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一（2/2）

“这位是我多年好友，欧阳稷，欧阳老先生。”纪婷互相介绍，欧阳稷施针的手一顿，抬头看他，果真是邵向的孙子，玩世不恭的表象里带着狠劲，眉宇之间肃杀之气旺盛似火。

邵绥远和付继哄得纪婷笑嘻嘻的，烦闷漫长的针灸时间过得很快。阳稷了净手，唤来吴姨，“叫妮妮来写医嘱，我去抓药。”

“姨奶奶，我接个电话。”同时，邵绥远起身出去，治疗室门口由两块独立的竹帘门罩遮住里面，中间有复古屏风挡住，错过刚进来的一抹倩影。

阳云遥拉开竹帘，“奶奶您好，爷爷让我来帮您拔针。”她朝坐在一旁漫不经心滑动手机屏幕的男人点头后，走向靠坐在木床的老夫人走去，比爷爷的严肃刻板，她阳光明媚的笑容不经意间让人放下心房，患者心情放松，治疗效果成效不错。

医术她自知不如，一直以来勤勉对待，不敢松懈。

熟练取下细长银针放在针包里，两手握住纪婷的右小腿，脚掌放于床面，“您现在慢慢曲腿，然后伸直，伸缩五次告诉我感觉如何。”阳云遥耐心帮助纪婷。

“可以慢慢弯曲，伸直的时候微微会有些疼痛，不要紧。”

纪婷的配合令阳云遥舒口气，笑道“针灸效果还好，爷爷正在为您配药，待会我将医嘱写好，您回去的时候仔细保养就好。每周找附近医院针灸一次，疼痛会减轻不少。”柔柔的嗓音如春风细雨。

付继起身拉开盖在纪婷下半身的蓝色拨备，扶她下床，感谢道：“有劳了，姑娘。”

“客气。”阳云遥坐到靠窗的椅子上，执笔写医嘱。上好的狼毫下端庄秀丽小楷浮于宣纸，书写的速度不慢。

不知何时付继走到她身旁，写药方、医嘱用毛笔他倒是头一回见，笔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女子垂下的睫毛浓密黑长，仿佛马上就戳到下眼睑，繁华古城郊外蕴藏着这座“怡园”一花一木、一杯一茶仿若置于过去，不属于这浮躁烦闷的城市。

纪婷拉过阳云遥的手，将她递过来的医嘱放在床头，“第一次见阳稷的孙女，长的可人儿啊。”

阳云遥浅浅一笑，“您过奖了。”

“这是我外孙儿付继。”

“你好，我叫阳云遥。”她扬眉一笑，好像听过这名字一时记不起来。

付继不爱笑，嘴角勾起轻微弧度已是极限，“你好。”

纪婷开口，“竟哥儿，出去好一会儿，怎的还不见回来？”

“咳咳……咳，姨奶奶，我这才出去几分钟，您就这么想我了？”阳云遥身躯猛地一怔，脚下寸步难行，心中密密麻麻针刺着疼，这声音她死都忘不了。

嘶哑的嗓子挡不住他玩笑的意味，浅灰色衬衫袖口下白皙纤长的手指，青色蜿蜒的血管清晰浮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阳云遥三尺之处，她打了一个抖索，明明盛夏酷热逼人，可她全身冻僵。

“咳成这样也不去医院瞧病，正好今天在这，让医生瞧瞧。”纪婷心疼，这几年竟哥儿清减不少，工作辛苦压力大，最近又发疯和张家姑娘闹，脸色越发苍白。

邵绥远垂眸瞥一眼低着头的女人，白大褂、白球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喝中药。”有恃无恐、什么都不怕的邵绥远怕苦，他身边亲近之人都知道，阳云遥苦笑。

“良药苦口利于病，要是你有小继身体一般好我也懒得管你……”老人一唠叨头更疼了，他抬起右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付继刚想替邵绥远说几句话，纪婷拉过阳云遥的手，语气坚决，“请阳医生帮你诊脉，今天不行也得行。”

邵绥远无奈一笑，看向鸵鸟含胸的白大褂，“那就有劳了。”

他上扬的嘴角还未来得及收回，眼前熟悉的脸庞激得他往后退一步，眼神复杂看着她，如果这时他手里有一把弓箭，他毫不犹豫射向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必死决心。

邵绥远脸上的厌恶阳云遥看得一清二楚，他说，“这辈子不要再见。”可才几年过去孽缘又开始了，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阳云遥坐下，勉强微笑，“先生，请坐下我替您诊脉。”

见到邵绥远配合，纪婷放心，付继扶着她出去凉亭休息。

干净圆润透着粉色的指甲垂直，指尖一抹冰凉，邵绥远抬头，“还记得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阳云遥点头，她盯着他白皙的手腕下蓝色脉枕，面不改色。

“那你为什么……”邵绥远的继续发问打破她的冷静自持。“邵先生，如果我提前知道你回来，一定不会出现，碍您的眼。”

“哦？”邵绥远冷笑，长眉微皱，语气讥讽，“你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这么多年我没能力分得清。”

以前她的确是个放羊的小孩，不值得同情。

“怎么，心虚……”邵绥远见她不开口，心情略好。

“邵先生，请你伸舌头。”

“……”

阳云遥蘸墨，边写边说，“风寒感冒而已，一天服药三次。”

邵绥远咬牙看着眼前认真书写，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掏心窝子对待，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阅女无数的他狠狠栽了一个跟头，在这个圈子里他从未像那天狼狈过。

他以为忘记她了，可如今她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硕大的b市里没有得不到的东西的他一阵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