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2/2）

因在雪季，外面无论白天还是夜里，都是白亮亮的。

山寨上的婆娘和孩子在贴了黑纸的屋子里都睡得很沉。沉到老族长的锣鼓声不响起，谁也不会醒来。

当某一天早上，老族长的锣鼓响起时，外面将锁打开的——是那家的男人。

山寨里的男人就全回来了。跟着他们的众多马匹，带来各类生活用品，琳琅满目，堆满了仓库，足以让山寨中的妇孺生活无忧。

一年复一年，年年如此，山寨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已习惯了。

山下战乱不断，据说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相比之下，山寨生活就像一首没有波澜起伏但平和惬意的田园诗。

温暖的被窝中，有小小的人儿贴了过来，嘟囔了一声。春儿热热的呼吸就在他的颈部胎记处，南瑜皱了皱眉。

春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将一只脚丫架在了他身上。

南瑜刚推下那白嫩嫩肉嘟嘟的脚丫子，她就缩了缩身子，一口咬了过来。

这回，咬的地方颇为微妙，气得南瑜一把推开她。她就若无其事的转个身子，朝里睡去了。

南瑜摸了摸自己被咬的地方，心中是一阵气恼：今日非要跟阿娘坚持，分开了睡不可。就是再哭闹也是不依的，天天咬人，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他心中不爽，摇醒春儿时，未免就粗暴了些。

春儿好不容易半睁开眼，被站在床下的他扯了一扯，就在床上滚了一滚，咕噜噜滚了下来：“哥哥，是不是迟了？”

南瑜抱怨：“当然迟了。要是他们跑过去了，多丢脸。”

他快速的理好自己，马上就出去了。

大木桌上已有早饭。他嚼了块馅饼，发现今天的饼上还有黄花，味道香嫩鲜美。

春儿跑出来，看到两个白瓷大盘里，小小的绿色的饼上开着的一朵朵黄花，立时惊喜的：“阿娘去哪儿摘的花？”

南瑜白了她一眼：这是阿娘去年收集的野花，晒干了存到现在的。

春儿兴高采烈的说：“哥哥，多拿几块给我。”

“你吃得了吗？”南瑜不由鄙视，但还是将自己手中的豆沙馅饼递了过来。

阿爹再进来时，兄妹俩正掰着馅饼，看着饼里的馅心，交流发现。

“我的是鹿肉。哥哥，你的是芸豆馅呢，给我吧，我喜欢甜的。”

“你哪天不抢我的？还有，你好歹将头发放到耳朵后，这样都可以扫桌子了。”

春儿一边吃芸豆馅饼，一边拿肉饼喂着小白：“哥哥，小白长大了些。”

这只白狼的狼崽是前年雪季，阿爹带回来的。刚来时，嘶吼得很凶。如果不是阿爹将它拴住，看它发狂的样子，恐怕非要跃出院子去不可。

但到了阿爹离开山寨，阳光出来，冰雪融化时，它已被阿爹和春儿驯服得像条大狗了。春儿很喜欢这只小白狼，寸步不离它，连去学堂都带着它。

刚开始带出去时，自然被人调侃过。但人们听春儿说，是她阿爹带回来的，都不声响了。

“是大了些。”阿爹不动声色的将一罐冒着热气的羊奶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