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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皇城诰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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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且不打紧,吓得忙松了那宋粲的腰带,赶紧一个闪身,而后便是撅臀叉手,朗声道:

“标下!参见诰命夫人。”

那夫人倒是中肯,也无埋怨之色,且依旧跪了躬身回礼道:

“老身,皇城司故皇城使,张舆遗孀,钦命:从六品诰命,张门李氏拜见宣武将军。”

说罢,那诰命却向这校尉纳头便拜。

咦?怎的拜者校尉?倒不是这六品的诰命缺心眼。着实的原因有二:

一则,因这夜色昏暗,这宋粲、校尉二人均未着官品服色。一个穿着儒衫,邋里邋遢,看面相倒也是个文质彬彬,且不是个练武之人,腰里还挂着一柄长剑。倒是一个文人佩剑武挂刀。且是怎么看都不像个武官。看另一个,嚯!穿着一件平日衬甲的白袍,头上缠了一条衬盔的缠头。生得一个虎头燕颌,膀阔腰圆,举手投足间那叫一个虎虎的生威,饶是一个天生的武将身胚。

二因是这腰辫:那宋粲系的只是个亲兵腰带,上坠倒也有个七八条腰辫。

再看那校尉。可是了不得了,那一屁股的腰辫挂了二十几条!那铜头且又被这厮擦了个锃明瓦亮,在那夜晚灯火之下随着那大屁股晃来晃去甚是让人眼花缭乱,着实的晃眼。

若在平时,军中辨别官阶则有“一看服色,二看冠,三看靴械,四看腰”之说。

这服色、头冠自然不用去说它。而腰带则是镶铜,银,金,玉各有品节。文官亦有“炫腹”一说,就是没事站在那听着肚子与人说话。不是看谁肚子有多大,那是让人看清楚了腰带有几品!

军将的腰带因有兽头,又被称作“笏头带”,腰辫挂于臀后,亦称是“藏功”。以示佩戴者军功的多寡,亦可根据颜色断其职阶。

宋代军械均由司库管理,平时兵丁武将则不可顶盔贯甲,待有战事统一配发,事毕则上缴入库。

各级将、校、军、士,各色人等家中均不可藏甲,藏甲一领则发,二领则流,三领则与谋反同罪。

那宋粲身为制使钦差仪仗中自有带甲的特权,不过即便是有这个特权平时也没人穿那玩意。

没别的,那玩意太闷太沉。宋朝已是我国扎甲的顶峰,步人甲全面防护,近两千甲片镔铁打造,重达五十八宋斤左右,按现在重量约在七十斤左右,穿在身上比背个人都累。重骑铁甲则更重,而且不止一层,外面是一层衬了马皮的铁甲,里面一层纸甲,贴身的还有一层软甲。

所以平时即便有甲也没人愿意穿戴那玩意,太重不说,穿起来也的两三个人一起,忙活上半天才能穿着一个妥帖。若无需要便是只是穿了衬甲的白袍,头上裹了一个软脚的幞头罢了。

而此时宋粲更惨,莫说幞头,就连那衬甲白袍都没有。披头散发光了个头,身上只是一件贴身的棉布汗儒,腰间挂着七八根腰辫的无品腰带,且是连个笏头镶嵌都没有。

若是那妇人眼尖,“看靴看械”也可判定品级,宋粲手中却是宝剑玉柄镶金的。

那口宝剑,柄长两握有余,囚牛缠于柄首,以颂天子之德。目钉化作赤金椒图口衔一领明黄色剑袍。暴目睚龇口吐龙泉白练,虎尊狴犴咬定剑匣鞘口,以示刑狱不可嗜杀。狻猊、螭吻弓背仰首攀附犀皮手辫,压饕餮于脚爪之下,取捉尽天下贪渎之意。赑屃穿与剑匣之下,以托天子之重。后尾剑标,貔貅盘亘,以示盘守国运日盛而不衰。此乃九龙盘柱之相,恩威四海之器。护环配饰皆为赤金打造,已无品可言,乃是代天子宣威的礼器。

说白了,曼说是亲兵,就连那校尉都不敢只手拿了那提梁,只能用手托了剑鞘下的剑标。

这玩意也就是钦差本人能提在手上,挂在腰间。此时由一个弁兵以手押持此械,若无犯上之意谁敢如此轻慢。

饶是那诰命夫人因那天色昏暗,且老眼昏花,饶是不曾看得一个仔细。便对了那校尉纳头便拜,惹得校尉也不敢还礼。四下闪身躲藏,嘴里喊道:

“夫人,不当人子!莫拜!”

