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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诏令班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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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长?”

校尉看那内侍崔正离去,一手拦住且要追了上前的张呈、陆寅,便一梗脖子咽下这口恶气。换了那要刀人的眼神,且笑了道:

“无碍,冰井司规矩大,且退了。”

行帐内,宋粲再看那手诏,倒还是那几个字,“令班师,赴阙奏事。”下有年月时日,上押“一人”闲章。

看罢,便抬头,抖了手中的手诏,望那眼前慈眉善目的周督职不甘道:

“官家且不能再容我些时日鄢?”那督职听罢且笑了摇头,道:

“手诏上言,令班师,赴阙奏事,将军可耽误不得……”然,说罢,却又见那宋粲眼中且有犹豫之色,且近身显了他那职业性的媚笑,望那宋粲若有深意的道:

“令班师……敢问将军,何为班师?”

倒是一句话问得宋粲有些个迷糊,心道:班师?不就是让我回去麽?还有什么意思?且在想着,却听那督职又问:

“何又是赴阙奏事?”

饶是两问,让那宋粲又是一阵迷糊,且是不知这眼前满脸深意,笑而不语的黄门究竟有何深意?

见那宋粲一脸的迷茫,那督职便直了身子重新坐好,喝退了侍奉的左右,低头掸了袍袖,道:

“不瞒将军,此手诏也是道夫苦苦求得,断不可废之。”

咦?这皇帝写的手诏还能说废就废?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能!大家也别被古装片给误导了,皇帝大殿之上喊一声“拟旨”大臣们就得撅着屁股趴地上现写!

在宋,手诏是手诏,圣旨是圣旨。圣旨且是要经过中书舍人“制词”再“授门下省,令宣之,侍郎奉之,舍人行之”,“授所宣奉诏旨而行之”。

这一番复杂的程序走完了,才算是一个合法合规的圣旨。

手诏麽?也就是你当回事了,也不怕殿上被人参,你就当圣旨去执行。

不当回事了,也就是皇帝没事写着玩的。

这就是宋朝的“中书舍人”的制度。

中书舍人的职责有二,一为“制词”。也就是根据官家或宰相的旨意起草诏敕,这个旨意被称做“词头”。

但是,话是这么说,也不是你想让他写什么他就得写什么。

这中书舍人手里面掌握了一项特权,叫做“封还词头”

如果他觉得词头不合法度,完全可以拒绝草诏。

在宋,法律是大于皇权的。“事有失当及除授非其人,则论奏封还词头”这个也是法律赋予中书舍人的权利。

被“封还词头”皇帝还不能说什么,只能说“遇之益厚”。

什么意思?就是我能遇到你那是上天的眷顾,你能让我说话不算数,我还得夸你一句“受益匪浅”!

咦?皇帝不是一个国家的首脑麽?卿本佳人啊!

也不能怨这皇帝犯贱,没事干净玩点玩唾面自干的活。

在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已经是君臣的共识。士大夫成为治理国家的主体,而不是君王的工具。君臣也不是相互隶属的关系。这也有个说法,叫做“权归人主,政出中书”,

严格上说,宋朝的君臣,人家是一种工作上的关系。

所以,在宋,皇帝不称自己是皇帝,而是“官家”。也就是“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的意思。官者,管也,说白了,就是说我是代表大家来管理天下,这个大家麽,也就是大家说的“公家”。

这宋粲手里的手诏还不说是圣旨。

经得那督职两问,且是让宋粲心下一个迷茫,倒是有些个看不懂手诏之上这“令班师,赴阙奏事”。

见宋粲看了手诏愣神,周督职且有深意,从旁提醒:

“班师者,乃得胜还朝……”见宋粲不语,且又开口柔声细语劝道:

“若将军此时奉召班师,便是一个功德圆满……”说罢,便望了那宋粲神色,道:

