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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月(正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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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春薄唇轻抿:那到未必,你看现在,大船四散分开来,小船只用伴着其中任何一条死守,其他船一旦发动攻击,就会伤到自己同伴的船只,这样一艘一艘的消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钰澈想:燕衡看得出这些门路,说明他军事方面的头脑进步神速,但他此时还是个同情弱小,看事乐观的少年。

僵持一段时间后,小船靠常遇春说的道理还真弄翻了两条大船,剩下的几条不再顾及那么多了,对着小船猛撞,小渔船已经千苍百孔,但还在坚持,摇摇晃晃的前进,这时,大船上官兵模样的人纷纷跳出,甩出长铁勾勾到小船上,用力从不同方向一扯,小船瞬间解了体,沉入河里。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就此结束。之后这些官兵跳入水中抓人。

钰澈十分好奇小船上到底是什么人,有胆识谋略,知进退,虽败尤荣。钰澈问常遇春:“这些人犯了什么罪?”

常遇春道:“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不是杀人犯就是反贼!”过了一会,他们从水里捞出了几个重伤下奄奄一息的人,细看是几个老弱妇儒,她和常遇春都惊讶不已。官兵们又在附近巡视了很久,似乎还在找寻找着什么,最终还是带着他们离开了。

这类事情天天在各种地方上演,她已经见怪不怪,如今局势混乱,草木皆兵,总是胡乱抓人,大多数被抓的人稍微反抗一会就乖乖束手就擒,可这群人居然能反抗到这种地步,不可思议。

许是眼前景象所感,常遇春突然说他想回家了,离家四年来他学得一身武艺,要出去历练,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钰澈想到很长一段时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很沮丧,拉拉手话别,钰澈嘱咐他读书用功些,省得被人骗。他想起自己之前把鸟语林读成鸡话木的事,痛定思痛下决心定会好好读书。夕阳西下,钰澈和他挥手作别,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夜里钰澈从梦中惊醒,梦里全是白天在后山小河边的所见所闻,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这时又睡意全无,决定再去后山看看。

早春的夜里寒气还是很重,她披了件浅银灰色的披风准备了个小灯笼翻窗出门,夜深人静,整个宅子都进入了沉睡中,她懒得带斗笠。她向来胆大,更何况自家的地盘,熟练的翻墙来到后山。被夜侵润的后山似乎也陷入了沉睡,更加清静了,唯独那哗哗的流水声,来到小河边,白天的那场较量使得还有些残骸飘在水面上,望着平静的水面,深叹口气,转身打算去竹屋,记得白天燕衡拿来了几本新话本子放那了,反正睡不着,她打算去研究批评加指正一下,却突然听见一个颤抖的声音:“救我……”

钰澈猛的回头四处望望,并没有看到什么,见鬼了?抬高手里的灯笼往小河边走,又到处看了看,突然觉得右边脚冰凉,感觉全湿了,顺势往下看,那虚弱的声音又响起:“哕,别踩在我身上。”

她一惊,腿一抖,摔在了地上。夜太黑,连月光都被云挡住,灯笼也不大亮了,让她一开始没看见水边草丛里穿深色衣服这个人,她叫道:“是人还是鬼?”他似乎在笑,音里又带着凄凉:“鬼。孤魂野鬼。”

“鬼!”肯定是白天船上的幸存人,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恐惧却全消,玩心一起,用阴森森的语气说:“是吗?我在这蹲了几百年了,今日终于见到了鬼。”

男子抖着嗓子,轻轻的,每个字要用尽全身力气“好啊。作个伴?”

“伴”字还没说全,他就晕了过去。喂喂!钰澈摇了他几下,他没有反应,他全身湿透,碰上去像化了的冰,通过这不大亮的小灯笼,勉强看出一张二十来岁男子微显稚气的脸,钰澈猛然想起自己没戴斗笠,可刚才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还表示愿意陪她一起玩,真是好胆量呵,钰澈想着:就凭这点,打算救他一救。

