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履霜冰至(1/2)
说那草岗已不复往日和风抚草,白雾萤虫般星河落地的美景。眼前只能见得草哀木枯,皆染白霜。那草岗又经得天雷耕犁,地火焚烧,黑黢黢的冒了烟雾,将那原先蒿草如浪染就了一个黑白的死色。
黑雾消散,那白雾又漫漫的生出,且有渐浓之势。
经得这一场酣斗,那“黑眚”却也是个黑雾尽散,便也是无力再幻化出新甲,行得纵地之术。身形亦是没有当初那般麟角怒张的骇人。然也有个两三丈的身长。
团了身昂首,傲慢的看了龟厌一眼,便抖了抖身上的残鳞碎甲,丁零当啷的一步一挨,踏了那逐渐升腾的白雾,踉踉跄跄的望向草岗而去。
龟厌看罢,饶是个万念俱灰。心下叹道:终是让它得了手去……
叹罢心下且是个不甘。但看那已经油尽灯枯的济尘禅师,又看了那成功减肥,且躺在远处酣睡的胖和尚,饶是一个心如死灰一般。
于是呼,便拖了他那露骨断腿一步一挨了行至济尘禅师身边。
看那禅师面色微倒是有些个回缓,却也是个浑身挂霜,身缩皮皱,形同一个骷髅一般。
又见他双眼紧闭,手中依旧仗了校尉那口黑黢黢的腰刀,凝神了打坐了苦挨。
且在惆怅,便听得那身后重阳道:
“却是为了旱魃的戾气麽?”
那龟厌顺那重阳的眼光望去,便见那已经缩成巨蟒般大小的“青眚”伸缩了上得那草岗。
看罢,心内虽是连声道惨,然口中却回那重阳,豪言道:
“即为落仙,于此处葬身,得其所哉!”
说罢,便按了济尘禅师的臂膀,将他手中的那柄腰刀摘了去。
那禅师睁了半目于他,口唇战战倒是个无言。
这眼神,让那龟厌黯然。彼时,那些个兵解于大庆殿前的诸位师兄眼里亦是这般的眼神。不舍?还是不甘?那龟厌不敢去想,然却如同梦魇一般时时出现在梦中。
且是不敢多想了去,便用手着力抓了一下那禅师的臂膀。又回头望那重阳伸了手去,惨笑道:
“道长,给些个丹药吃吃?”
重阳听罢赶紧拿出丹瓶。然,在手中磕了几下倒不见得有丹药磕出。
那龟厌给他的丹瓶饶是个小巧,且在盈盈一握,且是装不得几颗丹药去。便是这一路上,这个给些,那个喂下,到得现下,这主家要来便是一个无有。
见重阳心急,龟厌便收了手去,遂即大笑了叫了一声:
“罢了!”
便提了那口腰刀一瘸一拐的望那“黑眚”而去。
“仙长……”
听见重阳叫声凄惨,龟厌回头看他。见重阳自地上捡了一张“紫符银箓”,望了龟厌惨惨笑道:
“此等功业,不如让与我罢!”
说罢,便撇下济尘禅师,捏了丹瓶猛嗅了两下,且望那“黑眚”方向飞奔去。
倒是那重阳手脚快了些个,不消几步便将龟厌远远的抛在身后。
那重阳上得草岗下望,便见“黑眚”已寻得落仙之地。
此地本就是瓷作院建炉之地,只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作了窑基。
那“黑眚”闻了落仙气息便是一声皋叫震彻天地。
龟厌听闻此声且是一个心寒,又见那青白二气直射苍穹,饶是心下叫惨!尽管心下已经有些个准备,但却依旧是个大骇!拄了那口腰刀且想快步上前,然却得了那条断腿所累,且是个欲速而不达。
一番利爪翻刨且是一个飞沙走石,不消几下,便见一股青白二气自地下喷出,将“青眚”撞飞数十丈开来。
青白二气蓬勃而出,地气如飙风,其力饶是一个摧枯拉朽般的霸道。
便是站在那草岗之上,远离风口的重阳,亦是一个经当不起这惊涛拍岸般的冲撞。饶是被那气浪撞的后飞十丈开去,滚落与那枯草之中,荡起一路的白霜冰凌。
此状饶是看的那龟厌心惊胆战,心下道:死也!想罢,便柱了口腰刀,拐呀拐的奋力疾行。
倒是没柺几步,便见那重阳又从那结霜的蒿草中奋起,举了那“紫符银箓”望那草岗奋力急行。
待到重阳喘息了立于得草岗之上再看!
见那身如巨蟒的“黑眚”趴在那气口贪婪的吸食青白之气。
不消几口,便身躯膨胀,黑雾激出,其色由黑转青。
重阳见之便慌忙夹了“紫符银箓”起了剑指,迎了那飓风猎猎,口中念叨:
“乾金剑,坤顺轮,魁雷电,震玄峰,玄信星,轰霹雳,罡星至,月斗星,唵!乾!元!亨!利!贞!
咒语声中,手诀变换,见有元阳之气急急凝于符咒之上。
随之一声“开!”便见灵力自天而下,霞光如束,笼了那重阳道长的身型。
先前那龟厌见那重阳絮絮叨叨的念咒开符且是闭了眼不敢去看。但见那霞光显出便又是一个惊喜,自言道:
“且是小瞧了他!”
