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1/2）
宋晖原以为会被一口回绝，没想到还有回旋的余地，立马跟了上去。
只是李老爷子并没有要带他进军属大院，而是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宋晖局促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李老爷子这是想做什么。
之前他几次想来拜访，都被拒绝了，老爷子当时就在屋里头，连院子的门都没出，知道是他来，直接不耐烦地赶他走。
今天这会儿又把他带回家，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李老，您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宋晖立马表态，“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绝对义不容辞！”
李老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的确有个忙需要你帮。”
“您请说！”
“小秋是不会跟你回苏市的，她也不会认你们这些亲人。”李老爷子语气很是笃定，“所以还请你，请你们沈宋两家的人都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
顿了顿，他语气加重，透着极具压迫感的警告：“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不介意把这事闹大。”
沈宋两家都是很注重脸面的人家。
一旦这事闹大，而林梓秋的态度又摆在那里，不愿意‘认祖归宗’，那丢脸的只会是沈宋两家。
宋晖没想到老爷子态度如此强硬，他急忙找补，想有转圜的余地，“李老，我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逼迫小秋。”
“她怎样选择我都会尊重她，但是这件事其实很突然，小秋也需要时间去接受，再加上我小姨跟家里闹不愉快，这中间其实有太多的误会都没来得及去化解，我的想法是，希望能再见小秋一面。”
“我们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我知道您对秀燕姐有养育之恩，我之前就想上门拜访答谢您的，只是您一直对我有偏见，作为小秋的家人，无论她在哪里，她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是希望她可以真正地幸福，而无论是沈家还是宋家，亦或是您，我们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李老爷子却不以为然，“你们沈宋两家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无霜她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了。”
“你们想去嚯嚯别人我管不着，但我的孙女，谁敢逼她欺负她，先问我老头子答不答应！”
宋晖被他这番话说得感觉无地自容了，小姨受那么多的委屈，其实说真心话，他都不能保证倘若林梓秋真的愿意认亲回苏市，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小姨’。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想好好地与老爷子再商量一下，“李老，我知道您的顾虑，但作为长辈，我希望您也真的好好替小秋想想。”
“钟贺阳是什么身份？他未来也绝对不可能只待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而咱们小秋，若是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替她撑腰，难道您就能保障钟贺阳会一辈子疼她爱她吗？”
“丈夫终究是外人，血浓于水，难道我们这些亲人哪个不是盼着她好？”
“秀燕姐的事，我大姨心里一直有愧，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停下找她，得知秀燕姐已经……我们大家都很难过，尤其是我大姨，所以她在知道小秋是秀燕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后，就想着补偿小秋。”
“而且小秋她以前也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们都很心疼她……”
他说了一大堆，李老爷子却懒得再跟他继续争辩下去，“够了！”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让你见小秋的，你们要想耍什么手段尽管冲我老头子来！要是敢伤了小秋，我跟你们拼命！”
李老爷子拄着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他在这世上，妻子早逝，好不容易娇养长大的闺女也不早了，就剩下小秋这么个外孙女，他说什么都要护着她。
这一次，哪怕是她像小时候那样赶走自己，他也不会再抛下她不管了。
宋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老爷子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你走！”
