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2）

从下车的那一刻直到踏进家门的路上，除了人生终极三问，程皓还把迄今为止自己总结过的恋爱法则在脑子里全过了一遍。

“一个残酷的事实是，如果一个姑娘没有任何征兆地愿意在你面前喝醉酒并让你带回家，她未必是喜欢你，更有可能只是没把你当成谈恋爱的候选人。”

想起自己曾经给客户总结过的“至理名言”，要不是必须一手扶着绿萍一手开锁，程皓真想甩自己一个耳刮子。

送醉酒姑娘回家这种事，此前程皓也并不是没做过，只是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没有今天这般折磨人。

“心可以软，别的地方可不能软啊。”贴在怀里的柔软触感过于真实，尤其汪绿萍还从小练习舞蹈，全身筋骨和肌肉的柔韧性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程皓切实地感受到奔腾的血液逐渐往某个部位涌动，张铭阳的话又一次在脑海里进行现场直播，程皓不由得心里把张铭阳他老人家给问候了八百遍。

跟喜欢的女孩子正在进行直接的肢体接触，想软也软不下来啊。

去甲肾上腺素确实可以跳过苯基乙胺和多巴胺直接分泌的，柳下惠他喵的就是个X无能吧。

人在醉酒的状态下会显得特别沉，所以才会有“烂醉如泥”一说。程皓在扶汪绿萍进房间的路上，每一步都可以称得上“步履维艰”,他相信假如她是女儿国国王，他这个“唐僧”的十世修行估计得功亏一篑。

“我们先喝一点牛奶再睡好不好？”

将刚才折到厨房弄好的热牛奶放到床头柜上，此刻的程皓将所有对病人付出的耐心和细心都放到了汪绿萍身上，低下头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本应处在沉睡状态的汪绿萍居然听见了，还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没睁开。

“来，我扶你起来。”程皓扶好她的背，将她撑了起来。这时他几乎是将汪绿萍整个人搂在怀里，从程皓的角度看去，浅色衬衫上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自己开了两个，美丽的锁骨线条若隐若现，柔软的曲线紧贴胸膛，程皓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再一次受到了重击。

不能乘人之危，这是程皓的一贯原则。但他也知道，要是他松了手，汪绿萍又得倒下去。他努力地将视线移到别处，垂下来的发丝却像顽皮的小猫尾巴，有意无意地给他的脸颊挠痒痒。

程皓咬了咬牙，原本只是轻轻扶着她腰侧的手掌报复性地用了点力掐了下去。

“哎，你这是完全把我当成好人，还是真不把我当男人看啊？”

喝着牛奶的汪绿萍突然皱起了眉头，把脸扭到一旁，赌气似地嘟囔着：“不要了，不喝了！”

程皓叹一口气，将那杯剩下三分之二有余的牛奶放回床头柜上，让汪绿萍平躺下来，又深吸一口气，帮她把衬衣的扣子扣好并盖上被子，到衣柜翻了一条薄毯子出来，连同牛奶一起带下楼去。

程皓多看了几眼那放在料理台上的牛奶，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精神拿起来仰头慢慢喝完，然后将门锁密码改了，又到一楼洗手间冲了个冷水澡，才到客厅沙发上拿了个抱枕裹着小毯子睡下。

程皓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坐在青烟缭绕的佛堂前，身上穿着象征着住持身份的袈裟，眼前放着木鱼，嘴里边念佛经边数佛珠，念着念着突然线断了，佛珠变成了一堆佛豆，全部掉到了地上，他着急忙慌地弯腰将佛豆一颗一颗地捡起来随手拿了个盘子放好，又重新数了一遍。

——“咚——咚——咚——”

——“哪个不长眼的大半夜敲钟啊？罚他明天不准吃早饭，现在马上到小祠堂敲木鱼敲到天亮！”

——“师父，声、声音是从您肚子里头发出来的……”

——“……什么？！”

程皓醒了，是被肚子里擂鼓般震天响的声音吵醒的，准确来说就是被饿醒的。

他顿时一个激灵，鲤鱼打挺似地从逼仄的沙发上坐了起来，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了。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将毯子叠好，准备去厨房倒水喝，就在他站起来转身的瞬间，看见汪绿萍站在楼梯口，睡眼朦胧。

程皓朝她笑了笑：“你醒啦？”

汪绿萍也看着他，默默地点头。程皓从她的眼神读出了几分委屈和无助，他最见不得她这样，连忙解释道：

“你昨晚喝断片了，我一路寻思着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工作室里，就把你带回来让你睡我房间。除了扶你上楼睡下……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的汪绿萍，起初确实是慌乱无措的，直到确认自己穿戴整齐，随身物品一样也没丢失，才稍稍安心下来——毕竟人贩子也不可能蠢到连她的手机也给完好无缺地放回去。走到楼下就看见程皓拘束地躺在长沙发上抱着个毯子缩成一团，她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程皓挣扎着醒来。

“所以你昨晚为了把床让给我，一个人窝在客厅睡了一整晚？”

程皓点头。

“谢谢你。”汪绿萍真诚地道谢。

程皓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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