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2)
他眼角余光瞟了瞟四周,咽了下口水,“大伯,小敏死了都快一年了。”
蒋从生总算冷静下来,青柯放下药箱搬了张凳子到床边刚给他号了脉,元望先就来了。青柯把剩下的事都交给元老。
一番闹腾后的蒋从生似乎是累极,气若游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副虚弱得很的模样。
青柯在一旁一脸探究地盯着他,摩挲着下巴沉思。
蒋从生每次犯病都突然又激烈,仿佛受到什么刺激或惊吓。可如果是受到惊吓,为什么喊的是他女儿蒋小敏的名字?她是他女儿,按理说不该让他心存恐惧才是,况且,小敏已经去世了那么久。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对自己死去的女儿尚且心存畏惧,除非,他对对方做了亏心事。对亲人都能作出亏心事的人内心强大,一般的事情吓唬不了他。想起进屋之时就感受到的那股浓重的阴气,青柯心里有了猜测。
又等了一会儿,看蒋从生没有病症复发的迹象,青柯才和元老一道离开。
人各有命,恶人自有天收,秉着医德,青柯还是惯例交代蒋知南他们好生照看蒋从生。
“他情绪很不稳定,今晚还是有人在旁照看着他好一点。反正你们可以三班倒,一人看两三个小时就到天亮了。”
蒋松送他们出门,“儿媳妇儿前两天回娘家了,家里除了从生就我和知南,只能两班倒了。”
青柯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诧异道,“我进来时明明看到……”
“蒋先生,我们自己走就行了,你回去照看着病人吧。”元老缓缓道,“有想跟你儿子说的话就多说说,睡不着,聊聊天还能放松心情。”
蒋松应下,但还是送他们下了门口的台阶才返身回屋。
青柯回头看了一眼笼罩在昏暗炽黄灯光下的蒋家大门,忽觉一阵寒意上涌。她搓了搓手臂,说,“我觉得那个蒋从生的病发得有点古怪。”
“为什么这么说?”元老呵呵笑道,情绪很平稳,似是完全不受那一家子阴重的气息影响。
“相比病发,我觉得他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才会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更诡异的是,他的胡言乱语基本是围绕着一个人,听起来像是他女儿小敏,可小敏一早就死了,总不能是看到她的鬼魂……”
青柯整个身子突然定住,她缓缓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元老。
她刚进蒋家时,明明还看到一个身着紫色衣物的身影一闪而过,可蒋松又说家里只有他们三个男人。那她看到的是……
“善恶终有报。”元老依旧平静,仿佛洞悉一切,“丫头,你生长在铜镇,很多事情,应该比谁都明白。”
元老的意思……
鼻翼间又突然萦绕起淡淡的檀木香,一声沉凉的低唤夹杂在夜风中从耳畔轻轻刮过。
“青柯。”
青柯突然忆起,在梦里,她踏入深渊之际,她似乎也闻到了那股子檀木香,还有那天在街上、在公交车上,她重心不稳,扑向那个男人之时,这股檀木香尤为清晰。
是他!
难道,他又来了?
脊背僵硬发凉,青柯问,“元老,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元望先没答,反问,“丫头,你爸说你脚上自小便戴着一块有太极图案的血玉,还在吗?”
当然在,从没拿下来过。
青柯撸起裤腿亮出脚踝上用红绳串着的血玉给元老看。
“还在就好。”元老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之后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再没怎么说话,青柯有很多疑问想问元老,但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作罢。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把想知道的打探清楚。
晚上依旧噩梦缠身。同一个梦境,同一个祠堂,同一个婚礼,她还是在险些踏进万丈深渊前惊醒。
大口喘着粗气,青柯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这次的梦似乎比之前的更有真实感。在深渊前她已经有那种一脚踏空的失重感了,只是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腰上突然缠上来一股箍着她的力量。
那只手臂有力,却也冰凉。
之后没再睡着。天亮的时候去望先居上班,就听到蒋从生昨晚去世的消息。听说死相很恐怖,整张脸扭曲着,眼球突起,脖子上的大动脉被割断了,血液汩汩流出,流了一地,染红了整张床,暗红一片。据说死相像极了他之前去世的女儿蒋小敏。
青柯震惊于蒋从生的暴毙之余,又有点好奇当时蒋小敏是怎么死的。如果这次蒋从生的死跟蒋小敏有关,那可以肯定蒋小敏的死也肯定跟蒋从生有关。她死不甘心,是回来复仇的,以她惨死的方式让蒋从生同样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