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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爷台救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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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见一官员且不下车,便撩了车帘,站在车上遥望古寺山门。此人倒是个熟识,便是那整日躲在望嵩楼上,这汝州的知州了。

咦?这知州舍得从那望嵩楼上下来了?这会的赶紧下来,干嘛?还赶紧的?大哥!抢钱、抢人、抢地盘呀!能不赶紧的?这会子汝州那些个地方官员已经方寸大乱了。别说劫皇贡不成,现在已经演变成兵士哗变了!

哗变?那还不派官员过去震慑一下?不震慑,安抚一下也是好的呀?

谁?你?反正让我去我是不去。去了没什么好果子吃。不是被叛军杀就是被朝廷杀。叛军不杀你,肯定会“推举”你当他们的头,这个头你不当?当时就是个死。

但是,但凡你当了,朝廷会连同你和你的三族一起弄死。反正去了就是一个死。

怎的会这样?没道理讲的麽?

不是没道理讲,这个是有先例的,乾德三年全师雄兵变就是这样的,人家全师雄是路过的!便被抓了去“推举”为帅,强行塞了了一个“兴蜀大王”的帽子与他。

叛军怎的会抓一个当官的做头目?当兵的?谁听说过?拉一个州官,或者是将军什么的也算是个有个名头。这样也能拉些个队伍出来。到最后,再不济,也能把这个当官的推在前面,硬说是他逼我干的!你当是他们当兵当傻了麽?

那都这样了这知州还敢来这里闲逛?胆够肥的啊!

胆肥?说这货聪明倒是真的,胆肥不肥且不敢说。不敢来也得来啊!不过就他五岁就能与众多人贩子中周旋,而且还能只身逃出来的经历,这事他干的出来。

不过此番,他是不敢来也的来。

咦?这又是为何?

不为何。你觉得这摊稀屎般的烂事,地方官员会众口一词、连汤带水的泼给谁?

那知州站在车上望了望荒寺山门前,或坐或站的那帮军汉,又瞧了瞧自家身边这些衙役,便是一个打手叹息,回头又心焦问那旁边的常随道:

“书函可曾送去城东药铺?”那常随听罢倒是一个冤枉,瞠目回道:

“劫了那长虫坳的快马速报,便托了太爷的名讳送去,已有一个对时了。”

知州听罢又是个心焦不已,便有跌手做转圈状。

诶?这州官怎得不前去缉拿哗兵?却只顾得在这里推磨转圈圈顽?

不是他不去,且是着实去不得也。因为宋制,衙役只是维护街面治安,面对的是那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左不过是些个无赖泼皮。

身上带的器械只是铁尺、锁链、火棍、街鞭。只那带班的都头尚有腰刀一口,且也是积年不用的样子货。平时磨的懒得磨,那叫一个锈迹斑斑刃口全无,拔出来都费劲,更不需说那护身的盔甲此等违禁之物。

让这帮人上去?只消那些个厢军一番弓箭过来也就交了官牒,撇了妻儿,唢呐一响布一盖,亲戚朋友等上菜。自家带了一帮兄弟,一缕幽魂找那阎罗王签单销账去也。

那说这知州调不得兵吗?

且不说调得调不得。即便是他写了文书下了调牒也需同知、宪司一并签押了才算数,他自己且是调补的一兵一卒。

如有本地匪患作乱,那知州也只得写了呈报快马上报了朝廷。然后,再由三衙三帅签令发兵,枢密院用印派将,令本州提辖调厢军予以镇压,由内庭派员监军。

如匪情紧急便加急上报,并由封地亲王先行调派厢军,待到兵部派员到来便上缴统兵之权。

此乃“兵符出于密院,而不得统其众;兵众隶于三衙,而不得专其制”。

以此造成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兵无常帅,帅无常师,即兵将分离。防的就是这兵变。

自元丰改制起,此法也适于各地厢军。

实乃怕那个将领做大,有样学样的时不时的弄个黄袍加身新鲜一下。

如此也就难怪这知州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在车上车下一顿折腾却无他法。

正在那州官上下不得之时,却听得后队衙役呼声参拜。

那州官听了便是一个回首,倒是眼泪都快下来了。心下道:我的个爷啊!恁可算是来了!

倒是看见了谁?让这州官这般狗的屎般的热泪盈眶?

却见一老头偏腿斜坐了雕鞍,四角女官护卫着悠哉而来。这老头且是个熟悉,这四角压了阵的侍女也是个熟悉。

那知州见了如同救星一般,叫了一声:

“您可算来了!”说罢便甩开手下搀扶,一骨碌下得车驾翻身下来拱手,老远的躬身道:

“卑职有失远迎……”那老头到得近前,拿了马鞭敲手道:

“咦?你非我管,卑的什么职也?”

知州闻言,心道:咦!恁这话说嘞,这就是不想管的意思呗?!

心下抱怨了,且也不敢多嘴,便哆哆嗦嗦的赶紧跪下,装了一副可怜相,口中哀求了道:

“爷台救我……”

说话间那老者的马已到知州近前,故作惊讶的望了知州一眼,道:

“吁嘘呀,王知州断不可如此,咱家人老力衰,行不得此等善事也。”

知州听罢大惊,便回头望了那常随,又赶紧回头惊问:

“爷台可收到小侄‘熟地、当归、重楼’留字?”

那老头听罢,且是一怔,随即,便冷冷的望了别处到了句:

“不曾。”

倒是这满怀期望且遭那老头一盆凉水披头泼下,且是让那知州血冷。然又想却是个不对,若是不曾,便是直直的说出,这话前一怔,且是暴露了这老头瞎话便是随口而来。心下做了计较,便是又做了可怜相,哭丧个脸叩拜不已。

那老者见知州如此,倒是噗嗤一声喷笑出来。知州听了这笑,且是将那一颗心稳稳的放在了肚子里。

便起身,顽皮了道:

“就道是爷台不舍得我!”

老头听了这话来,倒是个无语。

便“唉”了一声停了坐下,着手中马鞭敲了知州幞头乌纱,口中轻声训了他道:

“为官一任,且少做些刻碑描字之事。此番虽与正印无关,却也有你失管之责也。”

说罢,便踢了胯下的肥马扭啊扭的前行。

四角女官押了四角望那古寺山门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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