“李老，您再考虑考虑吧！您……”
“走！赶紧走！”
李老爷子只差拿扫帚赶人了。
宋晖被迫退到大门外，只听‘砰’地一声，门也被关上了。
他皱起眉头，重重地舒了口气。
李老爷子这一出，把他才燃起了一点点希望全都泯灭了。
他有些茫然地靠在墙上，抬头望着远处，李老的那些话他何尝不懂。
只是很多事，哪怕是他，也是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只是希望林梓秋可以认回他们，至于她未来想过怎样的生活，她可以自己做主。
最大的难题是，他可以做到成全，大姨他们做不到。
习惯了操控他人，又怎会甘心放任他人自由？
吉普车停在了巷子外面。阮清从车上跳了下来，把行李都提了下来，乖巧地对着沈秀他们挥手，“孟叔你们辛苦啦，回去了要好好休息噢！”
沈秀笑得很温柔，“你快进去吧。”
阮清路上含着姜片，对晕车稍微有一李点儿用处，这会儿从车上下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好嘞！那回头见。”
说完，她又冲着黄彬眨了眨眼，这才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黄彬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看到她小小的一只，却提着两大包的行李，眼神不禁黯淡了下来。
他很想，很想去帮她。
就连这样很小的事情，他都没办法为她做。
这种挫败感萦绕在他的心间，压得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孟志伟从反光镜中捕捉到了黄彬的情绪变动，立马发动了车子。
“小彬啊，晚上我把你爷爷接过来，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黄彬回过神，淡淡地点了下头。
沈秀看到他那失落的模样，不禁劝道：“小彬啊，清清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喜欢她，就大大方方地去表达，不要压抑自己的感情。”
黄彬怔了怔，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都被他们看穿了。
他自嘲地勾唇笑了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就连站在她面前都做不到，我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
沈秀敛了敛眉，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清清她不是那种人。倘若她对你真的没有半点感情，会心甘情愿地那么努力地要治好你的腿吗？”
“那时候你回来的第一天，坐在车里，她一听到你出事，立马就跑了出来，跟着我们一起去你家，若是换了旁人，你以为她还会那么在意吗？”
“你想想她当初跟阮家决裂，她妈魏雨菲都生病住院了，她都没去看一眼。”
“魏致和甚至还找上门来要她去，她都没去。”
“清清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恨就是恨，在意就是在意，”
沈秀的话字字句句回荡在黄彬的耳畔。
该有多恨，才会连自己的母亲连生病住院都不肯去看一眼？
更何况她自己还是医生。
若说沈秀在沈家受尽压迫和委屈，那阮清在阮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阮清远要比沈秀要勇敢很多，她在阮家要拿她当联姻的垫脚石时，毅然选择断绝关系。
爱恨分明的她，倘若不是因为在乎，又怎么能让她为了一个病人的腿伤这么上心？
不光是医术上的治疗，还有心理上的开导。
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证明着黄彬对于阮清来说是‘在意的’、‘特殊的’。
意识到这一点，黄彬心底涌升一股又甜又苦的挫败和无力感。
很爱她，却又不敢爱她。
高考在即，林梓秋为了留更多的时间去复习，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什么？你要辞职？我不同意！”姜林原本还在等林梓秋出新菜谱，结果等来的却是被当头一棒。
林梓秋笑着哄道：“叔！你放心，答应给你的新菜谱我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她就从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地各种菜品，不光如此，还有具体的制作方法。
当然这里面的菜，她也结合了当下的食材与仅有的调料，总之今后哪怕她不在这里掌厨，以田贵的手艺，也能把这些菜做出来。
姜林看到新菜谱，脸色这才有所好感。
他随手翻了几页，心里头的那股火还是憋不住，“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要辞职啊？是不是嫌工资太低？我给你加啊！”
他们这是国营店，生意好坏跟所有的职工并没有任何利益上的挂钩。
但姜林也算得上是一个很有责任的‘老板’，对于员工也是很大方。
他也是打心底里欣赏林梓秋，尽管很早之前就知道以林梓秋的能力，留在国营饭店不过是她的一个过渡期。
但真的要面对她辞职离开，他心里头是第一个不舍得的。
“真不是。”
林梓秋又不好直接告诉他关于高考要恢复的事，“姜叔，我虽然不在这里帮厨了，但今后饭店遇到什么事，只要您开口，我肯定会过来帮忙的。”
