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道之意境（2/2）
“嗯。”
“那人是谁啊？”
“是一个我在耀云国救下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可能会去仙都呢？”
“因为我之前为他疗伤的时候，在他身上偶然发现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叶无忧神秘的道。
“哼！不说就不说嘛……我也不稀罕知道。”慕橙显得有些埋怨。
“其实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是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并没有好处，反而有可能因此遭来祸害。”
“好了，我知道啦，我不问就是了！”慕橙也不再胡搅蛮缠，随后她又想起之前看见木轻尘走上三千台阶时的情景，好奇的问道：“对了，我之前看见那个人一路走过三层石阶，却是丝毫也没有受到阻碍，这是为什么？不是说每跨过一层石阶就要经受一次精神上的深层磨练，断去世俗烦扰之后方能再上一层石阶么？”
“因为他已经再无烦扰可断了。”
“为什么？”
“我问过他，他说他没有家了，心中也再无挂念之人……”
说到这，叶无忧不由又想起了当年刚离开魂宗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也如木轻尘一般颓废，既没有家，也没有所念之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于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流浪。直到来到了霓裳国，后来被灵佑大师收留。那时候灵佑大师也是这般指着山腰处的万佛殿对他说：“如果你找不到人生的意义的话，不妨自己去万佛殿里坐一坐，那里有本《婆罗心语》，或许能让你找到想要的东西。”
那时他也不知道有回心桥，不知道有三千台阶，而灵佑大师也未曾跟他说起，他便如木轻尘这般毫无阻拦的一路踏上了三层石阶，另一众寺内僧人震动不已。
木轻尘踏上第三层石阶，出现在面前的便是九丈高的万佛殿。
走进殿内，只见一片金光闪耀，数不清的佛像扑面而来，密密麻麻，足有一万之多。每尊佛像高约尺余，嵌于四壁之内，神态肃穆，下方有烛火照耀，金光璀璨，令人目眩。
木轻尘稳了稳心神，微微打量了四周片刻，随后走到殿堂的中央，在一个蒲团上坐下，拿起了面前桌案上的一本古朴书籍，正是明空大师所说的《婆罗心语》。
缓缓翻看着《婆罗心语》，木轻尘似乎进入到了一种隔离的心境，整个人与周围的世界脱离开来，忘却了窗外晨昏流转。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数日。
这两天慕橙和叶无忧每天都过来看望木轻尘，见他一直端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慕橙实在忍不住了，悄声问道：“大师，他到底在做什么？”
叶无忧轻叹了一声说：“人生在世几多匆忙……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些难以度过的坎，当一时想不明白之时，便需要静下心来细细的思考。或许……他便是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吧！”
“他这样坐着有几天了？”
“已经六天了。”
“那还要继续坐多久？”
“我也不知道……”
次日午后，木轻尘缓缓睁开眼来。密印寺上方的天空里无端出现了大片翻滚的赤色雷云，众人皆仰头观望，惊叹不已。
“天呐，我从没见过雷云竟然还有赤色的！”
“就是，我也没见过……”
“奇怪，刚才明明还是晴朗的天空，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慕橙望向一旁的叶无忧，疑惑的道。
叶无忧看了看头顶的天空，神情中露出一丝惊讶，却是没有回答她，只是快步走向了万佛殿堂。
与此同时，大陆各地亦有数人窥见了发生在霓裳国天空中的异象。
一个穿着浅色布衣的中年儒雅男子站在一处海岛的屋檐之上，眺望着遥远的北方天空，喃喃道：“赤焰云……传说乃大范围空间里的灵气倒灌引发的涡流……”
他旁边站着的褐色长袍老者接道：“历史上这样的现象一共只出现过三次，一次是顾天依，一次是妙音，另一次则是仙宗静离长老。他们三人在突破问天期时都出现过这等天象，曾被公认为大陆上天赋最杰出的三人，即便是后来的叶无忧也无法和他们相比。”
中年男子叹了一声：“想不到，几百年过后，如今又有人拥有了如此绝顶的天赋！”
不久之后，雷云散去。一道悠扬的钟声响起，随即佛堂的门打开了。
木轻尘走出佛堂，正好见到了等在外面的叶无忧，上前恭声道了一句：“多谢大师，我似乎明白了！”
“阿弥陀佛！”叶无忧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旁边的慕橙连忙蹦了过来，兴奋的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喂！丫头，你怎能这般没有礼貌？”叶无忧轻斥了一声。
