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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梦醒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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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夏。

一觉醒来,回到了二零二零年,周京霓望着天花板,取掉头顶的降温贴,看见倪安坐在她书桌前工作。

不知何缘故,身子格外沉重疲倦,她手撑着床才坐起身

倪安听见动静回头,眼神惊喜又忧心,“我靠,你终于醒了,从昨晚睡到今晚,还发烧了,快四十度,吓死我。”

周京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但那个梦好长,让她陷在里面出不来。

“退烧了。”倪安撸起袖子摸她额头,确认没事,松口气,“你想吃什么?喝粥还是别的,我给你做。”

周京霓摇摇头。

她没胃口。

起床到厨房去喝水,租客小陈上前关心了几句,帮她把阳台晒好的衣服搬进来,小满吐着舌头甩着大尾巴跑来扑她,倪安也不管她吃不吃,自问自答决定煮番茄粥,就打开冰箱找起食材。

大家似乎都很担心她。

周京霓眼睛红了。

不知是体内余热烧红了还是因为别的。

手机忽然响了。

她低下头。

【情况蛮严重】

【他可能要跟着指导组去武汉的疫情防控指挥部】

【周姐,你那如何】

消息来自叶西禹。

回完,她顿了顿,点开别的。

短信界面满是广告,沈逸的消息框沉到,来自于半月前。

1月10日23:15.

【我没事】

【要不要存我工作号,最近太忙了,看不及时这个手机】

【一串号码】

1月10日23:29

【晚安杳杳】

周京霓侧头,闭了闭眼,一行泪流下来。

那头的倪安看见了。

倪安觉得揪心,忍了忍,还是过去给她递纸巾,“乖,病刚好呢,别哭。”

周京霓听不了这种安慰,心里难受得不行,转过身去,抬手捂住眼睛,闷声嗯。

倪安叹了口气,无从劝,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洗把脸,一会吃饭了。”

“好。”

从洗手间回来,周京霓依旧提不起劲儿,靠在墙根,听她们聊起国内疫情,目光不自觉落在客厅那箱快递上,心口倏地发闷,迳自走到阳台,靠在窗边,点燃一根烟,吹着风,望着天上月亮,耳边仿佛仿佛听见那声杳杳,又好像还沉在梦里,脑子很空,情绪低沉。

手机在手里,她慢慢打字。

从“听说你要去一线?”“叶西禹和我说你要去武汉”“情况是不是很严重?”“晚安”,到最后全部删掉,只回了八个字——

【注意安全,平安归京】

说别的也没意义,很多事不归她惦记。

几年过去了,喜欢淡了吗,是她太忙了,忙到伤痕被时间抚平,对他的祝愿还是那句平平安安就好。

周京霓看了会儿安静的手机,抬头,华灯初上的高楼,人来人往的街头,她陷在一方黑暗中,眼睛被风吹干了。

就这么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

倪安来喊她吃饭。

但她不饿,只吃三两口就撂勺了,就坐那儿托着腮出神。

待小陈回屋了,倪安轻咳了声,一边低头吃菜,一边似有意无意地来一句,“自从那包快递来了,你状态一直不对,怎么,病毒沾箱子上漂洋过海到你身上了?”

周京霓淡淡道:“累倒了呗。”

倪安信她一半。

努力,运气和贵人让周京霓成长的迅速,在名利场游刃有余,在谈判中声色不变。

而这年,她还未满三十。

打周周一八年回来到现在,东金从面临退市到重回巅峰,市值涨幅超40%,拿回澳洲对中国的铁矿石出口贸易市场份额,她功不可没。两年里,她学会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凭借帮中国拍下一件流失文物并无偿捐赠,支持国内扶贫项目,带东金走进国内视线。在哈佛攻读EbA时,因给国内地产大佬儿子精准提点了句对方企业需整改的地方,并在半年后得到验证,换到一个政府项目,除此之外,她单枪匹马在投资界创下小名气,数次登上金融新闻,站位逐渐从边角向中间靠拢,而最近期的香港一场聚会合照中,她已与邵淙各居c位左右两侧。

