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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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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三站在船舷边,也在想心事。他也是一样,在岛上的时候总觉得迷迷糊糊,心里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总说不出来,如今回到海上,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许多疑点又慢慢地回想起来。一模一样的航路,面目全非的岛,还有数天前钟七在岛上遇到的祖孙三人……

“我知道了!”有个水手突然一拍大腿,“咱们别是上了鬼岛吧!”

船上的人都是一个激灵:“鬼岛?”

那个水手说:“其实咱们上的岛,就是以前那个无人岛,只不过上岛的时候不晓得哪条路径不对,让咱们的船驶进了鬼门……”

海风吹在岛上的人身上,登时人人都觉得冷嗖嗖,阴森森的。

“……进了鬼门,咱们见到的,自然都是鬼,鬼筑的屋子,鬼做的饭菜,其实都不是真的。偏生那岛主,还说他是‘流鬼国’的……”

听见这话,就连洪三都觉得背上的寒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别是咱们今日换来的那些东西,一回到阳间,就会化成灰,或者化成纸钱吧!”那个水手大声嚷嚷。洪三一下子也省过来:“快,快把那罐盐抱来!”

登时有水手从船舱里把他们换来的盐罐抱出来。洪三“扑通”一声,跪在盐罐面前,伸手进盐罐蘸了一点儿盐送到口中尝了尝味道,“唔”了一声放了心,说:“是盐,没错儿!”他又快手快脚地把藏在怀中的那个蕉叶包取出来,刚刚打开,便觉香气静静地在海上四溢,甚至掩盖了海风中带来的腥咸味儿。

“那小娘子给的荼芜花,也没错。”洪三长舒了一口气,“别有事儿没事儿自己吓自己。我今儿还特地看了,那岛主,岛主的小娘子,年轻侍卫什么的……他们在日头底下都是有影子的。一个个的在这儿疑神疑鬼,瞎说个啥?”

于是有人问洪三:“船主,那今日那个小娘子在送您的时候,跟您说了什么呀?”

气氛轻松下来,船上的水手便起了哄:“人家小娘子特地嘱咐了您老人家什么?”

洪三“呸”的一声,高声斥道:“是生意,生意!人小娘子怕才是个有生意头脑的。她跟我说,等来年风向一转,我们的船再行南下的时候,她那头的荼芜香应该就都制好了。我若是愿意载些她想要的货物给她,她就独家把岛上产的荼芜香全都卖给我们。旁人谁也不卖。你们想想,我若是能独家买断她岛上出产的荼芜香,根本不用去交趾,直接回陆上一卖,我们就发达了,再也不用苦哈哈地跑船了……”

这时候有人泼了冷水:“可那时候风向还是朝东南,您也回不去呀!”

“哈哈”,一群人大笑出声。洪三半是笑半是恼地挥了挥手,斥道:“就你精乖,咱不就这么一说么?”

有人问:“船主,那小娘子要您带什么货物给她呀!别又是针头线脑,胭脂香粉!”

岂料洪三这时候板了脸,肃然道:“吓,人家可没有你们这么无聊。”

“那小娘子要的是——生铁!”

*

洪三的船回港之后,他本人并没有多提这岛上的事。可毕竟纸里包不住火,洪三手下多嘴多舌的水手自然将那神秘的“流鬼国”岛屿,岛上的风光,和岛上之人的形貌统统描述一遍,消息渐渐传开去。

“流鬼?”消息传到沿海港口所隶属的府衙,府衙里登时有人上了心,“大周的属国?”

常在海外跑船的人也不太确定,就算是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些船民口口相传的传说罢了。

只是上心的人依旧上心,在沿海多地打听了这个“流鬼国”未果之后,便打发人回京城查询史料。回京的人在鸿胪寺问了一圈未果,后来去皇家藏书楼里浩如烟海的文件里翻了一圈,果然找到了关于着“流鬼国”的资料记载,上面记着“流鬼”国主在越二百年前曾经遣使来朝。大周当时确实认可了其属国身份,并且给予当时的国主和使臣分别以封号。

“两百年前来朝的属国?有意思,有意思!”坐在府衙里等消息的人闻言弹了弹手指。

054苦肉

岛上汉子们的营地这里,灯火通明。岛上的人到此大半年,头一回体会到了“贸易”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铁匠巫十四试了试手里的铁锤,觉得趁手无比,已经笑得合不拢口。偏生石匠宋十三拉着他,说反正岛上还没有打铁的条件,让老巫把这铁锤先借他使一阵;柳九在一旁,望着手里一刀纸张,虽说不算是什么上佳的好纸,可是他此刻捧着纸,愣是一个字都舍不得写——也实在不晓得该写些什么好;乐十六则与崔三程四等人坐在火塘一旁,火塘上顿了个陶罐,里面嘟着水正在烹茶,大家齐齐地盯着眼前的陶罐。这几位,据说以前都是嗜茶如命的,可怜上岛半年,连茶味儿是什么样的大约都忘了。

