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试镜(2/2)
桑疏晚望着对方手腕内侧的遮瑕膏痕迹——那是为了掩盖模仿她疤痕时留下的烫伤。她忽然凑近,在对方耳边轻笑:“听说你最近在看《演员的自我修养》?里面有没有教你,如何把偷来的人生演得更像自己?”
舆论战在微博掀起腥风血雨,桑霁月的粉丝挖出她十二年前的试镜视频。
画面里,桑疏晚的戏服被划破,露出真实的疤痕,而桑霁月躲在角落,指尖绞着蓝雪花丝带。“故意卖惨”“消费伤疤”的评论如潮水般涌来,直到有人发现,视频背景里的时钟显示试镜时间被人为篡改。
“晚姐,监控录像找到了。”小周眼睛通红,凌晨三点发来消息,“2013年8月15日,桑霁月进入控制室,修改了试镜通知的电子时间。”视频截图里,对方穿着与《月光织梦》定妆照同款的白裙,袖口露出的,正是她一直否认的、当年剪坏戏服时留下的划伤。
颁奖礼后台,桑疏晚堵住了正要上台的桑霁月。
对方的高跟鞋跟被人动了手脚,走路时微微歪斜。“需要帮忙吗?”桑疏晚递过备用鞋,鞋底贴着十二年前试镜室的监控截图,“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年改时间的是你——就像我知道,你今天要在感言里提‘感谢晚姐的指引’。”
桑霁月的脸瞬间煞白,她看见桑疏晚指尖夹着的,正是她藏在化妆间的、写满改时间计划的手账本。舞台上的灯光已经亮起,她忽然扯下腕间的碎钻手链,露出底下的烫伤:“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留着证据这么多年?”
“因为我想看看,”桑疏晚望着对方慌乱的眼神,想起自己第一次拿到金穗奖时,桑霁月在后台说的“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演员”,“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人,什么时候能学会自己走路。”
《月光织梦》开机仪式上,桑疏晚以监制身份亮相,宣布启用新人破茧饰演童年女主。
镜头对准小女孩掌心的胎记,弹幕突然沸腾——那与桑疏晚的疤痕、桑霁月的遮瑕位置形成诡异的三角。桑霁月的团队紧急撤下“瑕疵即正义”的通稿,却发现所有营销号同时转发了段旧视频:十二年前,桑疏晚在试镜失败后,把自己的护腕送给了躲在角落的桑霁月,护腕上绣着“承缺”二字。
“当年的护腕,你还留着吗?”桑疏晚在媒体群访时忽然问,目光扫过桑霁月僵硬的表情,“听说你把它拆了,用上面的蓝雪花丝带剪坏了我的戏服?”
杀青宴的酒会上,桑霁月终于崩溃。
她冲进桑疏晚的保姆车,手里攥着褪了色的护腕:“你明明可以毁了我!为什么要留着这些证据?为什么要让我永远活在你的阴影里?”眼泪冲掉了精心修饰的唇妆,露出底下真实的唇裂——那是她藏了十二年的、真正的自己。
桑疏晚望着护腕上的“承缺”刺绣,想起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她看见桑霁月躲在试镜室,袖口露出的、被剪刀划伤的手腕。“因为我知道,”她接过护腕,轻轻替对方戴上,“当你学会面对自己的裂痕,才能成为真正的演员。”
车窗外,破茧正举着手机拍摄星空,镜头扫过桑疏晚的疤痕、桑霁月的唇裂,小女孩突然喊:“妈妈!霁月阿姨!星星都落在你们的缺口上了!”