正因如此,流言也多了,有人传她是邵淙的情人。

但周京霓不回应。

不过也从未有媒体报道,连向来以大胆闻名的港媒也不敢捕风捉影,倪安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邵淙的团队对外放了信,敢造谣就等被起诉。

倪安对这件事还挺好奇。

她问过周周:邵淙以前不是不在意这些花边新闻吗,怎么转性了。

周周说他与传言不同。

那些花边新闻是他让人写的,为让老宅那帮人对他产生意见,为让chSc的老人们弹劾他,一切都是为了将妹妹推进继承人名单。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布下的局,连她坐上这个位置也是为了帮他掩人耳目,局势发展方向从一开始就掌握在他手里。

邵聪精明到让人无法相信心中还有爱,所以周周拒绝了他的第一次表白。

那时她问他喜欢她什么。

他说他们各方面都合适。

比如工作理念契合,有共同爱好,都喜欢车等等。

她觉得这句话从他口里说出,很正常,就问他为什么想吃爱情的苦,他却只是笑了笑,答非所问,说了句:“周京霓,我的确喜欢你,但你要允许一件事,这个年纪的我不会在情情爱爱上浪费太多时间,遇到心仪的,如果合适,就考虑结婚了。”

多理性的几句话啊。

周周清醒又感性,她告诉邵淙:我不喜欢这样复杂的感情,我们不合适。

倪安常想一件事——

周周这样的女孩,最后会心有所属怎么样的男人。

......

不信是因为她给人的感觉不只是生病,倒像又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的变故。

但倪安没再提了

不只因为周周不会说,更多是猜到了一点,多半又和寄快递的人有关,因为那天无意看见了包裹上的信息,寄件地址来自北京。

北京啊。

对于周周来讲,如今是转机路过的匆匆一眼。

-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半多。

沈逸从单位开车出来,路上还在听工作电话。

蓝牙耳机里传来一句接一句的交代事项,随着“叮”一声,他打转方向盘,另只手点开文件,在路边停车,输入个人信息。处理完,有交警上前敲车玻璃,而后退后几步,与车隔一米多远距离。

他戴上口罩,降半车窗。

交警向他示意这里禁止停车,又提醒,“而且前面不能走,您调个头吧。”

沈逸从副驾拿出一份文件,递出去,随即被放行。

回到单位,他等在楼下,而后随秘书-长上另一台车的副驾,一路气氛沉重,除了后排偶尔传来接收领导指示的回应。

车子开进大院。

工作人员早早候在楼下,沈逸裹紧衣服,大步踏在寒风中,目光沉着肃静,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前面人的话一顿,他就及时补充,话精简又谨慎,很快随一行人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

白天的会议结束。

今晚的紧急会议就关于上面新下达的指令作出执行。

听完汇报,秘书长开始发言:“湖北地区的疫情在快速发展,而目前正值春节期间,人员大范围密集流动,我们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全力做好防控工作,同时,一定要保护好这次前往一线的医护人员们......”

沈逸在后方听着

会议持续近一小时,结束后又随行去了趟医院,忙完已经十点半多,他刚出楼下大门,远远看见一台奥迪。

车牌四个零。

他眯眼看清尾号这秒,后排车窗落半,露出沈砚清半张脸,对视上,大概知道他看见了,玻璃随即升起。

车熄火停在路灯下,暗黑不染,似蛰伏在夜里的清辉,低调收敛,毫不招摇。

一月份的北方,夜晚愈发冷。

耳畔风声隆隆,沈逸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从车内取出一瓶喷雾。

秘书长与他们道别,回头看着沈逸说:“辛苦了小沈。”

沈逸微微颔首,保持好距离,帮对方喷酒精消毒,一边说:“谢谢您关心,都是职责所需,而且现在情况特殊,形势严峻,只要能早点控制好疫情的发展,多忙都值得。”

话音落下,他上前一步,拉开后排车门,恭谨地说:“今晚的会议报告我尽快整理出来,明早第一时间发给您。”

秘书长认可地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三分欣赏七分青睐,大概是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眼神欲语未语,最终只说:“上车,送你回去。”

