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让旅途（1/2）

朱雀桥畔的夜风卷着星子，苏若瑶的银铃忽然发出急促的颤音。她猛地攥紧怀中的星儿，指缝间渗出冰蓝血珠。

“娘亲快看！”五岁模样的星儿指着河面，”有东西在追我们！”

苏若瑶低头望去，只见七道流星直坠后背。她旋身将星儿护在怀中，袖中银丝倏地绷直——却是被什么东西轻易绞碎。腥臭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她踉跄后退半步，绣鞋碾碎了脚边的凤仙花瓣。

“师妹何必用苦肉计？”阴鸷男声贴着耳畔响起，清着道长枯槁的手指掐住她脖颈，”交出星儿，本座给你留个全尸。”

星儿突然咯咯大笑，指尖冰凌弹向道长眉心：”爷爷的傀儡丝怎比不过娘亲的银铃？”

银铃炸开的星辉中，道长浑身冒出黑烟。苏若瑶趁机将星儿抛向空中，足尖点地掠向对岸柳树：”接住！”

炎风自柳枝后探身揽住星儿，剑锋却在触碰的刹那凝出霜花。他盯着少年心口流转的北斗纹路，喉结剧烈滚动：”七杀星主……你究竟是谁？”

“爹爹忘了？”星儿在他怀里转了个圈，发间银钉叮当作响，”七岁那年，我在朱雀桥头捡到爹爹的剑穗，还编了个歪歪扭扭的黄连结。”

炎风的剑穗突然发出灼目光芒，将三人笼罩在星辉织就的结界里。苏若瑶腕间银铃疯狂作响，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快走！这是承运帝君的……”

话音未落，整条朱雀桥突然崩塌。

星儿化作冰蓝光点没入炎风体内，他胸前的龙纹玉佩迸裂成星屑。苏若瑶抓住他染血的手腕跃向虚空，身后炸开的河灯映出惊悚画面——每盏灯芯都跳动着星儿不同年龄的残影。

“瑶儿！”炎风在时空乱流中嘶吼，却只抓到一片破碎的凤仙花瓣。当他踉跄着坠落地面时，看见苏若瑶跪坐在废墟中，怀里的星儿正用鎏金匕首割开自己手腕。

“爹爹的血能打开星门……”星儿稚嫩的声音混着剧痛的喘息，”娘亲说过，七杀星主必须亲手……”

苏若瑶突然夺过匕首刺向自己心口，鲜血溅上星儿的伤口。两人相握的手掌浮现出完整的婚书纹路，废墟深处传来清着道长癫狂的笑声：”好！阴阳双煞同归于尽，本座的噬魂阵……”

一道赤金剑气划破黑暗。

炎风浑身浴血地踏出星门，剑的龙纹完全褪去，露出底下流动的星河。他攥着半片染血的衣襟，看着苏若瑶在星辉中消散成凤凰虚影。

“瑶儿……”他跪倒在地，掌心盛着的血珠突然凝成星砂，”这次换我等你七百年。”

远处传来熟悉的银铃声，混着孩童咯咯的笑。炎风擦去嘴角血迹，起身朝朱雀桥走去。晨光初现时，他弯腰拾起一朵沾着露水的凤仙花，轻轻别在耳后。

朱雀桥头的晨雾还未散尽，炎风耳后的凤仙花突然渗出嫣红汁液。他猛然按住发烫的耳垂，指尖触到细若蛛丝的银线。

“爹爹的耳朵要开花啦！”

梳着双螺髻的小姑娘从桥柱后探出头，腕间七枚银铃铛撞出清越声响。她蹦跳着踩碎满地晨露，绣着北斗纹样的衣角扫过炎风染血的衣摆。

炎风瞳孔骤缩，腰间弑了剑发出龙吟：”星儿？”

“道长爷爷说爹爹最怕黄连结。”小姑娘歪头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伤疤里嵌着半截发黑的剑穗，”可是星儿编了九百九十九个呢。”

河面突然炸开七道水柱，每道水柱顶端都立着清着道长的傀儡分身。他们手中牵动的银丝泛着诡异蓝光，将炎风周身三丈织成天罗地网。

“七百年轮回，星主该归位了。”

最左侧的分身突然口吐黑烟，炎风挥剑劈开的霜花里竟裹着苏若瑶破碎的残影。他手腕剧颤，剑锋偏了三寸，肩头瞬间被银丝洞穿五个血窟窿。

“骗人！”小姑娘突然尖叫着扑进战圈，心口剑穗迸发的金光将半数银丝熔成铁水，”娘亲说噬魂阵要用至亲血引，爹爹你看——”

她拽着炎风染血的手指按在自己眉心，北斗纹路突然倒转成血色漩涡。河底浮起无数盏河灯，每盏灯芯都跃动着炎风不同世间的记忆残片。

清着道长的本体终于从最大那盏河灯里显形，枯爪捏着半块龙纹玉佩：”想不到吧？当年你亲手剖给瑶儿的护心麟，如今成了锁魂钉。”

