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握剑都这么美。”

她声音极轻，听不出来一点情绪，可却偏偏让人不寒而栗，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定了一会，才伸手捏着右肩缓缓转了几圈，掌心下的骨头单薄到一捏就会碎，忍不住用点劲下去，直到感觉出明显的疼痛才松开了手。

…

两个丫鬟端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师卿弈靠在软枕上睡了过去，手虚握着，脸颊像是被阳光晒过许久，微微的发着红，看起来气色倒像是变好不少。

“我去将夫人叫起来，胃空了两天再不吃点东西，身子怕是要吃不住了。”瑶绫把手里的木盘放在桌上，嘱咐垂晴稍微晾一下就端过来。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撩开不知何时垂下的纱帘，低下身子凑在师卿弈耳旁轻声唤了两声：“夫人，用晚膳了。”

师卿弈本就睡的不深，只一声便醒了过来，似乎没发现自己睡着一样，脸上闪过一瞬茫然，转眼便定下了神，敲了眼外间桌上拿瓷蛊盛着的粥，轻声道：“方才，王爷不是说要来用晚膳。”

瑶绫从旁边取了件稍厚的披肩，让她手搭在自己小臂上下了床：“王爷刚才差人来说七爷要留下用晚饭，便不过来叨扰小姐了。”又拿披肩把人捂严实了才扶出了内室。

师卿弈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她多少猜到一点，这个男人虽说对原身厌恶到了极致，却也了解到了极致，再加上本就不是常人，深宫里出来的孩子若是觉察不到一点矛头那才是奇了怪，托辞不来与她用晚膳，恐怕是去查蛛丝马迹了。

桌上摆了只青玉碗，里面的粥是加了参片细火熬出来的，香气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她完全失去知觉的胃唤醒，然而刚才的恶心感又一次出现，一瞬间明白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奢华和富贵，难以理解的活法，死法，甚至是重生在这具躯体上的自己，都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谁敢想江湖上最爱劫富济贫的剑客君玉，身死后竟然成了最为厌恶的一类人。

她强忍恶心，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喝下了碗里的粥，她必须喝，不论原身如何，周遭之人如何，她君玉都永远不会活成行尸走肉，生当快意，就算现在变成了师卿弈，骨子里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变。

一碗粥下肚，虚弱感轻了不少，甚至连丹田都开始回暖，师卿弈再三确定不是出现幻觉，丹田回暖只可能是内力的作用，这具身体手无缚鸡之力，又何来的内力。

微微閤眼感受一下，不是幻觉，内力正缓缓的顺着经脉流进丹田，简直闻所未闻，粗略估计下来两年之内，必能恢复到身亡之前。

她张开眼微微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托辞推了晚饭的晋王殿下到了。

穆元祺身后跟了个丫鬟，丫鬟手里端了个红木的盒子，他抬了一下手，那丫鬟立刻把盒子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瑶绫，又由瑶绫放在了师卿弈面前。

师卿弈打量了一眼盒子，慢条斯理拿过一旁的帕子擦过两侧嘴角：“王爷这是…”声音比起下午好不少，虽说还是虚弱，但至少不是嘶哑的气音。

穆元祺一撩下摆，在她对面坐下，亲手将盒子打开：“夫人身体损了元气，这是今年外朝贡上来的人参，父皇赏了一根，就拿来给夫人补补身子。”说话的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师卿弈眼睛，他本就眉眼深邃，深情起来确实能将人吸进去一样。

“劳烦王爷费心了。”师卿弈说这就要起身行礼，穆元祺赶快起身将她按下。

“卿儿说的哪里话，你我夫妻之间还需如此客套吗。”突然变了称呼，手顺着她肩膀滑下握住了手，还在掌心捏了捏。

师卿弈一瞬间后背汗毛倒竖，几乎算得上毛骨悚然，更加笃定穆元祺猜到了师卿弈身上的这个灵魂，并非师卿弈本人，究竟是猜测撞鬼，还是什么，对她来说差距都不大。

定了定神，抬眼对上穆元祺的眼睛，丝毫不带躲避的，也不遮掩任何一点事实真相的看了进去，那是专属君玉的眼神，见过手下尸骨盈山才能有的眼神。

穆元祺望进她眼底，顿时所有的疑窦都烟消云散，这绝不是师卿弈，这眼神，京城内的任何一个名门贵女都不可能有，甚至是皇后，都没有她半分的冰冷，他只在皇宫内，最顶尖的暗卫身上见过这种眼神，看懂之后寒意密密麻麻的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盏茶的事情，下人在旁边一声都不敢吭，气氛太过诡异，一个深情，一个波澜不惊，中间仿佛有看不见的气场，而这气场中是无声的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