《月光织梦》上映那天,桑疏晚在片尾彩蛋看见桑霁月的独白。
“十二年前,我偷走了一个机会,却弄丢了自己。”镜头里,对方第一次在大银幕上露出真实的唇裂,“但总有一天,每个缺口都会成为星光的入口——只要你敢直面它,拥抱它。”
影院的灯光亮起,桑疏晚摸着腕间的碎钻手链,那是桑霁月在杀青宴上送的,链扣处故意留着道小缝。她忽然明白,这场持续十二年的博弈,从来不是输赢的较量,而是两个在娱乐圈茧房里挣扎的灵魂,终于学会在缺处,为彼此留一道光的门。
争中既对抗又惺惺相惜的复杂关系,打破“雌竞”刻板印象。
三个月后的金穗奖红毯,桑霁月第一次以评委身份亮相。腕间没戴任何遮瑕饰品,那道被剪刀划伤的旧疤在聚光灯下泛着淡粉,却被她别出心裁地绕了圈蓝雪花丝带——正是十二年前护腕上拆下来的那截。
“霁月姐!”破茧举着迷你摄像机从后台窜出来,镜头精准对上桑霁月的唇裂,“导演说要拍真实的月亮!”小女孩指腹蹭过镜头,在液晶屏上留下个模糊的光斑,“就像你和桑阿姨的疤,都是星星住过的地方对不对?”
桑霁月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掌心的胎记:“当年我躲在试镜室,看着疏晚姐把护腕递给我时,她手腕上的烫伤还在渗血。可她却说,‘伤疤不是要藏起来的东西,是我们演过的每一场人生留下的印章。’”
后台化妆间,桑疏晚正在调整袖口的碎钻手链。镜中映出推门而入的桑霁月,对方腕上的蓝雪花丝带与自己链扣的小缝刚好拼成完整的花型——这是杀青宴后她们偷偷去改的,设计师说“留点缺口才能让光漏进来”。
“准备好了?”桑疏晚晃了晃手中的信封,金穗奖最佳女配的获奖名单就躺在里面。去年此时,桑霁月还在为营销号的“完美女神”通稿殚精竭虑,而现在她眼底映着的,是化妆镜里自己未施粉黛的脸,唇裂在暖光下泛着自然的粉。
颁奖台上,当桑疏晚念出“桑霁月”的名字时,台下掌声里混着倒吸冷气的声音——没人想到摘得最佳女配的,会是那个曾被全网攻击“靠遮瑕度日”的女明星。
“这个奖该送给十二年前的两个人。”桑霁月捏着奖杯,目光掠过观众席上红着眼眶的桑疏晚,“一个在暴雨夜把护腕递给躲在角落的我,另一个在今天终于敢摘下遮瑕膏站在这里。”她抬手露出腕间疤痕,“我们总以为完美是娱乐圈的入场券,可疏晚教会我,真正的演员要学会在缺口里种星光。”
后台采访区,有记者突然举起旧视频截图:“听说您当年剪坏了桑疏晚老师的戏服,现在后悔吗?”
桑霁月指尖摩挲着奖杯底座的纹路,那里刻着“承缺”二字——是桑疏晚特意找人加上的。“后悔啊,”她忽然笑了,眼尾细纹在镜头前格外真实,“后悔没早点明白,偷来的戏服永远不合身,只有穿上自己的裂痕,才能演活属于自己的人生。”
庆功宴上,破茧举着拍立得满场跑。当镜头对准靠在落地窗旁的两个身影时,桑疏晚正把自己的碎钻手链摘下来,替桑霁月戴上那只绣着“承缺”的旧护腕。窗外飘着今冬初雪,她们腕间的缺口在拍立得的闪光里重叠,像两道被星光吻过的门。
“要发微博吗?”桑霁月晃了晃刚拍的照片,画面里两人的疤痕与唇裂在雪光中格外清晰。
桑疏晚摇头,指尖划过照片上的缺口:“不用。有些故事,让它留在我们曾躲雨的试镜室,留在护腕的针脚里,留在每个敢直面自己裂痕的瞬间就好。”她忽然指着远处,破茧正举着照片追着雪花跑,掌心的胎记在路灯下像枚小小的月亮,“你看,下一代早就知道,缺口从来不是遗憾,是光能照进来的地方。”
凌晨三点的保姆车上,桑霁月翻看着手机里的旧视频。十二年前的桑疏晚在试镜失败后,蹲在走廊给哭鼻子的小演员擦眼泪,护腕上的“承缺”二字被泪水洇开。那时的她不懂,为什么这个比自己还狼狈的人,会把唯一的温暖递过来。
“冷吗?”桑疏晚扔来条毛毯,自己却把车窗开了条缝。夜风卷着细雪吹进来,掠过两人腕间的护腕与手链,在缺口处织成无形的光网。
桑霁月忽然伸手,让雪花落在自己唇裂的缝隙里:“当年你没拆穿我,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困住我的从来不是那个偷来的机会,而是害怕裂痕被看见的自己?”
