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龟厌不告(2/2)
然,见那野狐尸身满地,被那村民啃的个支离破碎,饶是一个心下感叹。
此乃救命之恩,倒是不能不报。无奈,便是寻遍了群狐的乱尸,别说活着的狐狸,便是寻的一个全尸亦是一个难为。
两人忙完,已是日落时分,且又怕了那天黑,村民又出便再无这群狐相助。此地段难久留。那刘混康便留下茅山紫符银箓一张算是谢过那群狐的救命之恩。
且是一路奔波,跑了四天三夜,到得附近城中司衙报官,请上下了调兵的文牒与那地方,派厢兵借了日光之便行那焚村之事。
此事办妥,这两人看了那抢出婴儿却是一个犯愁,便想算出婴儿吉凶以便定夺。
然,事出无常便是妖,此自生于无常之地,且有无常之身。且是让那两人倾尽所学,亦是算不出此子来往。
刘混康情急,便请出师门传承之龟甲再测之。
然!虽燃九次,皆为不告!
二人惊恐,便觉既是天意不与,便也不敢再算。
因燃龟甲九次而不告,便中了《诗经小雅》所载“卜筮数而渎龟,龟灵厌之,不复告其所图之吉凶”之言,遂与此子取名为龟厌。
感此子命数之异常二人也断是不敢让那旁人收养,以免这异数落入左道旁门。如此便由刘混康收作儿徒带在身边教养。
不料此子对法术之事饶是一个天赋的异禀。
三岁降伏龙虎,五岁见得真元。
这茅山且是道法千宗,道术万条。这厮竟是字还识不得几个,便学已完!且无一不精,倒背如流。七岁便调得动真元,元阳燃符且是一个易如反掌!书符写箓,皆为“武敕”!
咦?这道教的“敕令”也分文武?也是分的,只不过“武敕”的“敕”打不出来,就是左“束”右“力”。
这两个字有什么区别?区别大了去了,从一个是“文”,一个是“力”就能看出个大概。“文敕”叫请神。也就是客客气气的谈好了价钱回报,请你来帮忙,人家愿意不愿意的另说。即便是来了,也是看事,帮不帮忙的也说不一定。
“武敕”就不一样了,那叫拘神!什么叫“拘”说白了就是抓了头发一把揪过来,往地上一按,你他妈的干也的干,不干也的干!没有你挑挑拣拣的份!
但是拘神来平事的话,你得有比神还高的地位。
若,两者都分不出个高低倒是一个不好办。这就好比,别人当你道了,您客客气气的说,劳您驾,借个光。只要那人精神还算正常,即便是再不好沟通的主,也能扁扁身让你过去。
你上去就一句,孙贼!不长眼啊!好狗不挡道!你才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再说了,人家都修成神仙了能是个善茬?得嘞,先打一架,分出个老大呗。
所以,即便是那茅山的宗师——华阳先生也不敢这样用符咒。看遍了那茅山各代的宗师,也就是潘师正才敢这样用符。
如此,倒是个异类。以至那些个同门的师兄皆以妖孽视之。
那刘混康更是骇然,且视其为异数。
遂用大衍之术测之,此子竟是一个“仙骨道体”!
这“仙骨道体”何解?“仙骨”者,本是位列紫府大罗金仙,因祸、因罚,或因因缘未了陨落凡尘,转世渡劫。
然,下界之时不留仙界记忆,亦无仙家的法力,故称“仙骨”。
然,“道体”本是指那九世修道之人,经轮回再得人身,又入道修炼。
这“道体”饶是一个难得,略不世出也。
然,这“仙骨”于茅山过往除去这龟厌便只有一人了。此人便是那茅山第十一代宗师潘师正是也。
但这“道体仙骨”俱全者与这茅山便是一个前无古人也。
得此异数且是让那刘混康骇然!太强大了!无论什么法术,什么修炼,全拢在一块堆,都是有先天天赋决定高度的,靠“取坎填离”的后天返先天?也就想想意淫一下吧。
姚明天生的个子就那么高,你就是把医院的钙片都吃完了也赶不上。韦神韦东奕大瓶的喝自来水,你也能喝成他那样的?炼精化气说来容易,首先你得有精……诶,还是不说了,这样容易被封号。
回到书中,
然,此子且是一个混世魔王的性子,饶是一个惹事的根苗。
如此那刘混康便每每寻了那龟厌错处,罚他去后山烧炉炼丹、养鹿养鹤,以期道家纯阳之气养之。又以龟甲压其命数,使其不致归于旁门邪道。
