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貂蝉初恋(2/2)
“父亲勿忧,貂蝉若不报父亲大义,愿死于万刃之下。”“你的聪明、美丽和一副忠肝义胆,我都是十分放心的。我担心的是,你的女人贞节观根深蒂固,在床笫之间对年老的董卓假戏真演会露出马脚。倘若这样,大事未成,你便先成为董卓手刃下的一抹冤魂。这‘连环计’也随之彻底失败。董卓是一个很特殊之人。他残不过,这副包金翡翠玉环是我王允三代祖传宝物。翡翠玉碧绿无杂,金也是少有的足赤,价值连城。我送给你,聊表纪念。望女儿为国为民的一片红心,如玉坚、似金赤。”
“谢父亲。”貂蝉感激涕零,裣衽跪拜。
“女儿请起。”王允扶起貂蝉:“我该讲的话都讲了。你到董卓那里之后,我会在外面与你密切配合。”
王允送貂蝉走出锦云堂大门。一轮明月见貂蝉露面,即蒙入
一朵薄云里。但貂蝉身上却披着闪烁的银光,像一柱发光体在夜色中飘曳。王允终于在这位发光的绝色美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貂蝉从锦云堂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不日就要到狼窝去,成为那个残忍暴戾的色狼猎物,不禁浑身一阵阵哆嗦。哆嗦中的她,没有一点睡意,便开始翻箱倒柜,整理几件有价值的小东西随身带走。衣服自然不必带,到太师府要穿什么有什么。她从箱底找到了那位青年乞丐六年前给他的一条黄布小方巾。小方巾上写着一首小诗,她不由得和着烛光念了起来:
偶瞻仙姿半月前,还伞只因夜难眠。倘若见怜潦倒人,可否明卵会庙殿?
貂蝉下意识地嗅一下小布巾,似觉那位青年乞丐留下的好闻体味,依然很浓。很浓的青年乞丐体味,诱发貂蝉走进了自己六年前初恋的记忆里……
4
汉灵帝中平二年(公元一八五年)的春节后,许昌县城郊高头村的天气一直很糟。连月阴雨不停,乌云紧锁,寒风瑟索。已是“老婆摇扇穿纱衫”的暮春三月三,太阳依然没有露面。
这日上午,有一位青年乞丐,穿着补了又补的布衣裤,赤着大脚板,背着要饭囊,冒着绵绵阴雨,一蹒一跚地在满是水渍泥泞的村路上行走。终于走到村东头的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门口。那乞丐抬头一看,见门楣上挂着一块写着“葛家院”三个金字的横匾,不由得心头一喜,喃喃自语道:
“人家都说葛家院的大小姐葛巧苏长得和天上仙女一样美丽,凡男孩子见她一眼,都会长精神,人也会变得英俊起来。我从九原县躲到这里行乞已经三年,从来没有见过她一面。今天既然来到葛家院大门口,为何不进去,一来要饭,二来看看美人!”
于是,那乞丐推开虚掩的院子大门,穿过院内的红砖曲径,一直走到厅堂的门口,拱拱手,唱个喏道:
“主人,行行好,给小的一口饭吃吧!”
熟读《四十二章经》的佛教徒葛老太,向来好行善事。她见那乞丐又可怜又可爱,便赶忙说
“春儿,快端一碗白米饭,送给乞丐大哥吃。”“谢主人施舍之恩,祝主人长福长寿。”
奴婢春儿应声进去,旋即端着满满一大碗白米饭出来,递给傻站在门外的青年乞丐。那乞丐接过饭碗,拿出自备的竹筷,正想吃时,忽然大雨瓢泼而下,把他淋得满身是水。
葛老太见状道“外面有雨,进屋吃吧!”
