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1/2）
人总是在失去某些东西之后,才会察觉到自己失去的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事物。
云镇发现自己的视觉消失之后,并没有慌乱,这种体验对他来说甚至能算得上新奇——除了一开始有些不便之外。
他并不想让别人在这个时候得知前执政官失明的消息,只好先隐瞒下来,能隐瞒一阵子是一阵子。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以“盲人”的身份去做之前习以为常的事还是太困难了一点——即使他之前是整个世界首屈一指的异能者也是一样。
他以为自己能够根据听觉和触觉，通过触摸事物的手感和形状判断出自己触摸的是什么，通往的方向在哪里,但很快，他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他没办法进行快速的判断，失去了以往最主要的视觉,他无法将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和自己之前的印象对应起来。
这些都是小问题,更大问题在于黑暗本身。
黑暗给人类带来的恐惧从古至今，一直铭刻在人类的基因之中。
如果一直面对着这样的黑暗,或许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作为一个曾经见过光明的人,他已经看不到前路,目光所及,只有一片空无茫然的漆黑,这片漆黑本身就能让人崩溃。
云镇揉了揉眉心，将自己的紧紧皱起的眉头揉散一点。
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一点……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问题。
他发现……他记得的事物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需要想个办法保存起来，将自己过往的记忆,尽可能的保存起来。
好在精神世界里他并不具备生理上的视觉,反而可以看见了。
他现在在《归园田居》的世界之中，这个世界里已经是深秋时节了。
金色的梧桐树叶铺了满地，同色的麦子弯着腰，瓜果已经熟透，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他在之前的日子里已经给自己打了水井，给村子造好了道路，还修整了房屋，现在他能在饭点见到村落方向升起的袅袅炊烟，这几天瓜果熟透的日子，还有不少和他关系不错的人给他送来了自家种植的果实。
宁静祥和，和外界天差地别。
云镇将手放在了一个瓷碗上，细细摩挲着。
冰凉且细腻的触感，带着圆润的弧度，他将这份感触牢牢地印在心底，并且在上面打上标记，这是瓷碗。
他拿起了不锈钢的勺子，以往触摸起来和陶瓷没有什么区别的材质，在此时他的触感中透着金属特有的硬朗与沉稳，带着和陶瓷完全不同的有一份哑意的冰凉。
他一一摸过勺子、碗碟还有炉灶，来到卧室，他拍了拍枕头，叠好了被子，还在上面滚了一圈，躺着有点不想起来。
云镇走出屋子，踏入屋外，随手将一只手搭在了自己栽种的小树上，另一只手扶着木质的栅栏。
完全不同的触感，完全相同的材质。
一边细腻光滑，被他常年顺手搭着已经有了一层包浆，一边粗糙扎手，按得久了，将手拿到眼前还会看到断裂般的纹路。
温润却是死去的，粗糙却是生机的。
云镇惊讶与这些树木原来也有这么多的区别，他以往从未关注过的区别。
光滑而无定型的藤蔓，纤细或粗壮的树干，带刺的或有壳的种子，无刺的且单薄的果实……
在精神世界之中见到它们之后，这些以往从未在意过，现在却再也看不到的事物，令他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失明的事实，并且发现自己之前作为一个健全者出生，还渡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拥有视觉的时光，是多么的幸运。
不过也没差吧……云镇想着，一如既往的乐观，与他腐朽的躯体相比，他的心态相当年轻。
不是说死后也是一片漆黑吗？他就当是给自己死后探探路吧，反正也是个活不久的老头子，提前适应适应？
这是一个算不上笑话，甚至算不上冷笑话的冷笑话，他却成功逗笑了自己。
在栅栏之外，是他精心打理的田野，里面能见到长着翅膀的小妖精在其中穿梭，时不时传来无忧无虑的笑声，令人听着也心情开朗起来。
那些妖精是造物主某一次更新的产物，属于幻想物种，直接拉高了整个世界的等级，在这之后，除了普通的作物，造物主也增加了一些幻想作物。
像是能够发出光芒的植物，比房屋还大可以居住的花朵，在清晨的露珠中会在枝头晃荡着唱歌的果实……
都是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能让人心情愉快的作物。
云镇打算去村落看看，他沿着凹凸不平的碎石路向前走去。
和外面过于平坦的道路不同，这里的路走动的时候如果不稍微看着一点，甚至还会摔倒，但这种在脚底凸显出过大的存在感的道路，并不让他讨厌，甚至还有比外面更大的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走在道路上，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脱离了道路。
就算没有导盲机器人的牵引，他也可以依靠自己行走着。
云镇来到了种子店，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新品种的种子到货。
是造物主最新的更新吧……
大灯笼菊：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结果的菊花，果实似乎有明目的作用，生长期秋冬。售价198。
依旧有着没什么作用的说明，云镇以往都是直接无视的，主要关注的就是说明后面的价格。
本来打算在此之后慢慢退出这个世界，也没有购物打算的他这次少见的看了说明。
