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骨剜肉(2/2)
姜宁见齐氏挖了一大勺白色药膏敷在了陆景深的左腿伤口处,那伤口已经溃烂发炎,流出的脓水糊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上,看着十分狰狞恐怖。
“娘,我有办法治深哥的腿,家里还有钱吗?”
按照陆景深现在的状况,再没有人给他治病,别说腿,命都保不住了。
她虽然没有把握治好他的腿,但能救他的命。
“你想干什么?”齐氏拿了块新帕子正在替陆景深包扎。
“将腐肉剜去,用上好的金疮药止血!”
“你说什么?”齐氏震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时下,就算游方医,也不敢从人身上剜下这么一大片血肉。
姜宁握上齐氏的手,镇定道:“娘,能救深哥的命,你会让我做吗?”
以她在和盛堂见到过的病例,为今之计,唯有剜肉。
她不知道上辈子是谁替陆景深医治的,亦或者他就这么死了,既然如今还没有更好的人选,这辈子就由她动手吧。
齐氏盯着姜宁,她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看身板完全就是个孩子,让她如何把儿子的命交到她手里。可是姜宁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甚至就要点头答应了。
“娘知道你想让六郎好起来,但你不是大夫,不懂医术,我不放心……”
姜宁正要开口继续劝说,床上的人突然就醒了,仿似忍着剧痛说出两个字,“娘,剜!”
吓了正在争论的俩人一跳。
齐氏抬头,儿子已经又晕过去了,仿似刚听到的只是她的幻听,她看着儿子左腿的伤口,不过半日,腐烂已经又扩大了一圈,咬咬牙,站起身,从外间拿了几个椅子摞在一起,在房梁上摸了一会儿。
姜宁见她拿下来个小银锁,仔细吹掉上面的灰尘,摩挲了一会儿,才拿帕子包了塞进怀里。
齐氏走到床边,用手抹掉儿子因疼痛,额头生出的汗水,对着一旁坐着的姜宁道,“我去买药,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姜宁见她眼眶已经发红,那银锁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自己身上也没有钱。
“您再帮我带个话……”姜宁凑到齐氏耳边轻声说着。
又指了指她怀里的银锁,“娘,那个银锁您别当死契,我以后会给您赎回来的。”
齐氏闻言扯了个笑容,没再说话,出去了。
……
姜宁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本身不是医者,没有接触过外伤病人,是以看着陆景深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发怵。
齐氏拿了缠了布条的木棍放在陆景深口中,又压住陆景深的腿,眼神示意姜宁可以开始了。
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姜宁已经尽量将刀磨的锋利,还在他腿窝下方紧紧扎了一圈布条,以防出血太多。
连皮带肉,并不是那么好剜的,所幸姜宁力气大,刀口锋利,她又下了狠劲儿。
陆景深大约太疼了,齐氏压制不住他,抬腿狠狠踢了姜宁一脚。
刀锋错开,在姜宁手上划了一刀。
齐氏眼眶里含着的泪水,眨巴着就掉了下来,为了疼得浑身颤抖的儿子,也为了姜宁。
……
陆家老八如今不过六岁的年纪,在地里闹起了肚子,满地的打滚,程氏只好先带他回家。
乡下人养孩子大都是放养,生了病先熬一熬,实在熬不过才会请大夫。
这种情况一般是他自己偷吃了什么东西,孩子胃小,就算真是误吃了有毒的食物,吃一碗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蒲公英草煮的热汤,再稳稳的睡上一觉,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是以程氏回家的时候,手上就拿了一把新鲜的蒲公英草。
“哎呦,不得了了,新媳妇怎么流血了?”
程氏手里还抱着陆家八小子,看到屋里正在清洗伤口的婆媳俩,放下手里的孩子,就围了上来,一嗓门嚎的整条街都能听到。
齐氏急忙解释道,“二嫂,她就是不小心刮了一下,你别嚷嚷。”
姜宁明白齐氏紧张的原因,永安县也有这个风俗,新媳妇进门头三日,若是见了血,都是不吉利的。
“这那是刮了一下,你瞧她……”程氏指着姜宁手上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显然不准备就此罢休。
“二娘,你眼花了,那是深哥的血。”
程氏眼睁睁看到的,就算她这会藏在衣袖里,只要伸出手就会被人看出来。
“就像昨晚上,我明明看到隔壁陆七爷递给您一包东西,娘也说我眼花了呢!”
陆家这一大家子,有一堆儿小的要拉拔,秦氏又管着小库房,日常零花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恰程氏是个爱美的,嫁进来之后连廉价的胭脂水粉都用不上了,而那陆七爷是个死了妻子的鳏夫,递的时候也不过摸个小手,揉一把□□,是以程氏觉得自己这行为也无伤大雅,这么些年就过来了。
如今陡然被姜宁戳破,程氏脸上自然挂不住,又看齐氏立在一旁不言不语,想来她早就知道了……
程氏讪讪的放开扯着姜宁胳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