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点差一秒(1/2)
那天下午比赛结束回去的路上,车上放着欢快的歌,因为沈逸拿了冠军,一行人聊得热火朝天。
叶西禹悠哉地嚼着泡泡糖,吹了个泡泡,“噗”一声破开,“晚上吃什么,我刚在地图上看到一家沙滩边上的餐厅,可以看日落。”
黎檀歪过头去看,又滑了一下评论区,点点头,“排名还挺高。”
“有照片吗?”叶初凑上去抢手机,“给我看看,不好看我可不去。”
叶西禹眼疾手快地躲开,伸食指警告她与自己保持距离,“我告诉你叶初,爸妈不在这儿,你就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听我的。”
“凭什么!”
“凭我是你哥!”
叶初气得握拳头揍人,力道跟弹棉花似的,“叶西禹,你等我回去告诉爸爸,你出门不带我......”
车内空间本就不大,两人一吵一闹得把一旁的人挤到蜷缩起肩膀。
本来疲倦得在闭目养神的沈逸,硬是被闹到心烦,微抬眼皮,直接拿起被叶西禹藏在身后的手机,顺手丢到叶初腿上,还不忘嘲讽一句,“叶西禹你小学生吗?还能和你妹妹这种初一的小孩吵起来。”
叶初笑的得意,嘴甜道:“谢谢沈逸哥哥。
沈逸淡淡一笑,没说话。
“就是,幼不幼稚。”付少钦伸直了腿,踢踢前面扶手上叶西禹的胳膊肘,“晚上又不是你请客,你废话那么多干嘛,举手表决吃什么。”
又不忘笑嘻嘻地补充一句,“当然,最终决定权在逸哥身上。”
叶西禹懒得计较这一脚,拂了拂胳膊,“那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随便。”
“哎,我吃够了泰餐,中餐呗。”
“......”
几个人还在讨论着,除了坐在副驾的周京霓,默不作声地没参与这个话题。
“你想吃什么,周。”叶西禹盘问一圈,到她这儿。
她随口回,“都行。”
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气若游丝。
沈逸往那看了一眼,人蔫了似的有气无力地托着腮,似乎在发呆。
“呦。”叶西禹调侃,“最近您倒是好说话,平日里都是我和沈逸跟着你定口味,来泰国都变大方了。”
周京霓没力气?人。
不是她不挑,而是头晕,又被空调出风口的冷风吹到膝盖疼,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躺上床裹在被子里睡一觉。
到了酒店楼下,有人提议去便利店买驱蚊喷雾,周京霓没等他们,拐了个弯直奔酒店大厅的电梯回房间,衣服都没换,蹬了鞋,直接倒头在床上。
便利店里,三个女孩子还在挑零食,俞白买了盒万宝路,和叶西禹在门口抽烟。
沈逸拉开冷藏柜,只在花花绿绿的饮料里挑了一瓶水,路过冰柜,垂眸看了一眼,想了想,随手从里面挑了十几个,排队结账付款时才发现少了个人。
收银员服务周到地把东西装好递过去,找零钱时还不忘偷瞟几眼面前的中国男生。
沈逸接过,“谢谢。”
找回的零钱有硬币,他没带钱包,连带纸币一起丢进了小费箱,拎起袋子侧了侧身让路,边低头看手机打字
“买这么多雪糕?”黎檀惊讶地低下头看沈逸手里的袋子。
拨下电话,手机放在耳边,沈逸闻声侧头看了她一眼,礼貌颔首,但没说话,径直出了便利店。
黎檀看着玻璃门外的那个背影出神。
同叶西禹他们站在一起,这个沈逸不论是脸还是身形,或者说家世,似乎各方面都是最出众优越的,连性格都不同于其他人。
想到这些,她扭头看了一眼正整理购物筐的叶初,轻轻一笑,“小初,你和沈逸很熟吗。”
叶初手一顿,语气并不太热情地反问回去,“怎么了吗。”
“随便问问呀。”黎檀依旧笑盈盈的,打算拿过叶初的购物筐一起结账,“一起吧。”
又说:“就是觉得你们好像都认识很久了,但我感觉他好像只对一个人比较热情。”
叶初婉拒了,直言道:“你是想说杳杳姐姐吧?”
她虽年纪小,却见多了叶西禹的女朋友,对这些人谈不上讨厌,但也不喜欢这些刻意的友好,经历过班级女生小群体的勾心斗角后,自然对黎檀的心思略懂一二。
黎檀收回了视线,抿了下唇,往柜台上放东西,没回答。
“他们一起长大的,在沈逸哥哥眼里,没有人比她更重要,我哥也知道的。”叶初看向门口那几人的背影,讲得夸张,语气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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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电话拨通没人接,沈逸皱了下眉。
俞白丢了烟头在垃圾桶,转身看见面前的人表情有点严肃,问:“怎么了?”
“看见周京霓了吗?”沈逸头也不抬。
叶西禹指指酒店门,“我在门口等老白时看见她直接进酒店了,怎么了?”