校尉四处闪躲不过,便赶紧肃立在宋粲身侧。

话说这校尉为何如此惊慌?

不慌才怪!按大宋制,那皇城司适合所在?皇城司,太祖亲设,名曰“武德司”。后元丰改制,更名皇城司。分黄、皂、入内三院。皂院:行,刺、探、稽、查、纠矫之事。黄院所司宗亲犯案缉拿。入内且是执掌大内防务专事。有褫夺、擅杀之专权。外派皇城使乃六品武职官员,且是一方城寨,边关守备的最高军事将官。说白了那就是全国最大的特务机构!

那夫人从夫制,为从六品诰命的官身。

虽说这“诰命夫人”只有俸禄而无权无差,却也是官家下了蓝旨钦命的从六品散官,亦有上疏,请谏震慑地方之专权。

而这校尉只是从七品带军校尉,上不拜下是其一,如有要私拜,需自摘头冠配饰以明公私。也别说你们想拜着玩,就是拜服拜神仙,也得先把这身官衣给换了。那会怎么那么大规矩?不是那会,现在的军、警、公检法司的,你穿着制服给人磕头?试试看!

这其二麽,在宋,且不像那明清,见人就跪就磕头。这跪拜一为面圣之礼,以敬天威。二为祭祖拜佛,以敬地灵。三为报丧,以成人伦孝名。四为谢恩,以谢大德大善救命保身。

那位说了,你磕头还他便是,倒是一个两不相欠,有什么可矫情的?

那也不成,对拜乃是夫妻大婚之礼,拜的是阴阳和谐,子嗣绵延。即便是消防那桃源三结义换贴结拜,烧黄纸斩鸡头,望那关公三拜……诶?他们哥仨桃源结义那会拜的是谁来着……啊!且不要在意这些个小结。

那兄弟之间也是各自磕各自的头,断无对拜之理。

因这上下尊卑,男女有别,那校尉又不敢托手,又不能受礼,只能四处躲藏如那猢狲般的乱跳。

宋粲见校尉着实狼狈饶是一个开心。且想开口笑他,却又转念一想此时倒是不宜,便抿口憋笑。

正在热闹之时,那亲兵小校霍义跑将过来,对宋粲栖身拱手,小声道:

“将军,今日有故皇城使夫人请见。寻将军不遇,我言将军游猎,让其在此等候。”

宋粲听了一愣,看了一眼那霍义抱怨道:

“怎不早说!”

见霍义不答,面上带有委屈之色且是不言,只顾得低头行礼。心下便想:也对哦,又是让他找衙役接的锁链,又让他忙了锁那道士,且是将这小厮使唤的脚不沾地,哪还有的闲暇。

想罢便向他挥了手,让其退下。便对那诰命夫人正色道:

“可是皇城使张舆遗孀?”

那校尉见宋粲开口都急眼了,心下埋怨道:你这亡人,且是放个声来!于是便高声颂了佛号,道:

“阿弥陀佛,你且是开口了……”

那校尉说罢,便一把捧住宋粲手臂,以剑相示之。那妇人看了那宋粲手中的宝剑顿时醒悟,便是纳头拜倒道:

“将军请恕老身老眼昏花,不识将军之面……”

那宋粲闻听且是还礼。但这夫人礼大,倒是碍于男女、官阶不便上前搀扶。于是便赔了皮笑肉不笑与她,随即便照定那校尉屁股上就是一脚。那校尉被踢的一惊。虽是不疼不痒倒也是一个冤枉。口中刚叫了声“咦?”且又看了那宋粲的皮笑肉不笑的尬笑便是立马明白其意,且是呲牙咧嘴的向左右喊道:

“尔等不是惫懒便是脊背痒了讨打!诰命夫人在此也不知端茶献果则个!知是尔等不堪,不知者却以为将军治军无度!素餐至此,颜面何在!”

