他。

雪又下大了，埋没了长长的宫廷路，乳白的茫茫天色，又何时能走到尽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