沈逸说:“我随家里车回去,就不麻烦您了,”

秘书长闻言蹙眸。

与此同时,那边的车门开了。

沈砚清戴着口罩,单臂拢住大衣,大步朝那走去,见几人往这看,他抬手招了一下,对秘书长点点头,谦逊地说:“您太辛苦了,这么晚还亲临现场指导工作。”

他又说:“特殊时期就不握手了。”

秘书长闻言眸中含笑,和他客套几句,临上车前说:“代我向你们父亲问好。”

“好。”沈逸道。

“您慢走。”沈砚清挥手示意,随后替对方关上车门。

两人目送车离开一段距离,同步往回走,一齐上车。

路上,两人各忙各的,沈逸用手机整理会议要点,沈砚清打了通电话,交代时晋支援医疗物资的事情,一直到家门口才挂断。

在门口喷了酒精,院子里的感应灯亮起,沈逸抬头,看见林姝穿着家居服,肩上披了件厚大衣从卧室方向走来。

温度太低,风又大,她打了个喷嚏。

“嫂子。”他问好。

“回来了。”林姝眉眼弯弯。

一直无情绪的沈砚清看见来人,终于笑了,仿佛卸下一身疲惫。

“多穿点,别感冒了,现在这么病毒厉害,生病都不好去医院。”他语气责备,抬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放在嘴前呵热气,“爸睡了吗?”

林姝摇头,“睡不着呢,在书房。”

沈砚清牵着她往里走。

林姝注意到一言不发的沈逸,按住吹起的头发,侧了侧头,“吃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留粥了,或者喝点牛奶助睡眠。”

“谢谢嫂子,我一会去吃。”沈逸回笑。

林姝轻轻嗯一声,收回目光,听沈砚清问起儿子,她说已经睡了,继而聊起今天的事儿,讲小七因为不能出门玩有多闹腾。

沈逸默默跟在后面,望着他们彼此挨着的背影。

是数年如一年的恩爱。嫂子仰头,大哥低头相望,身侧十指相扣,步履一致地穿过回廊,灯光将两道影子拉长,如此年轮写情,举案齐眉,书写命运。琴瑟和鸣的一幕,让他的目光模糊了瞬间,微微低下头,每一步都缓慢,就这么听他们唠孩子,说琐事,心里有些羡慕。

书房内透出幽光。

林姝将他们送到门口,回了卧室。

沈降林本躺在摇椅上在闭眼休憩,听见开门动静,舒展着身子骨站起来,对往里走着的两人说:“家里还有小孩,以后别穿着外头的衣服进门。”

沈逸应了声,“知道了。”

沈砚清嘴上没说什么,拿起大衣搭到门口栏杆上,没着急回屋,点了根烟,冒着冷风抽了两口,回头看屋内。

沈逸帮父亲捏了捏肩膀。

他收回视线,弹掉烟灰。

……

“您应该早点睡的,有事可以早上和我说。”沈逸将冷茶倒进垃圾桶,拿抹布擦掉水渍,“最近好好注意身体。”

沈降林沉重地嗯了声,推开一扇窗,闻到烟味,嫌弃地皱眉,喊话让沈砚清走远点抽,背着手回到沙发边坐下。

“听说你要进指挥组?”他抬头看儿子。

“嗯。”沈逸停下手里的活,在父亲对面坐下,斟酌着问了一句,“我才申请,消息就到您这里了,是您不同意?”

“你不说,但总有人会想让我知道。”沈降林长长叹了口气,收起温和的态度,语重心长道:“怎么安排我不管,也不问,更不会插手,你也不会因为是我儿子,命就比别人高一等,但是,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你就不怕出意外?”

