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曾曾曾叔祖父大人（完）（2/2）
“呐呐，楠雄爷爷，我有件事好奇很久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既然您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做一个普通人呢？为什么要给自己设下如此多条条框框呢？”少女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明明只要你愿意，可以轻而易举地统治这个世界，成为独一无二为所欲为的——王。”
“是因为法律吗？还是因为这十几年来社会媒介潜移默化的洗脑？或者是因为父母的期望？”齐木爱梦嘴角笑意加深，眼神宛如幽深的漩涡，“可是这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比纸都脆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束缚了你，但是只要你挣脱它们，你得到的可是整个世界哦。”
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执着于做个普通人呢？
出久他啊，想要成为像欧尔麦特一样的英雄，想要拥有可以拯救他人的强大力量，为什么却偏偏是个无个性呢？
“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遏制它呢？”
与此同时，身在乌鲁克的魔法师少女艾丽娅向年轻的王问出了相似的问题：“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神性高过于人性的乌鲁克年轻的王哟，您所渴求的是怎么样的未来呢？”
此时的艾丽娅正骑在狮子上，在茂密的森林里围观着吉尔伽美什的狩猎。
吉尔伽美什收回深深刺在魔兽脖颈处的长矛，偏头看向斜坐在狮子上表情莫测的少女，“你在担忧什么？”
“您是天生的贤王，也是天生的暴君。”少女抬起沉静的双眸凝视着对面的王：“您享有世间的一切，且可以为所欲为不受束缚。”
“善与恶对于您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您是一切规则的制定者。这样的您如果有朝一日要为恶，那么不会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您的脚步。”
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猩红色的蛇眸骤亮，他兴味地勾起唇角：“竟敢妄自评议王，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艾丽娅垂眸思索几秒，突然说道：“我给您讲个故事吧，一个来自未来，曾经发生在历史中的故事。”
“一个国王和王后被愤怒的人民推上断头台的故事。”
以攻占巴士底狱为起点并且很快蔓延到整个国家的，在世界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法国大革命。
那是个血与火，激情与澎湃，革命与战争的年代，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变革刚刚萌芽，并将在日后的岁月里影响整个世界的进程。
那是一个不需要王的时代。
年幼的王者一直沉默地倾听着少女口中的那份未来，直到她的话音彻底落下后，他才用一种洞彻了一切的清醒目光冷静点评道：“所谓王，比旁人更加贪得无厌，比旁人笑得更加豪爽，比旁人怒的更加激烈，乃是于清于浊，无不极人之能事之人，正因如此臣下才会羡慕王，为其所痴迷，每个草民的心里，才会燃起「我也要称王」的憧憬之火。①但是……”金发男孩用力把额角金发拢到脑后，抬眸露出一个狂傲至今却也疏朗包容至极的笑容：“所谓王，就是能背负着世上所有人的性命的人，没有这点器量的王者不过是伪王罢了，因此被臣下和草民们推翻也是理所应当。”
“你是在用那些无能卑贱杂种的昧行导致的恶果来规劝本王吗？”幼王挑转矛尖，远远对准了少女的柔弱没有任何防护的脖子，“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之举！就算死亡也无法宽恕你的罪行！”
艾丽娅迟钝地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脖子处的长矛，抬眼看着眨眼间站在狮头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金发王者，灿金色的双眸里是一片平静的漠然，矛尖已经抵进了她的肉里，却不知为何没有深入下去。
“你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你不怕死。”幼王暴怒的眸子骤然沉静下来，化作幽深的焰色：“死亡对于你来说不是惩罚。”
齐木爱梦当然不怕死。因为她是同时活在无数世界的超能力者。对于拥有无限横向人生的她，区区一个平行世界的终结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说实话有时候她甚至会因为好奇死亡的感觉而产生让平行世界的‘她’自杀的念头。不过她终究不是太宰治那个以自杀为乐的混蛋，她自认还是个正常人。
所以对于幼王的判断她给予了神情自若的回复：“为什么要惧怕死亡呢？只要一日身为凡人，那或早或晚就有寿命终结的一天，就连您也不例外。”少女脸上没有人类临死前丑陋不堪挣扎的丑态，有的只是云淡风轻的漠然。
她不惧怕死亡。
她在漠视死亡。
吉尔迦美什勾了勾唇角，收回长矛，自狮子头上跳下，朗声大笑。半响他停下笑声，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赞赏：“和那些苟且偷生的蝼蚁相比，你倒是难得的通透。就这样尽情地愉悦本王吧，这世间的一切本王都可以赐予你！”
对于王难得的赞赏，少女微笑着坦然接受，然后她直起身，看向下方的乌鲁克年轻的王：“拥有2/3神血的您，是最接近神明的人类，可是也只是接近而已，您还是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少女歪了歪头，脖子上的伤口留下蜿蜒的鲜血几乎浸湿了她的衣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灿金色的双眸里只有纯粹的兴味和好奇：“所以，您会选择什么样的未来？”
“是选择成为人人称颂的贤王，还是成为怨声载道的暴君？”
吉尔伽美什收回长矛，从狮子头上跳了下来，猩红色的蛇眸里滚烫地宛如吞噬天地的烈火和岩浆，他勾唇露出一个肆意狂妄的笑意：“无论是怎么样的未来，都是基于本王意志而选择的道路，都是我所选择的王道。”
另一个时空的齐木楠雄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中二病晚期患者吗？的确用我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统治这个世界，但是在得到了什么的同时肯定也要失去什么，我被夺走了很多东西，包括费尽心力完成一件事情的成就感，或者是竞技胜利的兴奋，惊喜派对时的惊喜也好，我从来感觉不到，也不会在我身上体现出来。我不仅没有愤怒悲伤，也没有喜悦开心，这就是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
〖仅仅维持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对于我而言已经是拼尽全力了，统治世界这种麻烦且无聊的事情只有笨蛋才会做。〗
两个同样拥有统治世界力量的人就此做出了不同的回答，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齐木爱梦和艾丽娅笑了，一个笑得开心，一个笑得无奈。
但是她们是同一个人，尽管在不同时空，遇到了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她们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齐木爱梦用崭新的目光看向浑身冒着宅气的面无表情的粉发少年：“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只渴望平凡普通的生活，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虽然已经从空助爷爷的日记中知道了这一点，但是果然还是亲自交谈过后才能放心。”
就算被用长矛抵着脖子也面不改色的艾丽娅此时也终于变了脸色，她用复杂的眼神抬头看着意气风发的年幼王者，苦笑道：“不为任何事物而动摇的强大【自我】啊，不愧是人类最古之王啊。”
哪怕现在尚且年幼，已经露出了獠牙，展示了未来英雄王的气势和风骨。
齐木爱梦笑着说：“超能力者的普通人生啊……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我可不想有朝一日要和你兵刃相见。嘛，总之，接下来就请您多多指教啦，楠雄爷爷。”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哦，齐木楠雄…爷爷。
艾丽娅从狮子上跳了下来，对背对着她的金发王者谦卑的低下头，声音却依旧不亢不卑：“请允许我站在你身边，记录您未来的丰功伟绩。”
至少，她要为这个无法无天的王者，寻到那枚束缚他的“锁”。
吉尔伽美什偏了偏头，双臂抱胸斜斜瞥了她一眼，粘稠的红眸里涌动着发现猎物的愉悦：“本王赐予你近距离观赏王伟业的特权。你就睁大眼睛看看，本王未来会成为怎么样的王吧。”
齐木楠雄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曲起右腿，眼神难得有些无奈：〖哎呀哎呀，随便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