竹屋里,他被河水湿透,钰澈被汗水湿透,这家伙袍子上全是水,沉得要命。连拖带扛的把他弄进竹屋里,她只在天气好的时候来眯会儿,屋子里只有一张简易的竹榻,扶他躺了上去,想把他湿透的衣服脱下来,又不大好意思,她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他身上,用灯笼里快燃尽的烛火燃了些天冷时候剩在这里的炭,把炭盆放在他旁边,他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脸白如纸,现出耗尽一切的虚弱。

她自己也坐到地上累得直喘,心想如果他死了怎么办,看他这副半死半活的样子,有点后悔把他弄回来了,这竹屋里死过人,以后待在这想想也会很吓人……

钰澈甩甩脑袋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因为她不敢保证下一刻不会把他再扔出去。

为防他冻死了,还是把他的湿衣服扯下来晾一边。扎实的肌肉尽显,她脸微微红,郁闷的趴在竹凳子上,借着火光打量他,偏暗色的皮肤,刚挺的鼻梁,剑眉紧蹙,透着一股男子的阳刚气,燕衡算是长得极周正的了,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才知道是少了些军人的气场,这是要经历过一些世事才能有的,他俩虽出生军营,可衣食无忧,唯一的烦恼就是胡闹之后先生会告他们爹的状,自然看着娇柔些。

他是谁呢?白天小船上的人?明日自己就得去战场,这人就自求多福吧?钰澈打了个大哈欠,精疲力尽,昏昏欲睡,也趴在炭火旁,满脑子的疑问消失在梦乡里了。

睡得并不安稳,她坐在凳上趴着半张床上睡,潮湿得很,炭在火里燃烧得越来越旺,发出劈啪的响声,可就是暖不上身,又不愿意起来,迷糊间她又觉得不怎么冷了,开始呼呼大睡。

清晨的曙光照进小屋,钰澈睁开眼坐起来,发现自己盖着披风躺在竹榻上,一点儿炭还在盆里烧着,“人呢?”揉揉眼睛,爬起来出门四处看看,连个脚印都没有,仿佛昨夜所有全是做梦,这个人从没存在过一样。正觉得恼火,一阵阵锣声响起,敲得人为之振奋,顾不上其他,她立马飞奔回院子,上马赶去苏州府军营。

“等等我!”军营大门口,老爹整装待发,嫡母和表姐都在门口相送。

大家表情严肃,钰澈拿着包袱行礼,冲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她望望四周,对马夫说道:给我也牵匹马,马夫战战兢兢望了望她老爹,老爹姜将军没发话,看不出喜怒,在场寂静无声,气氛一下诡异起来,钰澈只盯着马夫,示意他去牵马。马夫无奈慢慢吞吞转身去,嫡母发话了:澈儿!别胡闹,你父亲这次是去边境抵御外族,南洋附属国的那些人蛮横凶残,平日的那些小打小闹带你去玩玩也就罢了,可这次是大战!刀剑无眼,你父亲到时精疲力尽还得照应你!

她拂拂马上的灰:“母亲不必担心,我决不添乱。”见马夫还在畏畏缩缩的,干脆上前一把把缰绳夺了来,翻身上马,云南的小滇马,个子小但耐力好,是表姐玉泞在管理马厮的时候特意为她留的,很是合适。

“下来。”半响,她老爹阴沉着脸,只说出这两个字。她笑道:“只是想出去透透风,跟着大军同路,玩够了我自己会回来,不用管我。”

将军只看着前方:“拦住他,再闹鞭子伺候!”做了个出发的手势,门前的士兵们迅速整队,呐喊敲鼓,喊声震天,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她被几个家仆押下马,考虑到挨了鞭子老爹也不会让她去,没做什么反抗,老老实实跟着嫡母进了内堂,等着训话。

嫡母坐在椅子上,撑头无奈的看着她,钰澈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鞋子,就这样站了一会,嫡母只说了句:“下次不要这样。”说着叫人端上孩子喜欢吃的点心瓜果,钰澈的生母很早就去世,对于这一点她并不难过,有时甚至忘记,因为对她没任何印象,从来没有过也许真比失去要好,她口中的母亲,也就是她嫡母,对她亲情里带着些客气,不管钰澈闯什么祸都不会生气,长子姜钰泽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再也无心打理家务。大哥钰泽还在时,兄妹感情极好,一家人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得还算融洽。

却不想,平静的生活早已打破,如空中楼阁,残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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