咦?压了他的命数干什么?让他都学一些不好麽?起码能知白守默呀。得得得,还知白守默?你先把那“麽”去掉!有道是“学好如登山,学坏一出溜”。也从来没有什么本性良善之事。现代科学证明,做坏事所产生的内酚酞要比做好事分泌的多的多。
因这龟厌与这之山郎中也有这活命的渊源,索性拜了程之山为师叔。
此次便是因其自幼便是积年受罚,且是精通火窑之事。自那刘混康仙逝之后,那之山郎中亦是惧其异数,在那茅山无人能拿捏,便把他要了过来差遣,也省了这混世魔王得脱胎,灾藤祸殃的种子在茅山无人震慑而惹事生非。
宋粲听闻程之山叙述,甚是惊奇不住惊叹,来龙去脉清楚之后便叹道:
“不想世叔还有如此奇遇,只是以后断不敢再厌烦与他了。”
此话一出才知自己失语,连忙望那之山郎中拱手,赔了不是。那郎中亦是一个恍然大悟,大笑完连声道:
“原来如此,想是这些年吃了不少闷亏也。只是一味责打与他,不曾想还有这层意思……”
宋粲听闻那郎中所言,又赶紧躬身赔礼道:
“啊呀,世叔恕罪,粲断无此意……”
放下这叔侄俩叙话不提。
说那那海岚,看了火色,查了莲花滴漏,已过半个时辰,抬眼看那窑炉。便听得小钟一响,且赶紧唤窑工自炉上金门取出火照验看。
见那炉上共有五个火照门,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其门直通内炉,连了铁柄托盘,盘上放置火照三枚。
窑工揭开火封将托盘扯出,将火照瓷片放在台上冷却。
海岚且记了时辰、火色,便上前查看托盘之上的瓷片。见釉色已凝,瓷胎尚未呈猪肝色。待其降温便拿了呈与那郎中验看。之山郎中捏了那火照瓷片验看道
“可记了时辰火色?”海蓝见问,便躬身回:
“均已记录在册,请司炉验看。”
说罢,将火经录册第了上去。那郎中过手,将火照瓷片递与宋粲,便取了癸部推算对应了海岚所录细细的看来。
宋粲接了瓷片倒是个茫然,捏在左右观看,倒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在此时,忽听那郎中叫了声“上差”便放下手中火照,尊了声“世叔”,且听那郎中道:
“火照已成,所取时刻、火色,与癸部推算无差。”
说罢,将火经与癸部推算递与宋粲。宋粲看了,上面尽是些个黑笔天干,赤笔地支,长短的卦相,且是如同那天书一般,饶是字字都认得,但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一时间心下慌乱,便小声对之山郎中乞道:
“世叔教我……”那郎中听罢,便笑了一下,道:
“瓷窑之态,因火温而至。然火温不可探,癸部则以定火色,以时辰而划之。甲子为初原,而后往复至周天……”听得此言,那宋粲脑中的两个小人却未出来捣乱,倒是那重阳道长的蜡烛饶是一个熠熠生辉!耳中听了那郎中款款而谈,便是化作脑子里的一团嗡嗡作响,倒是一个心下且是一个分神,便是一个字都不曾听得。
“以此为定,分施以火照之法则可推定所求。然釉色之态,却因气氛而至,盖以施、闭之法为之,施气多寡,闭气时长,均有火照之法可推之。施其定法,则可使瓷釉之色固之,而又有风鼓,使气氛施、闭可控,则可变釉色。使得其釉色而不枉费资料。气用施、闭之法以免火耗空费……”
且是好不容易听了那郎中的一个话口,便赶紧接了口去,便是一个起身正冠整衣一揖倒地。口中道:
“此乃妙法矣!世叔请受粲一拜!”
那郎中话未说完,便见宋粲拜下,顿不解,问道:
“上差拜我作甚?”那宋粲听问,便是一个再顿首,道:
“回世叔问,粲闻,天青上贡,因火耗釉料而资费弥繁,汝州各窑均苦不堪言。粲,寡德非才,职卑言轻,且惜命贪生,断不敢上表让朝廷废之。然,督造贡品乃职责所在,所得非道也,且不得已而为之。粲虽披甲,但每想至此则不得安宁。今闻世叔妙法,而成两全。此乃汝州百姓幸甚,天青贡品幸甚,因何不拜?”
程之山听了那宋粲所言便是一愣,思沉良久,便见那深邃的目光中闪出一丝光来。口中缓缓道:
“果然家风撼世,在其位谋其政,此乃大德,先思民而后顾君,乃大仁。起来,老夫且没看错与你。”
说罢,俯身将宋粲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