“不。”桑疏晚望着路灯下纷飞的雪,想起第一次在后台看见桑霁月戴着自己的护腕,却把刺绣翻到内侧——就像她把唇裂藏在完美妆容下,把疤痕遮在碎钻手链里。“我只是知道,”她转头时眼里有细碎的光,“当两个带着缺口的灵魂相遇,与其互相填埋,不如一起等星光落进来。”
车载广播突然响起《月光织梦》的主题曲,破茧清亮的童声唱着:“每个伤口都是月亮的形状,等着星星来缝补过往……”桑霁月摸着护腕上的针脚,忽然明白这场持续十二年的“博弈”,原是两个月亮在漫长的夜空中,学会了用缺口彼此映照。
雪越下越大,两串交叠的腕间印记在车窗雾气上渐渐模糊,却有更明亮的光,从每道曾被恐惧包裹的裂痕里,轻轻漫出来。
桑霁月的指纹锁在午夜十二点轻响,玄关香薰机正吐出淡雪松的雾气。她摘下缀满碎钻的耳环,任它们在大理石台面上磕出细碎的响,目光却被鞋柜上的拍立得吸引——破茧上周硬塞给她的照片里,自己和桑疏晚的手腕交叠在雪光中,两道疤痕像两枚不对称的月亮。
衣帽间的落地镜还映着红毯造型,高定礼服的肩线在镜中投下冷硬的直角。桑霁月扯掉束腰,丝绸内衬滑过唇裂时带出微痒,她忽然笑了——三个月前还会为唇纹是否完美反复补妆,现在却任由遮瑕膏在化妆包最底层结块。
排练室的灯是暖黄的,木地板上散落着《承缺》的剧本。这是她筹备半年的独角戏,讲一个带着唇裂的化妆师如何在戏服上绣出缺口的星光。桑霁月蜷在定制的化妆镜前,指尖划过剧本里用红笔圈住的台词:“伤疤是角色未说出口的潜台词。”
腕间的碎钻手链硌着桌面,她摘下来塞进抽屉,露出那道被剪刀划伤的旧疤。护腕被她郑重地放在镜台左侧,蓝雪花丝带垂落在剧本边缘,像极了十二年前试镜室里那截被雨水打湿的绣线。
“第一幕,试镜失败后的独白。”她对着镜子调整呼吸,刻意忽略镜中完美的灯光角度——过去的经纪人总说“侧脸45度是你的安全区”,此刻却故意让顶灯直射下唇,唇裂的阴影在台词“我害怕被看见”时恰好加深。
手机在化妆台震动,是桑疏晚发来的消息:“破茧说你今天没贴遮瑕膏,像摘了星星的月亮。”附来的视频里,小女孩举着画满缺口的月亮卡纸,在镜头前蹦跳着喊“霁月阿姨会发光”。
桑霁月指尖抚过镜面上的指纹,忽然想起去年此时,自己正对着同款镜子往唇裂上叠三层遮瑕,经纪人在身后唠叨“资生堂的遮瑕膏要拍三层才看不见”。而现在,她翻开随身携带的铁皮盒,里面躺着十二年前的创可贴、断成两截的眉笔,还有桑疏晚新送的蓝雪花种子。
剧本翻到第七幕,角色要在暴雨中撕开戏服,露出暗藏的伤疤。桑霁月扯过衣架上的旧戏服——正是当年被她剪坏的那袭月白水袖,缺口处如今被绣满细碎的蓝雪花,针脚歪扭却带着生命力。当她按剧本撕裂袖口时,真实的疤痕与戏服的破口在镜中重叠,竟比设计好的舞台效果更触目惊心。
“原来真正的撕裂,不需要刻意设计。”她对着空气低语,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隐约的雷声。十二年前的暴雨夜突然在记忆里苏醒,试镜室的铁皮柜、桑疏晚渗血的烫伤、自己偷藏的护腕,都在这一刻涌进排练室的暖光里。
镜中的人抬起手,指尖轻触唇裂,像触碰一个久违的老友。过去视为缺陷的弧度,此刻在台词“我带着人间的印记来演别人的人生”里,竟成了最自然的停顿。她忽然明白,桑疏晚为什么总在伤疤上戴碎钻手链——不是遮挡,而是让缺陷成为光的折射面。