“谢主人。”那乞丐跨进高高的木门槛,靠在大门边,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突然,屋外一阵电光闪闪,厅内顿时亮丽堂堂,有缕缕浓郁的芬香扑鼻而来,又有盈盈环佩之声、甜甜呢喃之语荡漾耳旁。那乞丐不由得抬起头来,循声望去,不“禁呵一声,久久地张着嘴巴。原来,他瞥见一位上穿月白湖皱小衣、下垂八幅雪地湘裙的绝代佳人,恍若一位由云端而降的天上仙女,娉娉婷婷,正从楼梯口飘然下来。他怀疑是自己幻觉中的一抹色影,不由得抬起那只正拿着筷子的手,用手背擦拭一下眼睛,再次看去,方相信那确实是一位皎洁娇艳的人间绝色美女。
他觉得身为一个肮脏的乞丐,恣肆窥视这样一位纤尘不染的圣洁美女,是对她的一种亵渎。所以想低下头来,专心吃自己的饭。可是,他那不听话的视线已被她的仙姿牢牢地粘住,再也无法移开
一瞬。
随着她袅袅娜娜入座,他终于看清了她那一副洁白无瑕的美丽脸庞。看清了错落在她的美丽脸庞上,那一双澈如寒泉的杏仁眼睛,那一尊雅若琼瑶的巧致鼻子,那两片如鲤鱼口的鲜红嘴唇,那两列白似贝玉的整齐牙齿,还有那两旁挂着金耳环的薄薄耳垂。他发现,她的眼角轻轻一动,嘴唇微微一张,笑靥稍稍一闪,便有描不出的百样娇艳,说不出的千种风情,道不清的万般旖旎。
他看得眼花撩乱,看得丢心忘神,忘神得饭碗从手中脱落而下。脱落时他才惊醒过来。岂料,他却在眨眼间来一个“水底捞月”,居然把行将跌碎的饭碗从离地一米粒处端端正正地“捞”了起来。
那乞丐为自己的失态而脸红耳赤。终于埋下头继续吃那碗中尚未吃完的白米饭,企图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大厅里众目睽睽,那乞丐的窘态怎能掩饰得住?他的一切举措全然摄入葛巧苏那一双乌黑眸子之中。她在楼梯口,第一眼看到他时,心里便为之一震,不由得出了神。凭着直觉,她知道这个站在大门后吃饭的大汉,就是传说中那位英俊而又好义的青年乞丐了。不由得惊叹:“果然名不虚传!”见他那一双朝自己身上直勾勾射来的烫人目光,出于少女的矜持和娇羞,她不得不垂下粉脸,装着没看见。然而,她心房中掀起的一层又一层好奇波浪,却激得她忍不住频频偷眼,细细打量他。
他身材魁梧健壮,生得猿臂熊腰,伏犀贯顶,面如傅粉,唇若丹朱。那一双镶嵌在国字脸上的大眼睛,有如两盏明灯,可以照亮四方,很有一股慑人的力量。他身上穿一件土织的蓝布褂,武俊美的气概,兀的掩藏不了。
葛巧苏暗暗称奇:真想不到,在乞丐之中,竟然有这样的英俊人材。她芳心一动,偷想道:我葛巧苏年已十六,已过及,还待字闺中,虽然求亲者不绝如缕,何曾见过一个使自己怦然心动的如意郎君?要是能托身于他,也许不枉为人一世了。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红晕双颊,娇羞欲滴。但一转念,她又在心里说道:他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连一口饭都要别人施舍,怎能养得起一个娇生惯养的妻子呢?即使我愿意跟他一起行乞,同甘共苦
一世,但是,祖母对我爱如掌上明珠,父亲执意要门当户对,他们那里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想到此,她心中刚刚闪过的一星喜悦之火,又被一团乌云浓雾笼罩了下去,忍不住流下了几滴无奈的眼泪。
正当葛巧苏芳心萌动,思绪幽幽之时,那乞丐也边吃边想道:我活了二十二岁,走过七州八郡六十三县,行乞千家万户,却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绝色的美女,也从未有一个女子像她这样让我心荡神驰。倘若能够将她娶为妻室,我此生可算是艳福齐天了。
他想到这里,忽又暗笑道:我可呆极了,人家是大户小姐,金枝玉叶;而我呢?一个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乞丐、一个无家可归的逃亡人,竟然妄生这种可笑的念头,岂不是癞痢狗想吃天鹅肉么?