沈逸说:“您不想我去。”

“你决定了,我就不拦。”

“不怕。”

“......”沈降林目光一凝,“为什么一定要去。”

在堂上坐久了,见过太多一路摸着石头过河爬上来却成黄粱一梦的人,沈降林珍惜羽毛,宦海弄潮,入世又清高,自然避嫌,不会把手伸到

沈逸沉默许久,手摁在膝上,“没有为什么,在其职谋其事。”

他看明白太多。

身在汪洋海里,浪潮波谲云诡,风的动向比一切都重要,谨记初心是妄谈,人脉才是书写漂亮履历的纸笔,向上走需步步为营为己,不适合孤傲,鲜活,特立的人,他厌倦又适应,也清楚了自己要走的路。

谋而不求。

他说:“我不会让您失望。”

沈降林知道自己老了,他长大了,还是在听到这两句话时愣了一下,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儿子,明白他决定了,什么也没说,起身往外走,路过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抬头看见玻璃上倒映出的鬓角白发,留下一字“好”,出门了。

院内寒风呼啸。

竹子晃动,枯叶飘在池塘冰面上。

“什么时候走?”沈砚清披上大衣,递给他一根烟。

“申请批下来后最快这两天,或者下月初。”风几次吹灭火光,沈逸拢着火机堪堪点燃,抽了口,“还是要看形势。”

沈砚清垂睨下来,说:“毕竟是疫情区,注意着点。”

沈逸点点头,火机盖在他手指间一下一下地挑开,火苗窜起又熄灭,他面沉如水,看着,眸中亮起光又暗下去。

手机叮一声。

他摸出工作手机,没瞧见有消息,才发现私人手机不见了,蹙起眉,准备去车里找找,就见沈砚清递来他的手机。

“落我车里了。”

手机背面朝上递来的,透明壳泛黄了,里面的照片却很新。

沈逸看了眼大哥,接过来,看见是周杳杳的消息,但还没来得及查看内容,就听见沈砚清忽然问:“你们还有联系?”

沈逸看着屏幕上的八个字。

他笑了。

他说:“不会耽误工作。”

沈砚清看见了那个备注,注意到那双打字的手因为紧张总按错字母,来回删减好几次,输入框又变成空白。

“我没说工作的问题。”

沈逸闻言顿住。

他垂落下胳膊,抄进口袋的手不由自主攥紧手机,但面上平淡,抽掉最后一口烟,吐着薄雾掐灭烟蒂,“也没什么联系。”

“那就是有。”

“......”沈逸缓缓抬头,隔雾看过去。

沈砚清却只是问:“她现在怎么样?”

沈逸说不知道。

这是实话。

那几条短信问候的在他眼里不算联系,他想在她那里应该更不算,寥寥几句比普通朋友还轻薄,好似旧时的恋人般不越界。

周杳杳怎么会轻易回头。

他比谁都懂她。

沈砚清抱臂靠门,别开视线看别处,“她事业做的比我想象中好,去年在美国看见她了,和别人一起参加AI大会。”

“嗯。”

“想知道是谁吗?”

沈逸笑笑,摇摇头。

他一直有关注她,若想知道有关她具体的事也很简单,可是他不敢。他怕得知她彻底放下自己,有了新人,又或者别的。

曾经他信相遇离别应似飞鸿踏雪泥,时间会抚平一切。

如今他不信。

沈砚清看着他说:“还没放下。”

“......”

“回去休息吧。”

“......”沈逸终于开口:“那我能怎么办?”

沈砚清缄默了。

沈逸自嘲一笑,“她是我无数次动摇后又坚持下来的信念,可喜欢不过是我自个儿的念想,她啊,早就不信了,从你把玉佩交给我时就明白了,我们彻底结束了,往后无论我做什么都挽回不了。”

沈砚清深知她对沈逸的重要,重要到将奶奶的遗物送出去。

想到邵淙的话:“周小姐为了这块玉佩受伤,你们却冷血地和她谈交易”,他终于说了全部。

沈逸脸色慢慢苍白,可听完这一秒,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他只觉得喉咙哽痛,就静静站在那,一声不吭。

“我向你道歉。”沈砚清说:“那时你刚到山西,我没法告诉你那么多。”

“哥。”

“......”

“连您也算计我,我那么相信你啊。”

沈砚清定住。

沈逸侧过脸去,直直看向他,眼里比风雪苍凉,嗓音发颤,“所以我在她眼里,就是她以为的那样的人,对吧?”