“哦！对了……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慕橙，是霓裳国玄音宫主欧阳颜月的弟子，也是明空大师的师侄。”
“姑娘客气了，我叫木轻尘。”
“嘿嘿，我早就知道了，明空大师都已经跟我说了。刚刚我是因为见你呆坐了七天终于醒了，所以有些激动，你别见外啊！”慕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你说……我坐了七天？有这么久吗？”木轻尘听了顿时显得有些惊讶。
“当然有这么久了，我难道还骗你不成？”
这时叶无忧也出声道：“施主的确坐了有七天之久了。”
木轻尘连忙致歉：“这些天实在是打扰大师了！”
“施主言重了！”叶无忧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心中的答案，那想必也有要去做的事情了？”
木轻尘坦然回道：“晚辈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我得去一趟仙都……”
“施主是打算去参加仙都盟会么？”叶无忧似乎一点也没觉得惊讶。
“大师也知晓仙都盟会？”
“阿弥陀佛！”叶无忧道：“正好我这位师侄也要前往仙都，但她师傅早已先行出发了……现在你们不如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就听从大师的安排了！”
木轻尘临别明空大师，忽然想起第一次到天香阁的时候，曾在香堇城门口遇到过一个老道士，心中没由蹦出了一个潜藏了许久的问题，随口问道：“大师，你知道天空是什么形状的吗？”
明空大师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回道：“我虽然不知道天空是什么形状的，但我知道，每个人的天空，都有它不同的形状！”
“每个人的天空，都有它不同的形状……”木轻尘喃喃自语，感觉大师的话中似乎蕴含了某种深意，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抬头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他慨叹道：“明空大师，你懂得真多。世事如云，为什么你能看得如此透彻呢？是否皈依了佛门，便能遁入那空明之境？”
明空大师摇了摇头：“空明未可知，明空永无尽……佛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我之所以懂得多，看得透彻，是因为我见过的世道比你多，我观过的人心比你叵测。一旦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会明白许多现在想不明白的东西。”
木轻尘没有再说什么，最后两人告别了大师朝山下走去。
当走出寺庙门口的时候，木轻尘回头看了看清幽的密印禅寺，只见黄昏的夕阳在青瓦朱墙上映照出一片灿烂的绚红。
“是否人老了，就能变得豁达了呢？”
一瞬间，他的心境仿佛苍老了半生，一种莫名的心绪从衷升起，让他隐隐生出一个愿望：“待我暮年，也来这世外梵清之地，卜一出卦，念一箴言！”
在佛堂呆坐的七天里，是一场忘却的修行。从那以后，断了羁绊，断去痴缠。
遇见你的时候，我曾以为，我一生都只能仰望。如今了却娉婷，魂梦远，再无风雨再无晴。
这一刻，木轻尘忽然想起了刚入天香阁时，师傅妙音曾经说过，人生有三种境界：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境界，煮酒焚香听旧事，故梦经年烟雨休。
世事沧桑，过往都成旧事，烟雨皆已停休。是否每个人的生命中，注定都要经历诸多苦厄呢？
那些往昔的岁月从他心头一晃而过，亦如流水，涤荡了浑浊的心灵，将他冲洗得一尘不染。心如坚冰，仿佛世间再也没有了能令其牵挂的东西，也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的未来充满一片光明。伏龙腾兮，万物退避！
这一瞬间，慕橙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势从木轻尘身上扩散开来。她当初突破廓天期时，也曾有过这种气势，但此刻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更加的奇妙，有一种另人说不出的感觉。即使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咸天中期，却依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抑。她忽然一惊，想到师傅曾经说过问天期灵师拥有的道之意境……怎么可能？他才刚刚突破廓天期，怎么可能就拥有了道之意境！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