一碗白米饭终于一粒不剩地吃完了。这时,他还用那双自备的竹筷子在没有饭粒的碗底扒了好几下,似乎要连碗吃掉。
“春儿,给乞丐大哥添饭!”葛老太发话。
“是,老太太。”春儿回答后,转向那乞丐道:“给我碗!”“不,不。我吃饱了,吃饱了。”
其实,他还没有吃饱,凭肚子,他至少还可以再吃两大碗。但是,他怕被她们嘲笑大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于是,他还了碗,谢道:
“谢主人恩典,祝老太太长命百岁!小的走了。”
“外面还有大雨呢!”葛老太又发善心,道:“再等一会走。”“小的不怕雨,小的不怕雨。”他边说边跨出门槛。“春儿,送给他雨伞。”葛巧苏霍的站了起来。
“是,小姐。”春儿拿着一把布雨伞,向门口叫唤:“这位乞丐大哥,给你雨伞。”
“谢主人借伞。”
当回身接过雨伞的一刹那,那乞丐又情不自禁地将那双亮如明灯的目光向葛巧苏投去。谁知葛巧苏目光也正痴呆呆地向他射来。两对目光相接,仿佛四团电光石火,互相燃烧,燃烧得两人魂飞身酥。那乞丐颇有自制力,他意识到必须赶快走了,否则将出现不堪设想的尴尬局面,对不住慈善的老主人。于是,他雨伞一张,便飞也似地奔入瓢泼的雨帘之中。直到那乞丐的踪影在雨中消失好久,葛巧苏那双燃烧着的目光还收不回来。
从此之后,葛巧苏纯净脑壁上的那乞丐形象,仿佛白纸沾墨,总是擦之不去。心里总盼望他再来葛家院行乞。但是有半个月过去了,总不见那乞丐的影子。
半个月后,年过花甲的葛老太偶感风寒病倒了。那日下午,葛巧苏正准备到祖母卧房探视,春儿却拿着布雨伞,急匆匆地跑进房来,道
“小姐,那个乞丐拿雨伞来还了!”
“不是说雨伞是送给他的吗?”葛巧苏眼睛一亮。
“我也说不要还。但他说送归送,借归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春儿道。
“他人呢?”葛巧苏站起来。
“雨伞一放下,他就走了。”春儿道。
“走了?”葛巧苏有些失望:“他还说什么没有?”
“噢,对了。他还说雨伞一定要亲手交给小姐。”春儿笑道:“雨伞是奴婢交给他的,他却说要交给小姐。你说可笑不可笑?”
葛巧苏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一红道:“春儿,我口渴,你下楼给我拿一杯水来。”
春儿说声“是”便下楼去了。葛巧苏一打开那把布雨伞,就发现有块黄布小方巾从伞中掉了下来。她赶忙拾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偶瞻仙姿半月前,还伞只因夜难眠。倘若见怜潦倒人,可否明卯会庙殿?
葛巧苏读了两遍,想再读第三遍时,春儿已经端水上来了。她赶忙把小方巾藏起来,红着脸,接过水一饮而尽。
葛巧苏来到祖母卧房探病,父亲葛时也在场。葛巧苏见过父亲,问候了祖母病情之后,道:“父亲,孩儿从小由祖母含辛茹苦带大,如今她老人家病了,孩儿心中不安。孩儿想明天到土地庙烧香拜佛,求神祗保佑祖母早日康安。望父亲恩准。”
葛时向来不相信什么佛啊神的。但母亲深信佛祖菩萨,天天念经吃素,时时烧香拜佛,作为孝子,他并不反对。如今女儿提出要为祖母之病烧香拜佛,他怎好当场泼其冷水,伤了老人家的心?他也觉得女儿老关在屋里,不见天日,也不利于身心健康。于是,便点点头,答应道:
“你有此孝心,要到土地庙为祖母康安烧香拜佛,那就去吧!
仿佛死囚遇到大赦,葛巧苏见父亲恩准,喜之不禁,未等父亲讲完,便称谢道:
“谢父亲恩准!”