姜林欲言又止，“究竟是什么原因，你决定得这么突然？”
他之前预想的，还以为林梓秋至少会在这里待上几年的。
这时，姚倩跟她姑姑走了进来，在外头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她们俩之前是因为自助粥生意爆火，店里帮不过来临时招聘的人员。
这段时间林梓秋和田小丰都不在，这个姚倩就一直跑到田贵跟前凑，想从他这里学手艺。
只不过田贵没有收徒弟的打算。
可姚倩不死心啊，她幻想着某一天能取代林梓秋。
“姜叔，人家丈夫家有权有势的，哪里看得上咱们店里这点三瓜两枣，不会是怀孕了要留在家里养胎吧！”
姚倩之前还对钟贺阳心存幻想，可林梓秋不在的这段时间，钟贺阳人影都没见着过。
她这才收了些心思。
姜林对于她这番话很是不满，“外面的活忙完了吗？这么闲？”
姚倩咬着下唇，颇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哪里敢偷懒呀！外面都打扫干净了！”
姚梅花比她有眼力劲，知道姜老板生气了，连忙扯了扯侄女的衣角，赔笑道：“小秋姑娘，你这干得好好地，辞职多可惜啊，我还想跟着你多学几道菜呢！”
林梓秋对于她们姑侄两个并不算多熟，但这个姚梅花还算是老实本分，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蛮随和的一个婶子。
至于姚倩，她懒得喷。
“行了，忙完就去找事干。”
姜林言语中夹杂着几分不耐，姚梅花立马扯着姚倩的胳膊想走。
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
“姜叔，林梓秋要是走了，那咱们店里就少了一个大厨啊，既然有新菜单，不如您跟田叔说说让他带带我呗，我肯定好好学！”姚倩只差明说想要顶替林梓秋了。
姜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要觉得自己是干厨娘的这块料，你去厨房我来选食材，你做给我看。”
有没有本事还另说，光她这副嘴脸，姜林就不待见。
本来林梓秋要辞职的事，他心里正难受着呢。
姚倩有些不服气，“那我现在的手艺肯定入不了你的眼啊，但是我可以学，您就给我个机会呗！”
“姚倩！”姜林声音突然拔高，“我们这里是开饭店的，不是开学堂的，你要是想学本事，另寻他处！”
倒也不是他不给年轻人机会，只是这个姚倩，心比天高，她连每天干活都想着偷懒，完全没有一个认真工作的态度，叫他如何相信她能认真学做菜？
别到时候还白白浪费田贵的精力和时间去教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姚倩被他这么一吼，瞬间委屈地眼眶红了，愤恨地剜了林梓秋一眼，扭身就走。
林梓秋：“？”
关她屁事啊！
“姜老板实在对不住，欣茹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肯定说说她，太不懂事了！”
姚梅花生怕姜林一气之下把她们都给开了。
现在想找份好工作可不容易，铁饭碗就不用想了她没那资格，能到国营饭店来，已经是很幸运了。
尤其是姜林又是很大方的老板。
生意特别好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还会多给她们一些除了工资以外的补助。
要是被辞退，她真的要哭死。
姜林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人，自然也没迁怒到姚梅花身上，摆了摆手，“你去跟她好好谈谈，想做大事就得沉得住气，少在我这里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倘若不是看在她跟女儿交好的份上，姜林早就把她辞了。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说教她。”
姚梅花出去后，姜林叹了口气，“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啊！你要真就这么走了，你田叔以后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林梓秋阖了阖眸子，“我倒也没有那么着急走，这些菜我还得跟田叔好好谈一下，要是以后客人多的话，您还是得再招一个厨子才行。”
姜林见她去意已决，又不肯说缘由，便明白这里面有她很在意的事，于是也没再继续追问。
“看后面的生意怎样吧，但你呢？你就甘心这些菜交给别人去做？”
林梓秋轻笑一声，“人生嘛，有失就有得，至于菜谱，我喜欢下厨的初衷就是希望可以通过美食带给其他人幸福，无论这些菜，是出自我的手，还是别人，这都不重要，只要它能发挥自己的价值，那么就是值得的。”
她的一席话，让姜林很是刮目相看。
更多的是一种感慨，像她这个年纪，能如此通透地看待事情。
实际上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她以前一定吃过很多苦，但是还能保持着现在这种心态，姜林不禁对她又多了一丝心疼。
田贵一来上班就听说林梓秋要辞职的事，他脸色大变，拉上小儿子田小丰急忙跑去问姜林。
当时林梓秋还没走，“田叔，今后可能要辛苦你了，新的菜单我已经给了姜叔，但里面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回头咱们还是要商量一下怎么做才能把味道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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