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感觉（2/2）

\"不。\"白夜摇头，\"我只是...理解。\"他看向都灵儿，眼神纯净如初雪，\"灵儿，谢谢你给我自由。虽然我的存在可能很短暂...\"

\"别这么说。\"都灵儿打断他，\"你会活下来，而且会活得很好。\"

白夜微笑，那笑容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努力...\"

远处，幸存的南荒战士们已经开始清理废墟。岩烈走过来汇报损失情况，都灵儿强打精神处理各项事务。但她的思绪不时飘向那个离去的紫发身影——夜无痕现在带着完整的记忆和白夜的全部感受，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更让她不安的是，在分魂的最后瞬间，她分明看到一丝银光从白夜灵魂中分离，悄悄融入了夜无痕体内。那是什么？白夜故意为之，还是分魂过程的意外？

无论如何，四界的平衡再次被打破。离音离执逃走了，魔神军团依然在暗处蠢蠢欲动，而夜无痕...现在的他，或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危险，也更不可预测。

三天后，临时搭建的营帐内，白夜坐在窗边，望着远处重建中的圣殿出神。银发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紫眸中偶尔闪过的紫金光华是海棠留下的唯一痕迹。

都灵儿端着药碗走进来：\"该喝药了。\"

白夜乖巧地接过，一饮而尽，随即做了个鬼脸：\"好苦！\"

这副孩子气的表现让都灵儿不禁莞尔。尽管灵魂分离已经完成，但白夜保留了最纯粹的那部分特质——天真、善良，以及对她的依赖。

\"灵儿...\"白夜突然问道，\"我到底是什么？\"

都灵儿在他身边坐下，翡翠眼眸温和地注视着他：\"你是一个新生的灵魂，由夜无痕体内最纯净的部分孕育而生。\"

\"但我没有过去...没有家人...\"白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除了你和锦白，我一无所有。\"

都灵儿轻轻握住他的手：\"这不完全正确。你体内有海棠的部分力量，某种程度上，你也是她的延续。\"

白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我算是...有姐姐了？\"

\"可以这么理解。\"都灵儿微笑。

帐外传来脚步声，锦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两人交握的手，他金瞳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但很快掩饰起来。

\"边境传来消息，魔界撤军了。\"他简短汇报，\"离音离执带着残余部队退回魔渊，而夜无痕...行踪不明。\"

都灵儿眉头微蹙：\"天帝那边呢？\"

\"暂时没有动静。\"锦白走到桌前，摊开一张地图，\"但我怀疑他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探子报告天界最近频繁调动精锐部队，目的地不明。\"

白夜突然开口：\"他在找分魂珠的孪生宝物——合魂石。\"

锦白和都灵儿同时转向他：\"你怎么知道？\"

白夜困惑地眨眨眼：\"我...不知道。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他按住太阳穴，\"等等...我好像看到一些画面...天帝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与某人交谈...关于合魂石能重组混沌之心...\"

都灵儿与锦白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这很可能是海棠残魂留给白夜的记忆碎片。

\"合魂石...\"都灵儿思索着，\"传说中能逆转分魂珠效果的神器。如果天帝真的找到了它...\"

\"他就能重组混沌之心，获得创世女神的力量。\"锦白面色凝重，\"我们必须先一步找到它。\"

白夜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呻吟起来：\"不...不要...那里很危险...\"

都灵儿连忙扶住他：\"白夜！怎么了？\"

\"画面...太多了...\"白夜紫眸中黑雾与紫金光芒交织，\"天帝要去的地方...九幽深渊...有可怕的守卫...\"

锦白迅速取来镇静药剂，帮都灵儿一起安抚白夜。片刻后，白夜平静下来，陷入沉睡。

\"他的灵魂还不稳定。\"都灵儿忧心忡忡地说，\"海棠的残魂与他的融合产生了某种预知能力，但每次使用都会消耗他的生命力。\"

锦白看着白夜安详的睡颜：\"你认为九幽深渊的情报可信吗？\"

\"很可能。\"都灵儿点头，\"海棠曾是魔界神女，对魔界秘辛了如指掌。如果她说九幽深渊有合魂石，那一定没错。\"

锦白沉思片刻：\"那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但...\"他看向白夜，\"带着他不安全，留下他又...\"

\"我哪里都不去。\"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白夜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紫眸中闪烁着罕见的决心，\"我要和你们一起。那些画面...我觉得它们出现是有原因的。也许我能帮上忙。\"

都灵儿想反对，但锦白出人意料地点头了：\"他说得对。如果九幽深渊真如传说中那般危险，白夜的能力可能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都灵儿惊讶地看着锦白。自从白夜出现后，锦白一直对他保持警惕，此刻的态度转变令人意外。

