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蛛毒（2/2）

余巧巧转身时绣鞋踩过满地狼藉，忽然弯腰拾起半块碎瓷：“这霁蓝釉里掺了波斯钴料，够买二十头踏雪。”她将瓷片抵在余承欢颈间，“今日若真叫你成了事，赔的可不止是余家的脸面。”

檐角铜铃忽被疾风撞响，二旺娘扒着窗台尖叫：“许寡妇投井了！”众人奔出时，余巧巧瞥见晏陌迟袖中漕运图露出“黑水湾”三字——正是当年沉船之地。

暮色染红祠堂匾额时，余多寿举着族谱追打余承欢：“你个丧门星！害得族里要重修祖坟！”

柳氏瘫在门槛哭嚎，散落的五铢钱滚进阴沟。余巧巧站在新搭的骡棚前，给踏雪喂了把掺着解药的苜蓿草。

三花猫凑过来嗅她发间曼陀罗余香，突然被揪着后颈皮拎开：“小花别闹，你主人正烦着呢！”

回到房间，她盯着拔步床顶的百子图雕花，恍惚看见原著文字在眼前浮动。

本该与晏陌迟邂逅并相爱的女主余承欢，此刻正被关在柴房禁闭；而原该葬身火海的炮灰女配，却把漕运图碎片藏在灶膛灰里。

“剧情崩得亲娘都不认了”余巧巧对着虚空喃喃，指尖无意识摩挲枕边《声律启蒙》。书页间忽然滑出片泛黄纸笺，墨迹遒劲写着“西域曼陀罗遇岭南瘴毒，可致幻三月”——正是今晨晏陌迟誊写的药性注解。

灶间飘来粟米香时，余巧巧已对着铜镜重整珠钗。

镜中人眼尾还染着薄红，唇角却勾起凌厉弧度。既然天道要她做棋手，那便掀了这棋盘重开一局。

饭桌上，老郎中银筷忽然停在半空。

檐下老驴踏雪的嘶鸣混着铁链挣动声，不似寻常牲畜躁动。

晏陌迟搁下青瓷碗疾步而出，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时，腰间的墨玉环佩与青铜符相撞，发出清越鸣响。

余巧巧追出来时，正见踏雪前蹄刨地刨出个浅坑。

枣红皮毛被冷汗浸得发亮，涎水混着白沫滴在青石板上，竟腐蚀出细小的蜂窝状凹痕。骡棚立柱新刻的梨花木纹里，隐约可见指甲抓挠的血迹。

“是西域鬼面蛛的毒。”老郎中掰开骡口察看舌苔，“此物畏寒，怎会出现在桃源村？”

他忽然盯住余巧巧腰间香囊，“巧巧近日可接触过岭南来的物件？”

晏陌迟袖中漕运图突然落地展开，朱砂标注的码头旁赫然画着蛛形标记。

余巧巧想起今晨喂骡的苜蓿草里，混着几根罕见的孔雀蓝尾羽——那是岭南商队特有的运货标识。

踏雪突然哀鸣着蹭向余巧巧，湿润鼻尖触到她掌心尚未愈合的烫伤。那处伤痕是昨日煎药时不慎碰翻药罐留下的，此刻在蛛毒刺激下泛出诡谲的幽蓝。

“劳烦先生先给踏雪解毒。”晏陌迟突然挡在余巧巧身前，玄色暗纹的衣袖遮住她手腕异样，“巧巧，随我去取冰窖存的雪莲。”

他指尖拂过骡棚立柱时，悄无声息抹去了半枚带毒的掌印。

地窖寒气逼人，余巧巧望着晏陌迟取药的背影，忽然发现他后颈有道陈年疤痕，形似漕帮水匪的黥刑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