梅念四立在长桌旁,手里提着一卷藤蔓,娇声道:“兄弟们莫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他已经将今日收到的棉布全部摊开晾晒,另一头则用这藤蔓给各人量身,准备用这些棉布给岛上的人裁制新衣。届时岛上的汉子们就能多一两套替换的衣衫。

杜骁抱着双臂,在一旁冷眼旁观。却见安若向几名少年挥手道了声晚安,自己转回岛东端去。杜骁这才发觉安若其实什么都没有为自己张罗,她这回从商船上交换来的一切,都是为了岛上其他人的利益。

杜骁一步跨出去,想叫住安若,对她说几句话,可是想起早先安若送别洪船主时候交代的那一番言语,他这一声招呼还是没能说出口:安若最想要的,竟然不是别的,而是生铁!

这个小娘子的心思,他实在是摸不透。

*

摸不透安若心思的,可不止杜骁一个。此刻龙二也正与几个兵油子聚在一处发着牢骚。

他们几个正坐在水潭另一端的僻静处,围着一堆火说话;水潭对面营地那里,人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几人从这个方向都能一一看在眼里。

“那小娘子说话做事真是不地道。今日竟然硬生生将大家伙儿都支得团团转,我们这些人明明都出了力,到头来竟然还没好处。杜骁柳九他们却都纵着她,以后少不了要爬到咱们头上来的。哥儿几个乐意就让她这么爬到咱们头上吗?”龙二气咻咻地抱怨。

自安若上岛至今,龙二是怨气最大的人,偏生安若就像是一块顽石,又臭又硬却无懈可击,教龙二根本无处下口,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自然不成!”几个兵油子一起接口。其中以周念五答得最响亮。

“你们说说看,以后该怎么办?”龙二问。

底下就有人问:“龙二哥,要不要将小马也一起叫来。”

龙二便摇手:“他就算了,这几天也不晓得中了什么邪,整日支使他也支使不动,问那臭小娘在说什么做什么,那小子也不答了。别是小娘子给他灌了什么迷汤,连这么小的人儿都神魂颠倒的……”

其他几个人看看周念五,一起都吃吃地笑起来。“这个周兄上回应该有经验,只是好像还不够神魂颠倒……”

周念五听见,登时伸手,将年轻的几个每个人额头上都重重敲了个爆栗:“一个个都皮痒是不是?”

龙二也觑着眼看着周念五,郁闷地道:“难道这小娘子就真的这么不解风情?我见杜骁那臭小子对她也要紧得很,却从没见她对杜骁假以辞色过。”

周念五没好气地说:“许是她只喜欢梅娘那一型的。”

“可也没见她当真收了梅娘子做内宠啊?要当真收了,还不把梅娘接去岛东边住?怕还是觉得梅娘实在太像个女娘,就当他是个姊妹吧!”龙二郁闷地做出他的判断。余人相互看了看,都笑了起来,一起望着周念五。郑念六笑道:“不管怎样,周兄的风格还真是与那小娘子的口味南辕北辙。”

周念五一掌拍在郑念六脸上,骂道:“不许幸灾乐祸!”登时将郑念六拍得七荤八素地说不出话。

可是旁边孙念七接道:“可是咱们中间不是也有梅娘那种型的?”

众人一听,相互看了看,眼光登时都聚到了吴念九身上。吴念九登时头皮发麻,双手齐摇,高声道:“别看我,你们看我做什么?”

其实这吴念九与梅念四相较,气质上还是有着天渊之别的。梅娘是自幼被当成是女儿来养,被迫学习女子的姿态举动,而吴念九完全是个正常的年轻兵痞,只不过生得骨架略小,外加容貌清秀些,又终日跟随在几个兵油子身后,所以叫人看起来稍微有点儿娘气罢了。

也就因为这个,上回几个兵油子设陷阱擒安若,还特地让他来“试验”,伪充一回安若。所以男人们提起娘里娘气,那必是指的吴念九无疑了。

龙二却在一旁端着下巴望着吴念九,道:“我就不信了,她不就是个小娘子么?岛上全是大男人,她就真的能一个都看不上?”他托腮想了想,突然道:“不如这样,念九兄弟,我知道这话你可能不乐意听。但我就偏不信那小娘子竟没有半点弱点,世人都降不服她。念九,你虽然不是梅娘子那种型儿的,可我们能让你变成梅娘子那样啊!”