明目的作用……
明知道这只是造物主加入的一段说明性的文字，他还是在不知道什么冲动的驱使之下买了一包种子，并且返回自己的房屋种了下来。
因为现实世界和这里的时间差，他花了两个小时，用了许多加速生长的超自然道具之后，终于有一朵花结出了果实。
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瓜子。
云镇掰下这一颗瓜子，还没来得及收入道具袋，唤醒装置就传来了警报声，这是外面有人靠近自己的房间，他抓着这一颗巨大的瓜子，想也没想就直接脱离了《归园田居》的世界。
醒来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被子里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有人在自己床单下面塞了什么吗？
“爷爷……不对，执政官！”云无忧已经敲开了房门，站在门口，没有得到允许她是不会进来的。
她这次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作为孙女的身份过来，而是作为一位研究员和不少的同僚一同前来。
云镇已经在准备和下一任执政官进行交接了，但毕竟还没有完全交接完毕，他现在依旧是最高执政官。
“发生了什么？”云镇已经将自己的链接装置收拾了起来，转过头用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她。
云无忧深吸一口气，这次的汇报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到来之前在心中打了无数腹稿，才好不容易整理完了语言。
“执政官阁下，”她行了个标准的礼，声音里有自己注意到了却无法压制的颤抖：“一座巢穴城市……消失了。”
一座城市消失了。
话语非常简短，因为简短反而震撼。
她自己第一时间得知这条消息的时候，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镇也感到了震惊，但他冷静得比谁都快，因为太快而令人看不出来他的情绪波动，只觉得镇定自若的指挥官让人安心——毕竟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带着这座巢穴走到现在。
云镇问道：“哪一座城？”
“原本的103号巢穴，现在的882号废墟。”云无忧将自己收到的资料投影展开：“没有人员伤亡，发现这件事的是周边出来探索的异能者，他在那里看到了……”
另一座人声鼎沸的城市。
曾经被称为海市蜃楼，出现在城市上空的幻象之一——现在它来到了现实。
投影与视频占据了整个房间，明灭不定的光影之中，能见到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泾渭分明的城市。
一半崭新，一半荒废。
热闹与死寂，只有半条街道不到的距离。
在这一座城市消失的地方，出现了另一座城。
看上去就像是在以往死去的动物或植物的尸体之上，以前者为养分生长出的新的个体，但这并不是什么植物，而是一座城。
云镇看不见图，也无从想象——他可以想象出许多类似的情形，但绝不是正在发生的那一个。
没有视觉之后，连想象都是不便的吗？
云镇问道，他也只能通过旁人的叙述来了解：“详细情况呢？”
“原本的城区有一部分和突然出现的这座城市重叠了，我们没有找到那一部分去了哪里，另一部分被挤到了一边，在新出现的城市消失之后，我们发现原本那一片的城区也消失了……现在留在那里的，是一片空白的土地。”
云无忧说完之后，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还在滚动播放的图片们。
之前的城市废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那一片巨大的废墟去了哪里，未知带给了所有人难以言喻的恐惧——如果这种现象出现在还有人活动的巢穴和他们的中央城区，会发生什么？
云镇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比所有人都要镇静：“你们的探索结果呢？”
他的态度影响了云无忧，这个姑娘此时此刻终于真正的定下心来：“我们派遣了不少侦查机器人进去，不过三个小时之后这座城市就消失了，那些没有回来的机器人已经失联。”
“最后传来的景象，那里面似乎是有人活动的，生命形态暂且无法确认，但是，城市的格局和一位造物主的遗作非常相似……”
“能够查明原因或者进行判断吗？”云镇接着问道，没有视力的他无法查看那些被列出的结果，只能接着询问，好在并没有人怀疑。
现在的局势不稳，他只能尽力隐瞒到自己卸任的时候，一个巢穴的最高执政官，绝对不能让人发现是一个瞎子。
“在这座城市降临之前，时空裂缝的波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如果之后还是这样，我想我们是可以进行预判的。”
“就这样吧，你们做得很好，持续关注那些机械，看看能不能恢复联络。”云镇点点头，用低沉的声音开口：“别让人进去试探，我们消耗不起。”
“现在的赈灾情况怎么样？”他关心起另外一个问题。
“目前我们已经削减了粮食的配给，其余的几个巢穴也没有多余的存粮，无法得到援助，目前以我们的储存量还能再支撑两个月，如果雪下得时间太长……”云无忧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雪下得时间太长，耕种时间太迟，撑不到收获季节的话……
云镇心算了一下他失明之前看到的存粮，发现还可以再支撑三个月，如果配给减半能支撑的时间更长，两个月的时间……他一听就知道有问题：“……你们没有削减最高层的配给吧？”
“是的，我试图削减，但是他们联名抗议，说我们没有权限。”云无忧点了点头，她是故意说的两个月，她身后跟着的人也有上层里的豪门，他们不清楚真实的粮食储备，如果她直接说，会导致这些人的反感。
她接下来还得和这些人一起共事……只好用隐晦的方式让执政官自己发觉。
现在执政官问了，她只是实话实说。