那重阳且没那么好的心情领赞。
只是觉得那“紫符银箓”瞬间竟将其体内真气抽空!
重阳无奈,只得又捏了那丹瓶猛嗅。借助那丹药些许的药气,运功化掉体内元神,激开那道“紫符银箓”。
几经苦争终于见那“银箓”间有灵光流转。瞬间,便见阳火暴起。
见此重阳亦是不敢耽搁,将手掐了一个“妖雷诀”出来,口中叫了一声:
“高上景霄,节制雷霆。召命三界,禀令行刑。九州社令,血食之神。佐理阴阳,震吼天声。来应符命,斩邪保生”咒处,便见半空中乌云密布,隐隐透出紫电翻腾。
咒罢,用手一指,叫了一声“敕!”
见那“紫符银箓”化作一道金光打在“黑眚”身上。顿时天雷劈下,拦腰将那“黑眚”打的一个趔趄。
倒是由不得那龟厌欣喜,便见重阳且因元神耗尽而萎然倒地。
又慌的那龟厌叫骂了他,拿了“紫符银箓”!费了半天的事!就整出这么个不大不小的玩意儿来?
于是乎,又柱了那刀拖了断腿呲牙咧嘴的奋力。
雾散,见那“黑眚”翻滚了几下便是一个又起,且顾不上被天雷轰的肋骨翻出,也顾不得那两人再施法。又自顾自望那气口奔去,贪婪的吸食地下冒出的黑白之气。
遂见,身边浓雾逐渐粘合了断骨残鳞,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的一个完好如初。鳞甲间,黑雾如人之吐纳,呼吸间,令周遭结满霜雪草木纷纷化作齑粉。
龟厌到那那草岗之上放眼望下,且见那“眚”之色由黑逐渐转青,那身型饶是长的一个迅猛,身上残甲幻便又作青鳞。
呼吸间,鳞甲之下竟有阴火闪现其中。
较之京城封印它之时却又大了一倍,竟有十丈之广。饶是挤挤挨挨的且是占了那整片的洼地。
龟厌看了那“青眚”又低头看了手中的那口刀饶是一个瞠目。
咦?愣了干嘛?怎的不去砍他?废话,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那龟厌与之相较且是一个撼树蚍蜉一般。
眼看了眼前这居物心下骇然。然,且较之以前更为凶险的是,那物头顶又见两角欲出之势!鳞甲间黑雾蓬勃而出。
吐吸间,又见阴火其内熊熊。
此状,饶是看的龟厌万念俱灰,心道:那日师父与众多师兄弟为降伏他堪堪非命。如今却又成“青眚”。此番,断无封印此物的可能了。
就在龟厌眼看“青眚”再现,却无计可施之际,忽觉一股庞杂之气自地下涌出,震得他体内翻涌。
那气息庞杂,亦是一个生猛之极。说是修道之人的先天真气,却又感觉陌生的让人恐惧。
说是元神,却又为不纯之物,似是纯阳之气却又有阴郁夹杂其中。
此乃何物?龟厌正在惊惑之时,却见那“青眚”周围八股地气如紫霞之光相继而起。
瞬间如同光牢将那“青眚”围在中间。
“青眚”遂无智,然也感其不祥。刚想挣脱,却也是个为时已晚。
霎那,身上黑气骤然崩起,直冲云霄,却转为白烟四下飘散。
那“青眚”吃了疼,亦是一个奋力挣扎,却也是个无济于事。
但见身上黑雾渐淡,随即便又是一个光爆炸起!将那“青眚”震得一个鳞角皆飞。随即,那光又一个回旋,钉了那“青眚”的社首下颚,扯直了便是直直的一个掏肝摘心劈剥!
此番操作饶是那龟厌看得一个目瞪口呆。却听得身后重阳道:
“哇!这厮定是一厨子!”
此话颇得龟厌的认同,望了那光牢中挣命的“青眚”心道:若不是积年杀蛇的经验,怎的会有如此娴熟的手法?
那失了脏器的“眚”饶是个不甘,于那霞光牢笼中嚎叫挣扎,四下依撞,却依旧挣脱不出。
却在此时,见那霞光牢笼中心突然爆出一道寒光,将那“眚”瞬间冻结成冰。
而此时霞光牢笼聚拢,将那冰冻成块的“眚”射向半空。
随即,又化作八道霞光于空中狂斩之。
霎那间,冰块如同冰雹白雨被霞光裹着自空中落下,那原本巨大的“青眚”此时却如同鸡子般的黑冰,如冰雹般的自半空叮叮梆梆砸下。
一切均在一瞬之间,却看的龟厌、重阳两人同是一个瞠目结舌的相望。
那黑色冰块如同白雨砸下,龟厌、重阳亦是顾不得躲避,傻呆呆的望了这如同碧落坠星般的冰块。
龟厌喃喃道:
“一画分阴阳,二画分太少,为离三索,奇偶而生艮兑,首尾交接而成先天八卦备矣。”
那重阳听罢,爬过去想扶那龟厌坐起,但却因体内真元耗尽而无力扶他。便索性那龟厌靠在一处。问道:
“此乃先天八卦阵吗?”那龟厌望了那半空霞云缭绕久久不散,失神道:
“此乃上古之法,而先天八卦阵早已失传……然,此法更早。”
见那霞光包裹的黑冰落地,灵光流转,其中黑色转为水气,隐于地下。
周遭戾气转为平和,又显常日夜雾漫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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