刚好便利店门打开,几个人都出来了。
沈逸想起刚刚车上的她,目光落在和她同屋的姜栀身上,语气淡然地开口,“你房卡给我一下,等下我重新帮你开间房休息。”
“啊?”姜栀一头雾水地掏了房卡给他,“怎么了?”
“谢了。”沈逸没多解释,拿了卡往酒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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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了房卡进屋,沈逸随意扫了一眼套房的客厅,沙发上堆了数不清没剪吊牌的长裙,茶几上摆放着女孩的瓶瓶罐罐,地上摊开两个白色行李箱,他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东西多到无处落脚,人影倒不见一个。
皱着眉喊了一声,“周杳杳?”
没人回应,白色窗帘被风吹动了一下。
袋子丢进冰箱,他敲了敲虚掩的门又推开。
卧室明亮,阳台的门半开着,热风混着空调冷气,温度不冷不热,人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长发散在枕边,裙子蹭到腿根,半个身子暴露在外面。
稍一抬头,粉色三角裤便映入眼帘。
画面过于清凉。
沈逸喉咙轻滚,眼睫低垂下去,自觉避开那抹粉色,走上前拎起被子盖上去,俯身试了试她额头温度,确认没发烧,他手抄兜站在床边,看着陷入光线阴影里的周京霓没半点反应。
动静这么大也不醒,真是心大。
似是叹了叹,他拉起掉在地毯上的被角,哑着声线开口:“冬天穿裙子都不感冒,现在晒了一会倒是中暑了。”
话落,被她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人,直接按断,又顺手调了静音。
床上的人动了动,呢喃一声,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
沈逸把空调调高一度,走到露天阳台关了门,烟点燃,他浅吸了一口,手搭在玻璃护栏上,看高楼下的远处海景。
手机在口袋一直震动,他弹了弹烟灰,接电话。
一接通,叶西禹油腔滑调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来,“你和周京霓干嘛呢,两人都不接电话。”
他淡然道:“她睡觉了,干嘛?”
“我去。”叶西禹一惊,压下嗓音,语气变得不太正经,“你俩不会——”
他语气不悦地打断,“有事说事。”
叶西禹切回正题,“吃饭啊,去哪吃饭。”
“一会再说。”他回头看了房间里睡着的人,“她不太舒服,我要是不去的话,信用卡给你,你带他们去吃吧。”
“又不找着急回曼谷,等她好了一起的。”
“嗯。”
电话挂断,他掐灭了烟,回了房间。
-
周京霓一觉睡醒已经将近凌晨两点,除了口渴浑身轻松,看见床头多了杯凉开水,没多想便喝完一整杯,看着月光下微亮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人,边下床边喊:“姜栀?”
没人回,她自言自语道:“又和他们跑哪玩去了。”
拿过手机发消息问,姜栀秒回了个:在小吃街呢霓霓。
果然啊,她腹诽感叹。
她边打字往客厅走,忽然,一片漆黑里,余光看见外面露台上站了个高大的人影,正奇怪是谁,脑海里忽然想到那些可怕的入室抢劫案件,瞬间把自己吓了一跳,关了手机,踮起脚往后退。
“咚”一声。
周京霓没注意到地上的行李箱,脚下被绊倒,整个人仰摔在地上,疼得她捂着屁股呲牙咧嘴,眼角直冒泪光。
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门推开,一阵脚步声,房间传来笑讽声,“怎么,梦游把自己摔地上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见沈逸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一旁,唇角勾着嘲弄的笑,手里握着手机,上面的电话还没挂断。
因为私自从美国调车和白天比赛的事情被沈砚清知道,国内凌晨十二点的时间,沈砚清加班回去的路上打了这通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情不好,沈逸就跟出气筒似的,一声不吭地被骂了快一个小时。
“地上不脏?还不起来。”他伸手。
周京霓一巴掌打过去,泪眼汪汪地坐在地上瞪着他,气吼道:“你有病啊!大半夜来我房间干嘛!想吓死我吗?!”
沈逸挑挑眉,蹲下身去,一边对着电话说了句,“一会跟你说哥”,挂断了后忍不住啧了声。
“这么疼?”
“摔哪了?”