凌晨三点,排练室的灯依然亮着。桑霁月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腕间的旧疤贴着剧本里掉落的蓝雪花贴纸。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营销号推送:#桑霁月排练室素颜路透#,配图里的她穿着旧戏服,唇裂在台灯下清晰可见,却笑得比任何红毯造型都放松。
她关掉推送,翻出压在剧本最底层的便签——桑疏晚在金穗奖后台写的:“下次排练记得带护腕,你的疤痕需要观众,就像月亮需要暗面来盛星光。”指尖划过“承缺”二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细不可闻的雪声,像十二年前试镜室漏雨的声音,却又带着春雪融化的暖意。
镜中人终于起身,将碎钻手链放进抽屉最深处,把护腕重新戴回手腕。蓝雪花丝带在台灯下轻轻摇晃,扫过剧本上的泪渍——那是她在排练“与过去的自己和解”时落下的。此刻的镜中,没有完美的妆容,没有精心设计的角度,只有一个带着缺口的人,在属于自己的光里,认真地演着人生这场没有NG的戏。
玄关的香薰机不知何时换了味道,清甜的蓝雪花气息漫进排练室。桑霁月忽然笑了,对着镜子比出十二年前桑疏晚教她的手势——掌心相对,留出一道缝隙,就像护腕与手链之间的缺口,恰好让星光流淌进来。
凌晨四点的排练室飘着细雪,桑霁月对着镜子练习第五幕的哭戏。剧本里写着“化妆师终于在戏服上绣完最后一朵蓝雪花,针脚穿过自己的旧疤”,她握着绣绷的手却在发抖——十年前在经纪人逼迫下做的遮瑕手术疤痕,此刻正隔着薄纱与戏服上的针脚共振。
“这样不对。”她突然扯下绣绷,丝线在镜面上绷出歪斜的弧度。记忆里桑疏晚的手在杀青宴上教她穿针:“别盯着线头,看你想绣的花在哪里。”那时对方腕间的烫疤擦过她的手背,像块带着体温的琥珀。
衣帽间传来衣料摩擦声,桑霁月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穿上了十二年前偷藏的旧戏服。褪色的水袖拂过排练室地板,当年被她剪坏的缺口处,如今密密麻麻绣满蓝雪花,每片花瓣都朝着不同方向——就像这些年她藏在完美妆容下的千万种心情。
手机在化妆台亮了十七次,经纪人陈姐的消息从“明天品牌活动必须遮瑕”跳到“热搜爆了!你的排练室素颜照”。桑霁月盯着锁屏壁纸——去年在桑疏晚公寓拍的,两人各自戴着对方的护腕与手链,腕间缺口在镜头里拼成完整的圆。
“陈姐,把遮瑕膏从化妆箱里拿走吧。”她终于拨通电话,窗外的雪光映着镜中未施粉黛的脸,“下个月的慈善晚会,我想穿绣着蓝雪花的戏服走红毯。”听筒里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却比不上记忆中试镜室那场暴雨来得震耳欲聋。
清晨六点,桑霁月抱着铁皮盒蜷在阳台藤椅上。盒底躺着粒发了芽的蓝雪花种子——是破茧在山区小学送给她的,说“种在缺口里会开出星星”。她对着泥土呵气,看嫩芽在护腕阴影里轻轻摇晃,忽然想起桑疏晚在金穗奖后台说的:“我们保护缺陷的方式,不该是把它困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