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易（2/2）

锅里已经炒好了牛肉粒、土豆丁和胡萝卜丁，郑阿姨往里面倒了一大碗水，盖上锅盖。等水开了以后，再加入咖喱块煮一会儿，一份咖喱牛肉就好了。

等水开的时间，郑阿姨站到清淡身边看她切菜，不由得赞道:“切得不错！”

那是！姐是练过的好不好！

清淡的前面十世里，还真有一次差点做了厨师的。那是她和清凉的第二世。

清凉在大酒楼做掌灶，清淡则重生在了一个帮厨身上，却是个女扮男装的。这么勤勤恳恳地干了两三年，真身被账房先生看出来了，要娶她做填房。

眼看这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清淡的人生巅峰马上就要来了。这个时候清凉却好死不死地得罪了来吃饭的大将军。

大将军位高权重，又灌多了黄汤，当着满酒楼大堂的人捏着清凉的下巴，问清凉要不要跟他回将军府。

清凉的回答是端起酒壶砸在这□□熏心的将军头上。

这位将军立刻恼羞成怒，借着酒劲抽出一把大刀来，要当场活劈了清凉。

结果不用说了——末了是清淡躺在了刀底下。

说多了都是泪！虽然那一世账房先生的填房没当成，这预备厨师也没有转正，可这切菜配菜的功夫，清淡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的。

郑阿姨见清淡能干、能帮得上忙，不由得心中高兴，主动与她介绍道:“这个家呢，先生和太太都是好人。瑄少爷呢，每天关在他房间里，基本上不出来。至于安琪小姐，你也不用害怕，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着她的面，你尽管服软就行。只要你不要主动惹她，她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清淡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在钟家的定位，对郑阿姨的提醒感激涕零，“谢谢郑阿姨！”

她想了想，决定先给郑阿姨道个歉:“我的睡相不是太好，要是晚上一起挤沙发的时候，不小心把您踹到了……”

郑阿姨哑然失笑，“傻孩子，我不和你挤沙发！我在这附近租了个房子，晚上回自己家住去。”说完忍不住又有些感叹，“先生这几年生意上不顺利，我在钟家做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没有佣人房，要出去租房子住的。清淡，太太说你八字纯阳，可以给先生转运。这是真的？”

清淡憨憨一笑，“我希望是真的，不然让我上哪里赔那十几万去？”

郑阿姨八卦道：“我听太太说，你父亲临死前欠了好多外债，所以你母亲才把你卖了的？”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那十三万还了债以后还够不够那母亲和妹妹用？

清淡压下心中的那份担心，“大概吧，家里的事我也知道得不多。”

“唉，要我说，你被卖出来也是好事。你们家过得不容易吧？到了这里至少不会饿肚子。”

清淡眨了眨眼，“我很能吃的，这样也没事？”

郑阿姨哈哈笑起来，“就你这小身板，再能吃又能塞下多少？放心吧，虽然钟家不比以前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天三顿饱饭肯定不会少了你的！再说了，我虽然不懂八字，但是看你的面相，额头饱满、眼睛有神，是个大大的福相！说不定你真能帮先生转运，到时候给我们俩赚回一间佣人房来！”

清淡也笑了，“那就借您吉言！”

钟家的餐桌上从来没有这么拥挤过。

钟霖和肖琪并排坐在一边，对面一溜三个孩子。钟瑄因为下午在车上睡了一会儿，这会儿食欲大振，慢条斯理地已经在吃第二碗。安琪向来是活泼的，她在餐桌上欢声笑语，对自己右手上的伤只字不提。清淡坐在安琪的边上，小小的一个，端着碗吃得认真，饭量居然也不小。

“表哥！你吃鹅腿！今天这只烧鹅是我亲自挑的，特别肥嫩呢！”

安琪夹着一只鹅腿就要放进钟瑄的碗里，被他端着碗避开了，“我不吃！”

安琪是被钟瑄拒绝惯了的，本来没什么，可这时清淡却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这一个斜着向上的眼风，在安琪看来，很有些挑衅的意味。

她立刻转手将鹅腿丢进清淡碗里，“那给你吃吧，你们家应该是吃不上临江饭店的烧鹅的吧？”

语气仿佛关切，实则鄙夷。

清淡扔下筷子，直接上手——抓起鹅腿就开始啃。

别说什么临江饭店了，就是这个烧鹅，清淡十一辈子加起来都是第一次吃。真香！

钟霖看着对面的小丫头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忽然心中火起，“郑姐去拿衣服，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骑自行车去的，应该快了！”肖琪应声道。

钟霖越看清淡越烦躁，只觉得她身上穿的衣服、她的吃相，都极其碍眼。

“哼！”最后他朝桌上猛地拍下筷子，站起来进书房了。

一家之主撂下筷子跑了，其他人也纷纷停止了进食。只有清淡埋头苦干，把一只鹅腿啃得啧啧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