吴念九登时呆了:变成梅念四那样……这样也行?

龙二却狞笑着道:“不,也不是梅娘子,梅娘就真真是个女人,咱们需要的,得是个真真实实的男人。”

“能降得住那小娘子的……男人!”

*

至此,安若的弹弓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准头极佳。她只要拾一枚小石子,将弹弓对准目标,随意一弹,便能击中一只海鸟或是野雉之类。只不过眼下岛上食物不算短缺,她也不会痛下杀手,有时岛上的海鸟飞着飞着就会突然着陆,打两个滚之后起来拍拍翅膀接着飞。而安若则会在一旁满意地拍拍手,为她的精准出击表示满意。

因为近来得了布,梅念四忙着帮岛上的男人们裁制新衣,除此之外他还要记挂着采集并晒干荼芜,因此整日忙碌,工匠们和那几个少年也偶尔会去帮梅念四的忙。因此多数时候安若会自己一人在岛上转悠。

这日她又“戏弄”了一回在海滩上空飞翔的海鸟,忽见远处几个人喊打喊杀地奔过来。安若一声叹息,随手从地面上捡起几枚石子,揣着怀中,提着弹弓就向来人那里走过去,一面走一面道:“还嫌天不够热么?非得这般闹腾?”

奔过来的还真是那五个兵油子。吴念九头脸上有两三处青紫,当先奔在前头,一见到安若,眼里便生出些希望,开口大声招呼:“娘子,安若娘子救命!”

安若迎面过去,举起弹弓,抬手就是一石,只听“啪”的一声,吴念九应声而倒。他只觉得膝盖上微微一麻,那腿就再也迈不动了,整个人登时栽在沙地上,滚了两圈。

周念五等人追到,一概都惊了:这是——

安若朝他们扬扬手:“不用谢我!”

她说着掉头就走,留这起子兵油子在原地发愣:所以这小娘子根本就不会唱什么除暴安良、锄强扶弱的戏码,她喜欢的根本就是……墙倒众人推?

周念五等人都是一群莽汉,殊无应变之才,此刻面对被安若放倒,送到他们面前的吴念九,根本不知怎么办才好。倒是吴念九稍微有点儿脑子,无人动他,他自个儿先惨嚎了一声:“别打我!”

一句话提醒了周念五,此人向来性子莽,当即提着拳头上前,冲吴念九胸腹之一拳就揍了下去,“臭小子,还敢跑?”他晓得吴念九这一出怕是又演得岔了,再次平白教安若看了笑话。他这一拳下去丝毫没有留情,吴念九一声惨叫,这回当真是一条淡淡的血线从口角渗出来,身体扭曲,在沙滩上滚动挣扎,想尽办法要逃离周念五的铁拳。

“我说——”安若这时候发话了,“你们演戏就演戏,还真打呀!”

周念五横眉怒目,瞪着安若:“要你管!”这个女人让他颜面尽失,他却唯独不敢拿她撒气,只敢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吴念九身上,于是他又一脚踹了出去,踹在吴念九脊背上,吴念九连呼痛都呼不出,直抽一口冷气。

“你们这让我很难办的!”安若举起手里的弹弓,“明明演得这么拙劣,倒头来却偏偏动起真格的了……”

吴念九平日不是没受过周念五等人的欺侮,此刻满腔悲愤突然涌上心头,登时真情流露,奋力大喊一声:“娘子,救命啊!”

随即周念五“啪”的一声,右膝一软,跪倒在吴念九身边。吴念九则硬撑着支起身体,要冲安若奔过来。岂料安若却摇了摇下巴,道:“你先躺着歇歇,等会儿再起身也不迟。”

吴念九一呆,他不是笨人,此刻福至心灵,干脆顺从地一倒。安若弹弓一动,周念五“啊”的一声,双膝同时跪倒,仿佛在给吴念九跪拜一样。紧接着,郑念六也是如此,其余孙邵二人见势不好,一边一个,拉起周郑二人,大声道:“快走!”

安若吐出一口气,冷然道:“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还有没有点儿眼力劲儿了?”她大踏步往周郑等人那里追过去,经过吴念九身边的时候,吴念九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安若的双膝,道:“娘子,救命,救命!”

安若见他早先伤得不轻,倒是不便使劲儿挣脱,当下停了脚步,低头看向吴念九。

吴念九登时心头一松,心想:这苦肉计,总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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