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与将军（二）（2/2）

小鬼那生动的眉眼突然无处安放，就这么呆呆愣愣的看着这个安静的、微笑着的、曲着身子看着自己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的人。已经上了小学的小鬼，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毕竟他知道神魔鬼怪都只存在于故事里，电视里的东西也不过是演出来的，那都不是真的。

那眼前这个人是在吓唬我吗？他是不是就是想骗小孩？他想干什么呢？妈妈怎么还不来接我？

一系列心理活动过程中，小鬼的表情就像脱缰野马，微妙的表情在脸上不停地变化，最后停在了一个了然的微笑上，这个人肯定是骗我的。

男人又使坏地往前凑了凑，沉了沉声接着说：“我没有骗你。”

小鬼很没出息的哭了。

出神的时候，泪水悄悄爬上了眼眶，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扑簌簌扑簌簌地往下掉了。紧接着开始一边小声地喊着我要妈妈，一边拿手抹着眼泪。

这下换男人慌了手脚，没想到逗过头了，真把别人弄哭了。可这种半大孩子该怎么哄啊？要不抱起来试试？

男人刚伸出手，小鬼就缩了缩身子，哭着摇了摇头，否决了他鼓起勇气想做的尝试。

这时，水开了。

男人松了口气，坐回榻上，暗自庆幸这水开的实在是时候。

男人恢复了认真的模样，拢了拢袖子，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罗列在案几上。

看得出来男人的动作很熟练，像是早已做过成千上万遍。

男人定了定神，先是奉上了一套竹制的茶道六君子：茶筒、茶匙、茶漏、茶则、茶夹、茶针。接着从那银制茶罐中取出一块茶饼放入冲罐中，将刚开的水冲入冲罐，盖沫。

又从篮子里取出两个茶盏。若是这时候有懂行的人在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一只茶盏身价不菲。

那只茶盏通体乌黑发亮，釉面上带着些小圆点，小圆点富有银灰色金属光泽，看着光洁可爱，状如夜空的星辰。

男人将茶盏浇冲了一遍，茶盏冒着丝丝热气，像是活了过来。

数着时间，将泡好的茶注入茶盏中。

男人直起身子，把斟好的茶用双手奉到小鬼跟前，说道：“请用茶。”

小鬼早被男人那行云如流水的动作吸引住了而忘记了哭，微张着嘴好奇地瞧了半天。面对男人如此恭敬的态度，连忙双手接过杯子，连声道谢。

男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斜靠在榻上。一手端着杯盏，笑着问小鬼：“好喝吗？”小鬼双手捧着杯盏，吹着气啜着茶，只能靠重重地点头来表示“很好喝”。

这可不比姥爷泡得差呀。

男人说：“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洛川。洛水的洛，河川的川。”

小鬼听了又来了精神：“你名字跟我好像啊！我叫洛景川呢！”

洛川没说话，抬手支起了窗，沉默地望着被雨点打碎了平静的湖面。半晌，他回过头对一脸雀跃的小鬼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你想听吗？讲完你妈妈也差不多该到了。”

哪个小孩不喜欢听故事呢？小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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