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2/2)
苏玦淡淡的:“太多了。”
顾玖娇滴滴的笑着:“胡说。”她累得有些困了,又挨得紧了些,卷着他的袖角,声音低了下去,“我想吃糖,要吃遍整个盛京。”
“可以。”
“聚全楼最贵的菜也要都吃一遍。”
“甚好,正巧你在长身体。”
顾玖又咯咯笑起来,勉强撑着,双眼已经合了一半,懒懒的问:“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只要你愿意。”
很快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顾玖醒时,天上已亮了星,一轮近乎圆满的月挂在枝头,寂静的夜里,有柴火炸开的声音。她利索的从床上下来,穿好鞋袜。
红艳艳的火光耀了一室,苏玦往火堆里添了把柴,兔子已经烤得七八分熟,抹了一层蜂蜜,皮肉都在发亮,滋滋得冒着油,香味就被逼了出来,馋得人涎水直流。
“醒的倒是及时,算好了的?”
顾玖红了脸,分辨道:“哪有,睡了半日也该醒了。”坐下来嗅了又嗅,巴巴地盯着兔子看:“真香啊,抹了蜂蜜?”
苏玦抿了唇,不去戳破她,割下最外面的一层给她:“你尝尝就知道了。春天摘的蜂窝,还留了一个,味道仍然很好。”
又刷了一层料,慢慢烤着。顾玖吃一块,他便割一块,不久一整只兔子就只剩了骨头架,独留没多少肉的腿还在那挂着。
“不吃了?”
顾玖拍拍肚子:“不吃了,再吃就撑着了。”
“那走吧。”
她才迈出一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脚底起了寒意:“这么晚,阿清该生气了。”
苏玦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她比你倒更像主子。”
顾玖只好涩涩的笑。
果不其然,回到青阳殿的时候,发现东厢房仍亮着灯,她硬着头皮过去,还未走近,就看到窗户纸上映着一个女人的侧影,手搭在桌子上,像是随时准备拍案而起的样子。
顾玖将门帘掀开一条缝,小心翼翼的钻了进来。站在阿清背后,软软唤了她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她果然怒了,眉毛都竖了起来,桌子拍得阵阵响,“一去就是一整天也没个信,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来!”
“不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仗着姓苏的撑腰越发不拿我当回事,眼里怕是没我了,也不知道你生病受伤的时候都是谁精心料着你的?走的时候叫你要小心小心,结果呢?还是受了伤,还是伤在脸上!”
阿清越说越气,忍不住摊开顾玖的手狠狠打了下。打完后冷哼一声,起身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已经冷了,顾玖端来便喝。她发完气,心里好受了许多,却仍要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叫嚷着:“叫你不回来,活该喝冷的。”
顾玖倒不生气,憨憨的笑起来,去拉她的手,哄着她:“别气啦,快去睡吧,生气会长皱纹的。”顾玖吃了药,此时再也喝不下别的了,却固执的想问个结果,“鲫鱼汤你倒了吗?”
“早倒啦!那汤里搁了葱花,是发物,你是吃不得的。”阿清埋怨地蹬了她一眼,嘟囔着,“我还得去烧些热水,伺候你洗漱了再睡。”说着又气了起来,酸酸一句,“我呀,就是个天生的奴婢命,专给你当牛做马的。”
顾玖:“……”
九日后
阿清打了热水进来,一进屋便立刻合上门,冻得直发抖。顾玖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仍是十分的配合,要手伸手,要脸给脸。
阿清恨恨地剜着镜子里的人,气的咬牙:“昨天我还瞧见了那个李兰兰,跟个没事人一样四处晃悠,真不知爷怎么想的,依我说做出这种腌臜事的就该扔下山喂狼。”
“又在胡说。”顾玖笑着,养出一个李兰兰至少要花十五年的功夫,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就要他的命。
明日是上元节,才过了九日,她脸上的疤还未落,像一条暗红色的蜈蚣长在肉上,凸凸的,正是狰狞可怖的时候。
顾玖摸着脸上的疤,倒不觉得可惜。洗漱完毕,阿清取出面具与她戴上,大半张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嘴唇和下巴。
“别说,这一戴我都认不出你了。”
她左右瞧了瞧,十分满意,隐隐觉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