锦白似乎读懂她的疑惑，轻声道：\"我答应过姐姐会照顾他。而且...\"他顿了顿，\"他确实不是夜无痕。\"

这句简单的承认让都灵儿心头一暖。她知道对锦白来说，接受白夜的存在有多么不容易。

\"那就这么定了。\"她握住两人的手，\"三日后出发前往九幽深渊。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尽可能恢复力量。\"

夜幕降临，都灵儿独自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望着魔界方向的血月出神。分魂珠的使用消耗了她大量精力，而即将到来的九幽之行更是充满未知危险。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锦白。

\"在想什么？\"锦白站到她身旁，银白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夜无痕。\"都灵儿诚实回答，\"我在想他现在在哪里，做什么...想什么。\"

锦白沉默片刻：\"你担心他？\"

\"我担心他带来的变数。\"都灵儿轻叹，\"现在的夜无痕拥有全部记忆，包括作为白夜时的感受。这种矛盾会把他推向哪个极端，谁也说不准。\"

锦白望向远方：\"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白夜会自愿分出一部分灵魂给他？\"

都灵儿一怔：\"你注意到了？\"

\"当然。\"锦白苦笑，\"你以为我会错过任何与夜无痕有关的细节吗？尤其是涉及到你安全的时候。\"

都灵儿靠在他肩上：\"我也不明白白夜为什么那么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部分灵魂改变了夜无痕。我能感觉到。\"

锦白轻轻环住她的腰：\"我只希望这个改变不会让我们后悔。\"

两人沉默地依偎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直到一阵微弱的咳嗽声打断他们。

白夜站在台阶下，银发在月光中几乎发光。他看起来有些尴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

都灵儿连忙站直：\"没关系。你怎么没休息？\"

白夜犹豫了一下，走上了望台：\"我做了个梦...关于夜无痕的。\"他看向魔界方向，\"他在那里...很痛苦。\"

锦白警觉起来：\"你能感应到他？\"

\"只有一点点。\"白夜指着自己胸口，\"因为我们曾经是一体的...而且...\"他声音渐低，\"我给了他一部分自己。\"

都灵儿和锦白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白夜是故意那么做的。

\"为什么？\"都灵儿柔声问，\"为什么要分给他那部分灵魂？\"

白夜抬头，紫眸中倒映着满天星辰：\"因为我在分魂过程中看到了他的本质...在层层黑暗之下，是一颗曾经纯粹的心。就像...被污染的天灵珠。\"

这个比喻让都灵儿心头一震。天灵珠能被污染，也能被净化...

\"你想净化他？\"锦白难以置信地问。

\"不。\"白夜摇头，\"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现在的他，既能记得所有黑暗，也能记得作为'白夜'时的光明。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他自己。\"

都灵儿翡翠眼眸中泛起涟漪。这个新生灵魂的智慧与慈悲远超她的想象。

\"你是个很特别的存在，白夜。\"她轻声说。

白夜微笑，那笑容纯净得令人心碎：\"我只是你们所有人的一部分。夜无痕的纯粹，海棠的慈悲，灵儿的坚强，锦白的忠诚...混合在一起，就成了我。\"

锦白突然单膝跪地，郑重地握住白夜的手：\"我向你道歉，为之前的所有怀疑与敌意。你值得被尊重和爱护。\"

白夜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锦白。这对我...意味着很多。\"

都灵儿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温暖又酸楚。白夜的存在如此纯粹美好，却又如此脆弱短暂。新生灵魂通常难以长久维持，尤其是像他这样通过分魂诞生的存在。

似乎感应到她的忧虑，白夜转向她：\"别担心，灵儿。无论我存在多久，每一刻都值得珍惜。\"他望向远方，\"就像夜无痕，他现在也面临着选择...是继续沉溺黑暗，还是抓住那一线光明...\"

魔界边境，一座荒废的黑色城堡内，夜无痕独自站在高塔上，同样望着那轮血月。紫发在风中飞舞，紫眸中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银光与黑雾交织的复杂漩涡。

他抬手按住胸口，那里有一丝不属于他的纯净能量在跳动——白夜的礼物。这份礼物让他痛苦，因为它带来了感受，带来了良知，带来了...对都灵儿无法否认的真挚情感。

\"为什么...\"他对着虚空低语，不知是在问白夜，问自己，还是问命运，\"为什么要让我记住爱你的感觉...\"

夜无痕的指尖凝聚出一朵黑色玫瑰，但花心处却诡异地泛着银光。他凝视着这矛盾的造物，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九幽深渊的阴影中，一场决定四界命运的旅程即将开始。而这一次，每个人都带着无法割舍的羁绊与无法回避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