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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不一样.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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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胭有点恍惚,有时候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是阿澈,可是他的气息却又和阿澈一般无二。

谢明澈近乎贪恋地凑在她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薄唇轻轻吻过她柔软的耳垂,“你不要怕。”

“你总是这样,看起来是个胆小鬼,有时候却又倔强得很。”他的嗓音隐含笑意。

不管是白天的谢明澈,还是晚上的谢明澈,至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也都是同样的灵魂。

他是谢明澈,却是数百年前失去阿胭的那个。

在入轮回之际,他把自己所有的记忆都封存在了识海里,成了自己的执念。

之前白舒晏划开他的眉心取血时,就已经破了一道封印,后来常修然给他下的织毒又加速了另一道封印的溶解,在文物车上,他再次被那几团黑雾划伤了额头,由此封印就算是完全解除。

他等这样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明天,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贴在她的耳畔,低声喃喃。

他本不想让她再度记起曾经的一切,可是如今他才忽然参透,这样一个历经百年牵扯不断的局,总免不了要走到这一步。

数百年前他将她埋在西山树下,苦心孤诣为她造就一段全新的机缘,那年那天他披星戴月头也不回地离开,就没有想过有再见她的一天。

可是命运,或许真的眷顾着他。

他放弃了亲叔叔谢子真自毁仙道为他争来的活命的机会,在他从西山回到天极山的半个月后结束生命。

然而这一死,原来就是一劫。

一跃升仙后的每一日,都像是一场荒唐的梦。

而生而为人的这一世,他本来,就是为了寻她。

这一夜,阿胭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开始还心有顾忌,直愣愣地和他对视着,不敢睡觉,但夜色越来越深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没有玉佩里待够时间,身体有点虚弱,所以最后她还是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她却不知道,抱着她的男人一夜未眠,那双眼睛一直望着她白皙灵秀的面庞,眼底眷恋深藏。

“再见,我的……阿胭。”天色微亮的时候,男人俯身,银色的长发遮下,他的唇轻轻印上她的嘴角,一滴眼泪无声地从眼尾滑落下来,正落在她的脸颊。

淡金色的流光渐渐从他的身体里流散出来,寸寸银白的发化作细碎的银色光芒坠落,明明躯体仍在,他直起身的时候,躯体无力地躺在床上,一抹半透明的身影却坐在她身旁,眉心的那点朱砂渐渐随着光芒渐渐风化,而他的轮廓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手指伸出去,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生生的穿过她的身体。

转瞬之间,他的身形破碎成一道流光,一点点浸入阿胭的识海深处,化作燃烧的火焰,直击那道束缚着她数百年的金印。

月光洒进来,床上的男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黑色的短发,眉间了无痕迹,那张冷白的面庞仍旧昳丽清冷,他双眼紧闭,沉沉地昏睡着。

彼时,他身旁的阿胭眉头无意识地轻皱,陷入了一场雾霭微澜的梦里。

梦里的她,还曾是个凡人。

79、曾经少年...

冗长的梦境像是压抑封存了许久的记忆猛然倾泻出来,阿胭深陷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恍惚之间都快忘却了自己是一只玉灵。

青砖黛瓦,庭前落花。

阿胭曾是这世间的一个普通人。

然而所有的宁和安静,都在她十四岁那一年被完全打破。

她是活生生被炼化成灵的。

一副血肉之躯被胭脂玉里的烈火寸寸灼烧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烈火撕扯着她的躯体,把她的魂灵硬生生和躯体分开,那种烧灼之痛,犹如一道道的尖刺,深深扎进她的魂灵深处。

无论她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救她。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在燃烧的烈火之中,化作一撮青灰,而她的灵魂,却因此而得到了永生,作为一只灵,她将永远被禁锢在那枚玉佩之中。

原本胭脂色的玉佩因为她的存在而转化成殷红的血玉,自此数百年之久,她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世人常说,神仙悲天悯人,救苦救难。

可将她硬生生炼化成灵的,却正是一位世外仙长。

那个时候的阿胭很害怕,有时候哭着哭着就会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所以这辈子注定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后来在天极山的放月亭中,阿胭见到了一位衣袍如雪的年轻公子。

他有着这世间最好看的容颜,也会温柔地笑。

阿胭发誓,她生而为人十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昳丽耀眼的少年。

作为一枚玉佩里被禁锢着的灵,阿胭没有办法化成人的身形,也没有办法出去,但她依然可以看清周遭的一切,也能够看得清他眼瞳里的清辉。

就好像她儿时被父亲抱着坐在房顶,遥遥一望,万里星河的光影都会落入她的眼睛里。

“叔叔,你这无异于自毁仙途。”年轻的公子接过中年男人向他递过来的那枚血玉,眼眶微微泛红,他忽而苦笑,“你这不是为我寻生路,是让我背上了杀孽……”

中年男人神情肃然,只是宽大衣袖下微颤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心情。

“明澈,这是我欠下的命债,与你无干。”

阿胭就这样到了年轻公子的手里,成了他腰间时常佩着的一枚玉。

日子如流水匆匆而过,阿胭渐渐地开始习惯自己是一只灵的事实,她也渐渐习惯整日望着少年的面庞。

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有的时候一咳嗽就是一整天。

他也有许多烦恼,并且习惯性地统统都说与阿胭听。

有的时候,阿胭还会听见他一声声向自己道歉,说他的叔叔是为了他才会伤她性命,让她从此失去为人的机会。

他总是很温柔,如和风细雨一般。

他也很细心,会给她讲一些具体的术法使用方法,还会给她将怪志里记录的各种奇珍异兽,以及好多好多的故事。

阿胭幻化出人形的那一天,在雾霭微澜的淇水河畔,天空中落着绵密的小雨,周遭雾色弥漫,杨柳轻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青草香。

阿胭不着寸缕,一双圆圆的眼睛微抬,就看见她面前撑着烟青色纸伞的雪衣少年常年苍白无血的面庞竟然染上几缕绯红,耳廓更是烫红不已。

纸伞遮下,少年轻柔地将自己的外衫解下,披在她的身上,目光微闪,好似无处安放。

此后数年,阿胭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他教她练字,教她作画,又找来天极山的功法让她修炼。

可她,终究只是一只灵。

他的叔叔谢子真将她从人炼化成灵,就注定她此生只能作为一味药。

修炼对她来说没有大用,因为她根本无法在这一方面取得任何进益,也无法如他期望的那样,就此摆脱玉佩的束缚,走上漫漫仙途。

她是这世间的一抹微尘,甚至连一个凡人都比不上。

可他总是盼着她能够强大起来,然后离开天极山,走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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