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等我毕业(1/2)
第二天晚上,沈逸直接从香港飞回了英国。
临行前,周京霓拥抱了他,久久不舍得松开,隔着薄薄一层衣服。
她感受着他的温度。
心跳失速。
好像有一根细小的刺在心尖轻轻扎了一下,不明显,甚至稍纵即逝,但那细微的痛感却在身体里蔓开,让人从头到脚都难过。
“总算还回来了。”沈逸笑着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将压在他手臂下的长发轻轻拢出来。
周京霓闷声嗯。
她还是不想撒手,甚至搂的更紧了些。
须臾,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声,有一双手温柔抚过腰间将她往怀中一带,似乎是在回应拥抱,她听见他说:“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她闷不吭声。
“听见没。”
她僵硬地点点头,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如难抵的雪崩,怎么也压不住。
“好好学习,但别太累。”
“嗯。”
“今年元旦可能没法去找你了,得准备法律实践课程为之后的法考做准备。”他敛去眸中神色,压了压声音,“而且我哥联系了一家红圈律所,我要提前去实习,今年过年也不回北京了。”
“……”
那就是明年可能都见不到了吗。
周京霓喉间一哽,一瞬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忘了我比你早半年毕业了吗,到时随时找你玩。”沈逸似乎看出她情绪不对,开口安慰她。
可毕业还有好久啊。
三年才过去一半多。
她越想越难受,鼻子一酸,强忍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再抬头时,大滴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他手臂上。
沈逸垂眼看着她,半晌,默不作声地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痕,嗓音低哑了许多。
“等我毕业。”
她带着哭腔嘴硬,“才不要。”
他继续说:“你来英国。”
“什么事。”她心跳漏了一拍,期待又认真仰头看他。
“嗯……能有什么事,带你看冰岛的雪。”沈逸笑出声,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塞到她手心里,勾着手指弹她额头一下。
周京霓愣了下,很快收回视线,有些失落地又低下去头,攥紧了纸巾,干巴巴地轻应,“哦。”
就在这时,机场大厅响起一道粤语广播提醒。
“……前往英国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bAxxx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请马上由x号口上飞机……”
周京霓抿了抿唇。
这是他的航班,他要走了。
沈逸最后摸了摸她的头,与坐在那边等着的三人挥了挥手,与她道别。
“好了——”
“我该走了。”
周京霓点头。
她站在原地,就这么目送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人海中。
-
俞白和姜栀也在隔天一道返回温哥华。
北京的初秋。
空气中都透着燥热。
时隔许久再回到这间四合院,周京霓站在院子中,阳光打在皮肤上,她抚额仰头,看墙外伸进来的国槐树,眼前仿佛晃过小时候的画面。
…
那时候父母整天出差,她便最喜欢周末来这。
沈逸做完功课也会来,每次都会帮她带麦当劳和一包北冰洋袋凌。
两人搬张矮桌和板凳坐在正屋台阶下,刚好是树荫下,再打开门,让空调凉丝丝的冷气掺杂在热风中一同吹在皮肤上,舒服得让人犯困。外婆也不责怪,让保姆帮他们洗好水果,吃的铺满一桌,她就边吃边看动画。
沈逸则在她旁边捣鼓乐高。
乐高是她的,每回都被他拿来拆了重新组装,偶尔她懒得拼,他也会帮她弄好。
她不想写的作业,一个午觉后,他替她写完了。
…
童年的快乐好似没有成本。
大抵是她最近累了,总走马灯似的想念过去。
旁边的叶西禹喊她名字,将她从纷杂的思绪里拉扯出来,“周姐,找人打扫个卫生吧,这灰尘厚的呛鼻子。”
他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
周京霓笑道:“谁让你非要住这儿,有家不回。”
“这不是不想回家吗。我爹最近生意不好干,正愁没地儿撒气呢。”叶西禹不以为然地转了转脖子,“咱俩回去前就在这一人一间屋,一块出去玩也方便,多舒服。”
“倒是。”周京霓挑挑眉。
之后的几个月里,也真如他所言,两个人时不时泡在酒精里,坐在院中高谈论阔。
有一回傍晚的饭后,叶西禹支了个幕布放投影,电影播到一半时,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白酒,分别斟满两杯。
“哎周姐。”
“嗯?”她抿了一口,轻皱眉看他。
“你怎么不去英国。”
她反问:“我为什么要去英国。”
“你不是喜欢沈逸?”
