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乐土篇·二十二（2/2）

“因为这样很有趣，不是吗？”

影像说道。

“……？”

梅比乌斯看向影像。

“以旁观者的角度，重新审视过去的自己……这种机会可不多哦。好好感谢我吧，[另一个我]。”

影像说道。

“……”

梅比乌斯没有说话。

“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反驳的话应该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吧？”

“当然，在看到这段影像时，你可能也已经改变了许多，成了一个话很多的人。”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了。耐心一点，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另一个我？”

影像问道。

“……”

梅比乌斯依旧沉默着。

“嗯……虽然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但……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呢。”

“你知道吗？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做出这个决定了。终焉的到来，只是我假装[无可奈何]的借口。”

影像说道。

“……荒谬。”

梅比乌斯说道。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对吧？”

“在很多人的眼里，[梅比乌斯]就是不死的，是无论经历了怎样的死亡，最终都能死而复生的[怪物]。”

“但你的话……你一定知道，我……我们，其实比任何人都更畏惧[死亡]……畏惧那些，因[死亡]而生的[未知]。”

影像说道。

“……”

梅比乌斯没有说话。

“被杀死就会死吗？不，不是的……我还可以[死而复生]。”

“无非就是痛了点而已，无非就是变小了而已，无非就是蜕了层皮而已……”

“在刚成为融合战士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那时，我甚至会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喜悦——它给了我无限的生命，让我可以去探索人类进化的一切可能……”

“直到……”

影像发生了变化。

“……我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影像的身体变成了跟梅比乌斯一模一样的体型。

“……”

梅比乌斯依旧静静的听着。

“也就是在这时，我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死而复生]，并不等同于[无限]的生命。”

“我还是会死……真正意义上的[死]。但那会是什么时候？”

“是在我[死]了十次之后？还是一百次？一千次？”

“是在我退化到幼年的时候吗？是在我退化到婴儿的时候吗？还是胚胎？或者，一个细胞？”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未知]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很快就将我压垮了”

影像说道。

“……”

梅比乌斯没有说话。

“于是，在寻求进化的同时，我开始疯狂地寻找能让自己真正永生不死的方法……想让死亡的阴影永远都无法追上我的脚步。”

影像说道。

“……够了。”

梅比乌斯喊道。

但影像终究是影像。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还记得那天凌晨的时候……实验又失败了，丹朱躺在地板上，甚至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时候，她问我……[博士，追求永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当时，我找遍了脑海中的一切词汇，却还是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是啊，究竟是为什么呢？人本来就是会死的，不是吗？那我的执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影像说道。

“……愚蠢。”

梅比乌斯说道。

“听起来很蠢，对吧？但这还不是最愚蠢的……”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真正使我清醒过来的，竟然会是爱莉希雅的死……这个我曾经最厌恶的人。”

“她的死，让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被恐惧驱使着行动，却不知自己正在行向何处的人——我在嘲笑他们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始终都没能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一个……”

“失败者。”

“那时，我终于听到了自己心中的另一个声音。”

“它告诉我……唯有死亡永恒不变。”

“你一定也明白的，对吧？”

影像问道。

“……”

梅比乌斯没有说话。

“过去的我一定不会想到，[弥留之际]这个词，竟然也会有可以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当然，只要我想的话……终焉之律者，他其实也不一定能彻底将我杀死。”

“很没有说服力，对吧？明明已经是现在这副要死的模样了……”

“但你就是另一个我，我不必向你解释……自己没有说谎。”

“就算是文明断绝，脚下的大地也不复存在……但只要没有到达时间的尽头，我就还是有着死而复生的可能性”

“只是现在……我不愿意那样去做了。”

“对[梅比乌斯]来说，这一次的死亡，就是的最后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