他嘴角噙着笑,低下头察看她的胳膊和腿,确认没磕破皮,把裙摆向下拉了拉。
灼热的指尖不经意的擦过周京霓的耳垂,弄得她有些痒。
她伸手欲推他,手腕却被攥住,低柔的声音从她耳边压下,“别乱动,脚踝痛吗,我怕你扭伤了。”
抬头要说话时,周京霓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在这一瞬间被拉近,近到只能看清他的下巴,她心跳怦然一乱,目光不自觉撇开,落眸,又游离在他脖颈处,青色的经脉透过薄白的肌肤露出,温热的呼吸缭绕在鼻尖。
月影寥薄,地毯上,两人灰色的影子交迭在一起,清冽的雪松香徐徐蔓延浸黑夜。
“不疼。”她动了动脚。
沈逸挪开了绊脚的箱子,低头说:“那就好,等下走路痛的话我给你拿冰敷一下。”
周京霓轻轻“嗯”一声,看见他单膝跪着,在收拾地上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沈逸的确长得很好看,是那种路过看一眼都会心动的长相,可能认识太久了,她很少正儿八经地研究这张脸,也不乐意承认他很帅。
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喜欢。
她揉着腰,默默感叹。
短短几十秒,她脑子里光顾着想这些,没察觉那道久久盯着自己的目光,和轻滚了一下的的喉结。
忽然脑袋被拍一下,面前的沈逸已经站起来,腔调懒懒的,“看样子是真没事,自己起来吧。”
周京霓也不屑矫情,手撑着地站起来,拍拍灰,往沙发走,“所以你怎么来的我房间?我刚刚问姜栀,他们都在外面玩呢,你怎么没去,你刚刚站在阳台干嘛,我还以为进贼了。”
“刷你朋友房卡进的。”
“我怕你晕在房间里。”
“和我哥打电话。”
沈逸开了灯,不紧不慢地逐个回答她的问题,末了,看她喝了半瓶水下去,随口道:“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去。”
周京霓咽下水,眼睛亮了,“好啊。”
他拿了房卡丢在口袋里,往洗手间走,“去换件衣服,别穿裙子。”
“好。”她放下水,哼着曲儿跑回屋里。
其实就在刚刚她肚子咕噜了一声,本想喝水凑合一下,没想到这会儿还能有饭吃,这会心情都明媚起来。
-
两个人打车去了一条风月街。
凌晨的芭提雅依旧灯火通明,街道两侧的亭式酒吧鳞次栉比,dyboy在跳舞招揽过往的游客。
周京霓走在前面,穿梭在霓虹灯下的热闹长街,偶尔回头问他,“这个怎么样?”
沈逸总说:“都行。”
她知道沈逸不怎么喜欢脏摊和小饭馆,其实她在国内也很少吃,放学总是直接被送回家,可她今天特别想尝尝这些。
逛了一会,周京霓在水果摊前停了步子,用英文问了价格,指着玻璃柜说:“芒果,西瓜还有菠萝,谢谢。”
沈逸站在一旁,替她付了钱,又帮她拎过透明袋子。
“你到底想吃什么啊。”她叉了一块芒果送进嘴里,边走边四处看。
沈逸语调淡淡的,还是那句话,“都行,看你。”
她也懒得问了,慢悠悠地嚼着芒果,继续一个人走在前面,时不时被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服务生拦下来看一眼菜单,她今天心情好,都会客气地看看店里,再拒绝走人。
街边的角落里有个小姑娘在卖花。
周京霓在进一家泰式烧烤店前,看见了,拉住沈逸,“这么小就出来卖东西,凌晨了,而且这里这么乱,她父母不怕孩子有危险吗。”
又叹了口气,“真可怜。”
闻言,沈逸往那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看见她难得面露忧愁的小脸,又刚好有人也要往店里走,路不宽,他揽过她往身侧带了下,淡声开口,“生活的苦,总有人要吃。”
“是这么回事。”周京霓迈着台阶往上走。
“可我总觉得这些苦不该让未涉事的小孩子经历,小时候读安徒生童话时,我就觉得卖火柴的小女孩很惨......”
沈逸听着,没说话,直到见她要折回去买花,他伸手拦住,“买一朵就行,今晚你买了她全部的花,那明天和以后呢,每天都会遇到好心人吗?”
她抿着唇,声音戛然,“以后总会再有的。”
“再说,力所能及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她前所未有的肯定。
一根渺小的火柴,照亮不了这个开阔的世界,却足够温暖那个女孩孤独的今夜。周京霓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她和沈逸都出生在别人羡慕的家庭,从没经过苦难,钱就像冰凉的数字,供他们在喜欢的东西上挥霍无度。
可女性仿佛天生感性,她总会共情。而且,她知道沈逸其实也会,只是他骨子里多一分理智的客观。
果然,沈逸松了口,“吃完饭再去。”
“好!”她笑得梨涡浅露。
两人在二楼找了空位坐下,周京霓看着眼花缭乱的菜单咽了咽口水。
她拉着他的衣袖靠过来,指着烤虾问:“你吃这个吗?”
“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沈逸向后倚了倚身子,抱着胳膊,手里挑着打火机盖,眼都不往桌子上落一下。
周京霓两耳不闻,点到一半,又问:“那这个呢,吃不吃。”
他这回往菜单瞥了一眼,silkworpupae(蚕蛹)?
“周京霓,我不吃什么你不知道?”语气多少有点不好,偏偏还笑。
她闷声“哦”,研究完了菜单,喊来服务生报了十几种烤串名。
“你少吃点这种东西。”沈逸抽了餐巾纸擦桌子,看见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加东西,忍不住皱眉。
“那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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