翌日,葛巧苏早早就起床。她掀开窗帷一望,见外面晨曦初露,晴空万里。不由得自语道:
“啊,天公作美,今天可是春节后头一回没有雨的好天气呢。”她高兴地叫醒春儿,梳洗打扮,为“悦已者容”一番。她记住“天光寅日出卯”这句对时辰之说。因为那乞丐约在卯时,她必须赶在日出前动身前往土地庙。但是,那位奉命陪行的家丁旺旺,好象有意和她过不去,命春儿催促了好几次,仍七拖八拖,直到日上三竿才成行。
5
这日是三月十八,正处春夏之交,绿肥红瘦,风吹麦浪,日映红霞。绝代佳人难得出门,一路山欢木乐,道旁杨柳依依,频作伴行之舞;树上黄莺啾啾,惯为欢呼之啼;池中红鲤闪闪,故装惊喜之沉;山坡野花艳艳,似有娇羞之笑。葛巧苏心里焦急,无心欣赏路上美景,
一味只催快走。然而,她毕竟是千金小姐,土地庙又建在巍峨的高山之巅,山道曲曲弯弯,沿路林深石多,欲快不能。土地庙距葛家院本来只有五里之遥,却整整走了一个时辰。当他们主仆三人跨进土地庙大殿时,已是申牌时分。
葛巧苏不见那乞丐在大殿内,便对春儿说:
“春儿,这把雨伞,那乞丐已用过半月,我们女孩子不宜再用,而他行乞又很需要,你在庙里庙外找找看,把雨伞给他。”
春儿神领意会,在殿内庙外寻找了好几遍,不见那乞丐的踪影。
葛巧苏命旺旺站在庙门外守侯,叫春儿陪她烧香拜佛。她连连烧了三柱香,口中念念有词,一脸虔诚的样子。春儿虽听不清小姐口中念的是什么,但机灵的贴身奴婢,小姐的什么事能够瞒得了她?因此,她在一旁忍不住掩口窃笑。到了烧香完毕,旺旺催促她们回家时,春儿见葛巧苏没有就走的意思,便笑着对旺旺道:
“小姐深居简出,难得到庙里一趟,你让她在殿内多玩半个时辰,再走未迟。”
这正合葛巧苏所愿,但她只微微颔首,并未吭声。
旺旺昨夜酒喝多了,醉犹未醒,人好困,难得主婢俩要休憩半个时辰,便溜到庙旁林间的石板条上睡觉去了。
说是半个时辰,但过了一个时辰,那乞丐仍未出现。葛巧苏心想,大概此生无缘,等也无益,还是走为上策。
“春儿,我们回去吧!”“小姐,你不等他了?”春儿问。“他是谁?”葛巧苏故做讶异。
“你要奴婢说出来吗?”春儿含泪道:“小姐,我春儿跟你已经五年,你待我亲同姐妹,对我恩重如山,春儿并非猪狗,难道还不值得你相信吗?”
“春儿,你别多心,姐姐心中明白。现在时已午牌,如不回去,老爷势必担心。你去叫旺旺吧!”
春儿点头出殿了。好一会,不见春儿、旺旺进来。葛巧苏等不耐烦了,正欲跨出殿门,却和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汉撞个满怀。她一个踉跄向侧旁倒去,那大汉轻轻一牵,便使她站立了起来。
四目相接,两心惊喜,同“啊”了一声,欲进又退,欲言又止。他张大那两盏明灯似的眼睛,欣喜若狂,仰头惊叹:“果然是仙女光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哈哈,这真可谓‘潦倒风尘人不识,谁知竟得丽姝怜\\\"?看来,我这乞丐时来运转了。”她微闭着那两汪寒泉般的杏仁乌眸,娇羞万状,颔首低问:“那雨伞里的四句话,是你亲手写的吗?”
“正是小的冒昧。请小姐恕罪,别责我不知天高地厚。我实在是没办法而为之。那日无意中得瞻仙姿,忘神丢魂。后想门户悬殊,便冒雨逃遁。没想到人逃回土地庙,心却留在你那葛家院。夜夜被你的仙姿芳颜困扰得无法入眠。所以才斗胆写了那四行歪诗。我本来写在蔡伦纸上,写了撕掉,撕了又写,后来才写在小方巾上,最终还是送出去了。但是我送去之后,自己又后悔—”
“后悔?”她惊诧。
“后悔自己太无自知之明。这普天之下,哪有一位千金小姐愿意顾盼一个乞丐呢?”