“这‘赴阙奏事’麽,具体赴阙奏的什么事,倒是各有各的说辞。即便有人问来,也是拿了手诏往他面前一晃,这汝州诸事便与将军再无瓜葛也……”

听得此话,宋粲却是一个目光闪烁,低头躲了周督职的眼光。见宋粲面上有缓,那督职又柔声言:

“此时若不奉诏班师……”

这话虽说了一半,宋粲亦是明白这督职的苦口婆心。此时若不班师,便是个天大的麻烦。届时这“手诏”便再也拿不出来示人也。

别说你不奉诏,便是“奉诏不谨”也是个藐皇权的罪过。到时候,还是不拿出来的好。

况且那宋粲还是个武人的军职,倒不在祖训的不罚之列。因为只有朝中的文臣才有那样的待遇。

然,这周督职口中的“道夫”为谁?此人说来倒是个熟悉,便是那当朝官家身边红人——童贯是也。

那宋粲听罢,心下嘀咕麽,怎的又与他攀扯上了?

心下疑惑,问道:

“这是为何?”

见宋粲问的急,那周督职又见内侍崔正提铁壶入内,便哈哈了一声道了句:

“将军饮茶!”说罢,便冷了脸与那崔正道:

“没见将军茶凉?没个眼力价的东西……”

那内侍崔正挨了骂,且是个手脚麻利。

一番收拾了停当,便躬身退下。见崔正出门,周督职才压低了声音道:

“另外,官家有旨……”便又近身,遮了嘴与宋粲说了四字:

“诏戒朋党!”

此话倒是让那宋粲心中一震。汝州之乱相皆为朋党也。也就是这上面有意思治理这朋党之患。

见宋粲有些个松动,那督职便觉又下一城,遂,回身坐了道:

“若将军今夜回朝,乃奉召奏事,汝州之事便与将军再无瓜葛。”

宋粲亦是知晓其中的奥义。然这心中却着实的不是个滋味。

想起自来汝州,虽有坎坷,却也算有见事成。

且不足三月便可见如此成就,心下饶是个不甘。

想那王氏窑主灭门之事,那地方尚未给个明确,自家也未要出一个明白。

倒是那督职一句“诏戒朋党”饶是让他心下有些个些许的快慰。

然,这快慰之感,便也是个稍纵即逝。虽上有“诏戒朋党”之言,却也知晓“垂死求活”之狠毒。

若此时稀里糊涂的回朝,且是能得一个全身而退。

却不知那些个朝上、地方朋人党众,且是要作出如何的手段,算计这些留下之人。

想这程远之山,虽为郎中,却已是一个流官,八品职差。如若这天青贡有差,定如那济尘禅师所言,两罪并罚如何处之?若我此时回朝定能保定自己身家无碍。

然,食君禄而君事能成则不尽其力,此乃不德。

为自己身家不顾同事师、长、兄、弟,此乃不义。

知贪腐而不处之,对百姓为之不仁。这仁义道德岂是嘴上讲得?君子遵道,半途而废之事,弗能为之。

那周督职见宋粲不语,心下亦是同情这眼前的将军过不了这个坎。

低头思忖了一下,柔声劝道:

“咱家虽是不全之人,奴婢之躯,但打心眼里,咱也敬得武人之风,知将军之心想之事。半途而废,固非君子所为。但也有‘君子不立危檐之下’这句话不是?”

宋粲听罢,猛然站起,扯开那帐篷的帘布,指着那草岗下来往忙碌的工匠和那灯火粲若星河的天炉,疾言道:

“督职差矣,且看一眼这天炉,可有大厦将倾之相?危檐之下之所?”

说罢,猛然回身,双手抱拳擎在额头,向那周督职一礼道:

“门公!且在容我些时日!”

这突然的转变,且是让那满脸媚笑周督职心下一惊,将那媚笑堪堪的僵在脸上!

此倒是:

班师回朝为那端,

世事无常起波澜。

一旦身退心念起,

万般辛苦换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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