沈砚清只说:“怪我。”

沈逸无声弯弯唇,垂眼捻着火机放回兜里,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向前走了几步,仰望着飘零星雪花的夜空,觉得天地在眼前晃晃悠悠,手指不住发抖,然后张了张嘴,声线沙哑,“我谁也怪不着,走到今天这步,是我咎由自取。”

沈砚清的手扣在衣服上,指尖泛白。

他看见这个从小在自己跟前长大的男孩,在背过身去那一刻,双目冷恹泛红,身影落在昏黄的廊灯下,风灌进他的头发,衬衫,他连头都不低,就一动不动,任由寒冷一寸寸侵蚀身体,在夜里割裂。

沈逸回头笑笑,走了。

他低着头,迈进下大的雪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

那夜下了小雨。

这场雨淅淅沥沥的持续了段时间,悉尼天气状况依旧不太好,空气透着阴沉沉的闷热。

工作完闲下来的时间,周京霓坐在办公桌前浏览国内新闻,但看得并不走心。

那天到现在,她至今没收到他的回信。

这分担忧扰乱了心思。

最近,她总半夜看着手机直到房间慢慢变黑,到睡着,时而想起那场梦,每一幕都与记忆里的浮光掠影重叠,脑海中就跟着断断续续地冒出那张脸,还有与他这些年来碎片化的过往。

梦里出现了很多人。

而她最后见过的人,只有沈逸,在山西,不过他不知道。

她想,要真是场梦该多好,可一切都真真切切,走马灯似的反复拉扯她。

一滑而过的视频,十条有七个是在讲疫情的事,而澳洲这边并未重视,看起来一切平和,周京霓就思绪不在上面,直到一个官方视频号弹出,她指尖一顿。

最后排戴口罩的人里,在一闪而过的镜头中,她一眼认出了他。

沈逸。

他这些年真是愈发沉稳了。

深色夹克,领口露出一截白,黑发梳成三七分背头,双手搭在桌上,目视前方听讲话,神情寡淡,在一群年长者中,气场不逊丝毫。

视频标题——

#疫情防控指挥组#

看来叶西禹说的是真的,他去了一线。她就那么重复播放了一遍又一遍视频,盯了很久,连进门脚步声都没听见。

“周总。”小安轻声喊。

“什么事?”周京霓回过神来,放下手机,抬头看向他。

“国内那边来消息了,我们的物资专机在国内时间下午三点抵达国内的,目前确认已经入库了。”小安言简意赅。

周京霓说好。

小安继续问:“您要看一下日报记者发过来的稿子吗?到时会上传国内官媒。”

询问只是惯例,他说完就将平板放到桌上推过去。

周京霓目光落下。

通篇不过是常规新闻发言,赞扬东金向武汉捐赠了一批价值二千万美金的物资,并简单提了几句创始人信息,她一目十行扫过去,“把我的名字去掉,然后让对方加进去一句话——唐先生的后代唐温慈女士生前致力于回馈祖国,一直为中国慈善事业……”

小安听着,心里有疑问。

这次捐款不是从周总的项目分红里抵扣吗,为何只字不提她自己。

但这不属于他关心的范畴。

他将与国内对接的物资确认单留下,就赶回工位处理工作了。

人走后,办公室安静下来。

周京霓随手翻开小安留下的文件,就是这样随意一眼,沈逸两字,无声无息出现在视线里。

她睫毛忽地抖了下。

合上文件,靠在沙发椅上,她闭上眼就是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始终定不下心来,下楼买了杯咖啡,沿着公路开车散心。

夏风吹拂,头发被吹散。

车马水龙的街头,热闹沸腾的夏天。

周京霓倚靠在车边,喝着咖啡,望向远处的海港大桥,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新年烟花,有个人远跨大洋,从英国飞来这里,只为了陪她跨年。

这些年她再也没来这里看过烟花。

那个人也没再来这座城市找过她。

但她希望沈逸永远好,向对他的祝福一样,永远开心,平安顺遂,平步青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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