周京霓怔了怔,沉默片刻,喝下一整杯白酒,抬头看着电影说:“喜欢归喜欢,现在人生轨迹不同了,就得各走各的路,以后走不走得到一起是另一码事。”
“这么理智。”叶西禹揶揄。
她不想说话了。
他又说:“其实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生活就这样出其不意,你看,我爹妈够有钱吧,他们也恩爱,我这么好的人生开局不也被我过得乱七八糟,他们常和我说:‘不指望你有什么成就,不惹事就行,我们赚的钱养你十辈子都没问题’,这话听起来爽爆了,但也没劲,所以我特羡慕你和沈逸,明明那么优秀了还在努力。”
她放下酒杯,侧头看他。
然后听见他笑了笑,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说:“我乐知天命,知道自己逾越不出家庭的光环,也突破不了上限,所以安于现状,但你不一样,一定能靠自己出类拔萃,与沈逸并肩。”
周京霓忍不住调侃,“你酒后思考人生啊。”
叶西禹也被逗笑了,却还是正色道:“我没喝多,加油周姐,你可以的。”
周京霓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
字字直击灵魂。
“好。”她回。
叶西禹笑,“喝酒吧。”
瓷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酒精滚入口腔,一股力量在她心底盘根错节。
-
第二年四月的悉尼。
窗外下着雨,周京霓穿着热裤背心,头挂银色耳机,盘腿坐在沙发上,身子斜靠在抱枕上,食指缓缓滑动触控板,偶尔吸一口酸奶。
她在看一段视频,但音频有些卡顿,摇滚歌生生变成电子音。
“倪安,你家网不好。”
那边油烟机嗡响,听不见半点多余动静。
耳机扯到脖子上,她起身往厨房走,电脑放在吧台上,她看向背对自己站在厨灶前的人,又问了一遍,这才听见倪安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是有点”,她看着转圈的加载画面,干脆连了自己手机热点,边重新戴上耳机边说:“搬出学生公寓的感觉是不错,就是你得换家wiFI了。”
倪安举着铲子回头,“至少不让你出房租。”
“你这房子多少钱一周。”周京霓低着头敲键盘。
“干嘛?”
“随便问问。”
倪安不租房也不对外出租,不了解市场行情,翻牛排的功夫随意报了个数,五分钟后,手机“叮”一声。
是她的ANZ银行账户收到一笔两万四千刀的跨行转账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在围裙上擦了手,正要转回去,听见身后的周京霓说:“退回来我就搬去city住,给我换个网,不然亏钱了你替我赔。”
倪安知道她言出必行,放下手机,关了火,把东西一一盛进盘子里,端到阳台的餐桌上,坐下时,看见对面的她还在看电脑,把自己新打的咖啡推过去。
“今天赚多少了。”
周京霓把咖啡又推回去,“你知道我不太爱喝苦的。”
“没多少,也就五六万。”这次她“啪”地合上电脑,拉过来餐盘,切开煎蛋,连同芦笋一同叉起送进嘴里,嚼的时候侧头看淅淅沥沥的雨,吃得很慢。
倪安咽下嘴里的食物,挥动勺子指向外面,“你才大二,每天能赚五六万人民币什么概念?你知道多少人炒股倾家荡产吗?”
“跳楼的不在少数。”又补了句狠的。
周京霓平静指出错误,“是美金,不是人民币。”
......
从香港回北京到再回到这儿,她反复思考了好几月才决定做投资,并且不找别人,亲自操盘,盈亏自负,换作从前她可以利用人脉得到内幕,但现在她只有一笔不多的资金。
投资是零和的心理博弈。
起初她并不敢,一旦失败,连后路都没有,甚至想过找沈逸给建议,沈砚清就是靠期货在美国白手起家,但他哥向来不做没利益往来的金手指,而导师在课上说过的两句话,也让她铭记于心。
——投资是天才撬动财富的杠杆,如果有人肯给你这根杠杆,这相当于在做慈善,但如果你看不到背后资本如何运作你们,那你一定掌握不了这笔财富,最终还是会回流到天才手中。
所以她必须以身入局。
——投资像德州,底池越大拉盘越难,这是不断提升心理抗压能力的过程。
所以她决定投出第一笔钱。
......
倪安又惊又愣。
过了好一会儿,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对面要起身了,她放下叉子,认真地问:“多大的盘,能带我一个吗。”
“七百万。”
“可以对半砍吗。”倪安没有思忖太久,比了个数字三。
周京霓不置可否的态度是因为思绪飘着,她一手扯下发圈,仰起下巴后靠椅背,扬了扬长发,发圈叼在嘴里,三两下重新拢起扎好,眼神三分漫不经心地望着大雨。
“无关多少钱,是带不了,我没有底牌,把握不了输赢。”气氛有些压,她轻松笑了笑,“以后一定。”
倪安可惜地耸肩。
-
隔天下午。
周京霓洗澡的三十分钟里,手机在洗漱台上震不停
关了水,她扯过毛巾围在胸前,撩起湿漉漉的长发到脑后,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打开免提,开始拖地板上的水渍。
“怎么才接电话。”江樾悠懒磁性的嗓音回荡在浴室里。
周京霓只回,“什么事。”
“你给我做冲榜数据了。”江樾说这话时,语气是不确定的笃定,因为后台显示那个Id叫“chou_”,仅用十分钟刷了上百张专辑量,直接帮他冲上榜单第二。
周京霓在清理地漏里的头发丝,离手机很远地嗯了声。
显然声音传不到手机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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