“我这不就是一位么?”她低垂螓首,脉脉含情。
“所以我喜出望外。”那乞丐道:“敢问小姐,你真的不嫌我这个乞丐吗?”
“如果嫌弃,我今天会应约而来吗?”葛巧苏抬起头来:“不过,你能否告诉我,以你之才,三百六十行,行行得心应手,为什么只喜欢乞丐这一行?”
“小姐见问,理当以实相告。”那乞丐道:“在下九原人氏,从小好打抱不平,有几斤臭力,也通刀剑箭戟。但是,九原县令有个公子,以势压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奸民女。也是他狗命当绝,偏偏被我撞上,我一气之下,将他一拳打死。我命案在身,带罪潜逃,事出无奈,只好在此行乞度日。小姐见笑了,我虽不才,但也不会傻到喜欢这没吃没穿的乞丐一行了。”
葛巧苏听了原委,既感同情,又添敬慕,笑着道:
“葛巧苏虽居深闺,却也熟读《四书》、《五经》,颇懂为人之道。所以我并非小觑乞丐,只是当今朝廷昏黯,中原逐鹿,生灵涂炭,你膂力过人,武艺超群,既有安邦之勇,又有正义之心,为何不出来拯救芸芸众生?
“小姐说的极是,在下也有此意。只是目前未有进身之路,更无活动盘缠,一时无法摆脱困境罢了。”他说完,低头沉思。
葛巧苏见状,更觉爱怜。顿时激动莫名,便抬手脱下两边耳朵上一对金耳环,悄声道:
“大哥,小妹这里有一对金环镯,乃亡母遗物。现在赠送与你,权当资赠盘缠。望君勿嫌。”
“小妹如此真心怜惜我,愚兄感激不尽,自当收下,何敢嫌弃?”那乞丐接过金耳环,凝视良久,轻轻摩娑,似有所悟,突然问道“这金耳环意味深长,恕我孟浪,它莫非是小妹给为兄的定情之物么?”
葛巧苏听了这番话,羞得粉面飞红,颔首不语,默默含情。那乞丐偷眼看她,觉得她愈是怕羞,愈是可怜可爱。他情不自禁地逼近一步,伸手将葛巧苏的玉手轻轻握住。她也不退避,还微仰着头,呆呆地凝视着他。他被她凝视得勇气百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她那两片红艳欲滴的半开半合嘴唇,仿佛一只盛满醇香葡萄酒的小酒杯,诱得他不能自禁,俯首狂吻下去。吻得她那双澈如寒泉的杏仁眼涌出了两串幸福的热泪。
他见状一惊,脱口问道:“小妹,你怎么哭了?”
“小妹命苦,五行多水,自小爱流泪。”她脱开他的怀抱,幽幽道:“这是小妹平生头一回接受一个男人的吻。望大哥此生勿忘。”“我也是平生头一次。特别是我身处逆境,蒙你不弃,感激涕零。如果忘了,我此生就不得好——”
他未说完,已被她的纤纤玉手掩住了嘴。“只要心中有情,何必讲那不吉利的话。”
“你赠我金耳环,我定会随身携带,可惜我身无分文,无物赠你,唉!”他长叹一声。
“你已有块小方巾给我留念。我还要何物?”葛巧苏问道:“不知大哥何时起程谋事?”
“明天一早就走!他挥一下手道:“不出一年,为兄就会得志回来接你成亲,万望妹妹等我。”
“可是,都已经六年半过去了,还不见你来接我成亲。”貂蝉以手捧着小方巾,仿佛抱着初恋情人那乞丐的双肩,自言自语地道:“这六年来,我苦苦为你守节,谁知你却无情,不来救我,连一点信息也没有。我的贞洁本来是留给你的,可如今,国难当头,为国大计,只好献给别的男人了。”
貂蝉想到这里,眼睛一热,两串无奈的泪水像溪流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