饶是挨了那校尉一顿训斥,一帮亲兵赶紧摆桌提凳,后营点火暖灶,前营的抱酒担食忙作一团。

倒是将军令下便有搬山填海之力,不一会便在这帐前摆下宴席,一时间之饶是灯火通明,酒菜齐备。

酒宴摆下,宋粲请诰命夫人入席。众人坐定,那诰命起身向宋粲举杯道:

“老身权以此杯。谢将军万军中护我夫君尸骨还乡。”

说罢,着身边管家献上。宋粲接过,捧酒在手看了一眼身边校尉。心道:此事我倒是没去,都是这厮干的!

然,见他面上不快,便知诰命此话便是引了这厮的伤心事也。想罢,便对他叫了声“来!”那校尉躬身走近,宋粲扶其肩而立,将手中那碗酒倒在地上,对那诰命夫人道:

“此酒,粲断不敢饮,权且浇祭那日未归袍泽。望夫人海涵……”

那妇人听罢,便正身跪拜之。起身再起一杯,递与身边官家献上宋粲,那宋粲未接,倒是碍于那品序之别,只是欠了身,且不叉手,道:

“夫人敬酒,粲不敢不喝,怎奈夫人诰命在身。我若接酒,夫人必叩拜。粲若腆脸受之则为不敬官身。夫人且容我更衣。去,取我服色来……”

校尉听令“喝”了一声,便应声起身。然,却被诰命拦住,躬身道:

“原是老身思虑不周,将军护我夫君骨骸还乡,已是大恩大德,却又如何再敢劳烦将军金身。老身自去便是,将军莫再推辞……”

说罢一礼,便起身由丫鬟跟随前去帐中更衣。宋粲目送夫人,回首看见校尉黯然,心下想起刚才浇祭袍泽之事,定是触了这厮的痛脚。心下想罢,便端起酒杯与那校尉递了一个盅,问道:

“府上本部亲兵还剩多少?”

这话落地,但见校尉忽然目色赤红,放下手中酒碗“噗通”一声便是一个跪拜,埋了头,口中哭包腔道:

“回官人,我部自太祖圣准私募,建部两都。为禁军步、马、重骑各一。自治平二年老祖建部至今。经永乐、盐城、金明、平夏、洪,宥、会、青四州役,战阵过百。有盐城役最为惨烈,本部兵马去以五六。后因年老伤残不堪者,托老家主仁心,散兵为奴,名为家奴,实则养其老者数十不等。又因升迁、责罚又去其三。自绍圣三年平夏役后,老主子仁慈,不复征用,我部亲兵所剩也就是当下在册二十一名,悉数与将军帐下。标下自元符元年代主掌兵,曾观医帅旗下名册。见,过往袍泽共计千六有七,死于战阵者八百余。再过五年,待我等老弱不堪,医帅旗下本部已不复尔……”

那校尉说着且是伤心,后,竟然痛哭起来。台下亲兵亦是哭声一片。

此时,那妇人换下诰命服色,见场面唏嘘,便问身边已是泪目婆娑的老管家道:

“如此凄惨却因何事?”那老奴赶忙用袍袖湛了眼角眼泪,跪下回道:

“夫人,柏然将军,乃医帅之后……”

那诰命闻言大惊,一把抓住老管家扯了衣领问道:

“可是京师翰林医官使御品太医正平医帅之后……”

那管家泪目望了自家的夫人,便是一个头磕了下去,俯首道:

“除却他家,世间谁人还敢称医帅!”

说罢,便是一头触地,乒乓的有声。

闻听老奴之言,那妇人“啊呀”一声噗通跪下,一把推开老奴膝行至宋粲座前。

宋粲正与那校尉讲话,却看那诰命膝行而来,大惊道:

“这怎当得起,夫人请起,粲断不可受之!”

咦?倒是何等的恩情,让那诰命夫人这般的行事?

各位看官!咱们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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