炎风喉间涌上腥甜，弑了剑的星河纹路突然开始倒流。他看到记忆里苏若瑶生产那夜，自己确实将闪着银光的鳞片按进她心口。

“不是护心麟…”小姑娘突然咯咯笑着撕开胸前皮肉，拽出沾着冰蓝血液的银钉，”是娘亲用凤凰骨炼的锁魂钉呀，不然怎么困得住七杀星主的煞气？”

河面开始结出冰花，星儿发间的银铃铛逐个爆开。她踮脚贴上炎风冷汗涔涔的额头，稚嫩嗓音突然变成苏若瑶的声线：”阿炎，该醒了。”

弑了剑的星河纹路轰然炸裂，无数星砂裹着炎风没入记忆漩涡。他看见七百年前的朱雀桥上，自己亲手将锁魂钉刺进临产妻子的心脉。

“为什么选我？”当年苏若瑶抓着剑穗的手青筋暴起，嘴角却噙着笑，”用凤族秘术把星儿魂魄封进北斗，比直接杀她更残忍吧？”

“噬魂阵需要至亲血脉做阵眼。”炎风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在回响，”等星儿轮回七世，就能…”

记忆突然被血色覆盖，他眼睁睁看着苏若瑶折断本命羽刺进星儿心口。婴孩啼哭化作凤鸣的刹那，朱雀桥下的河水全部倒灌进星空。

“娘亲！”现实中的小姑娘突然发出凄厉惨叫，周身爆开的冰凌将清着道长的傀儡分身尽数绞碎。她心口的锁魂钉完全变成凤凰形状，展翅时抖落的星火点燃了整条河道。

炎风踉跄着去抓孩子的手，却捞到满把冰蓝星砂。剑发出悲怆的嗡鸣，剑身映出苏若瑶渐渐凝实的身影——她赤足踏着燃烧的河灯走来，腕间银铃缠着九百九十九根染血的银丝。

“阿炎可知…”她指尖抚过炎风滚烫的眼皮，泪珠坠地成冰，”每世轮回我都要重编这些傀儡丝，才能困住星儿体内暴走的煞气。”

清着道长的本体突然从火中窜出，龙纹玉佩化作獠牙咬向苏若瑶后心。炎风本能地横剑去挡，却听见血肉穿透的闷响——星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中间，用稚嫩手掌攥住了那枚玉佩。

“噬魂阵成了。”她转头对苏若瑶笑出两个梨涡，冰蓝血液顺着指缝浸透玉佩，”这次换星儿等爹爹七百年。”

冲天光柱中，炎风看见星儿破碎成七道星芒，分别坠向不同方向的时空裂隙。苏若瑶的银铃缠上他手腕，铃舌竟是用半截凤凰骨雕成。

“跟我去把星儿找回来。”她拽着炎风跃进最近的裂隙，声音散在呼啸的时空乱流里，”九百九十九个黄连结，总要有人解开。”

坠落过程中，炎风突然摸到苏若瑶腕间凹凸的疤痕。当年他亲手系上的剑穗，原来早已长进她的血脉，每一根丝线都连着星儿破碎的魂魄。

“瑶儿…”他在震耳欲聋的时空轰鸣中嘶喊，”如果当初我…”

“没有如果。”苏若瑶反手将银铃塞进他嘴里，苦笑着看铃铛染上血色，”七杀星主的宿命，从你劈开天河那刻就注定了。”

眼前突然大放光明，两人跌坐在熙熙攘攘的朱雀桥头。卖花少女的篮子里盛着新鲜凤仙，临河酒肆飘来糖醋鱼的香气。桥栏边倚着个戴斗笠的剑客，腰间玉佩闪着熟悉的星芒。

“爹爹娘亲好慢呀。”剑客掀开斗笠，露出星儿十八岁模样的容颜。她指尖转着编到一半的黄连结，脚边躺着清着道长死不瞑目的头颅，”这局棋，星儿可是等得花都谢了。”

炎风耳后的凤仙花突然灼烧起来，他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剑柄上的龙纹鳞片簌簌颤动：”你说等我们…等了多久？”

“从爹爹劈碎天河算起，统共九百九十九年零七个月。”星儿指尖的黄连结突然散开，暗红色丝线如血管般缠上酒肆飘来的炊烟，”不过娘亲每次轮回都要偷走三个月，说是给爹爹攒聘礼。”

苏若瑶突然扯断腕间三根银丝，临河酒旗应声而落。糖醋鱼的香气里混入血腥味，她将染血的银铃按在剑客斗笠上：”聘礼都用来买茶么汤了，可惜你爹总在奈何桥头吐得昏天黑地。”

“那是因为瑶儿总往汤里掺黄连汁！”炎风剑尖挑起星儿脚边的头颅，清着道长青灰色的眼皮突然弹开，露出两枚刻着星图的玉石眼球，”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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