“……这群蠢猪！”云镇差一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但他冷静了下来，之前他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明显不止一人，他还要注意形象，于是他看向门口的方向，漠然道：“一起削减。”
“等！”有人试图说些什么，但很快就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面前的人身上发出了庞大的威压，并不是他们认为的，这个人不是一只垂死的狮子——他还活着，他还有撕咬猎物的余力！
掂量了一下自己家异能者的数量和质量，这些人纷纷表示了敢怒不敢言，或者更确切的说，认怂。
这样下去存粮还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了……
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这两件，汇报完成之后他们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和云镇道别之后，纷纷退出。
“等一下。”
云镇叫住了走在最后的云无忧，她转过身，关上了门，对其余人摇摇头，示意他们先走。
“有云深消息了吗？”
云无忧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是吗……”云镇叹息了一声，这个时期，这个时候的失踪，几乎等同于死亡，但他迟迟下不了宣布云深死亡的决心。
再等等吧。
他对自己说。
云无忧也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云镇一个人，他在自己床单下面摸了摸，找出来一颗半个巴掌大的，手感很像放大版本的瓜子的东西。
这东西刚刚一直膈应他，他还不好伸手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下去掏。
云镇仔细摸索了片刻，感觉这个重量和手感有几分熟悉，他从《归园田居》的世界退出的时候，手里就抓着这个一个东西。
他想起了这玩意的作用，明目。
明目啊……
云镇本来想伸手把这个来历并不算太明，而且还没有经过检测的玩意伸手给扔了的，但这个词汇止住了他丢向垃圾桶的手和动作。
他打开了这颗果实的外壳，找出自己一直以来用来试毒的设备，简单检测了一下。
听到无毒的提示音之后，他啃了一小块，口感像是绵软的面包，细细咀嚼之后咽下。
……他看到了光。
一点点朦胧的、虚幻的白色，照亮了他视野之中极小的一部分。
如果他从未见过光明，他不会知道这是什么。
但他见过，并且与她为伴了很长时间，直到自己被光明抛弃，或者抛弃了光明为止，他都与她形影不离。
这一瞬间，他像是乘坐了很久的列车、邮轮、再走了很久很远的路，见到了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友人。
失而复得，于是倍感珍惜。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久未松动的境界也产生了一丝缝隙。
他并未感到高兴，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这不正常……在这个时间点，被造物的作用突然被放大，和那座出现又消失的城市有什么关系吗？
幻想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两者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接近，导致幻想可以更大程度，更大范围的影响现实了吗？
想要认证这个猜想很简单，也很复杂，他可以提出这个课题，然后选择一大堆人填充进去，加上无休止的经费和大量的时间，就可以验证这个结论。
但现在，他等不及了，也没办法等，只好先使用一下这个猜想。
“红心皇后。”他开口道：“帮我联络一个人，权限……设置最高。”
“嗯？”万里正在家里将每一寸窗户的缝隙都给堵住，就听到了光脑传来的提示音，似乎是有人在用通讯账号联络她。
有一个小头像一闪一闪的，是一颗小小的带着皇冠的红心……红心皇后的头像。
万里点开这个小头像。
[造物主路之遥-万里进入聊天室。]
[红心皇后：此聊天室内容不会外泄，双方身份已经过认证与加密。]
[云镇-9号巢穴最高执政官：你好，我是你的读者。]
万里一瞬间就懵住了，这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新型诈骗吗？但是红心皇后确实是本体啊，也没人能假冒红心皇后啊。
那么这个人就是真的了？
……这更刺激了好吗！突然冒出来一个执政官和自己说，我是你的读者，万里觉得自己没有心脏骤停很不错了！
[造物主路之遥-万里：您好……我感觉非常荣幸，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开始默数自己做过的事，总不可能是自己在自己不知情的违法了吧？
[云镇-9号巢穴最高执政官：我想请你修改一下您的文章内容。]
果然是她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最高执政官本人都来了！
[云镇-9号巢穴最高执政官：请把您的新作《归园田居》的时节调整到冬天……然后写出能让人在冬季种植的幻想物种。]
万里看了看自己还没堵完的窗户缝，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造物主路之遥-万里：我明白了，不过冬天可以种植的作物就行了吗？现在秋季可以生长更多的高产作物……]
她的世界还差一点点就能提升到S级别，S级可以直接在现实世界打开超大型通道，可以进行大批量的物品输送，如果是要用她的世界来种地，秋季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云镇-9号巢穴最高执政官：不够……哪怕是S级的世界通道，也无法容纳现在需要的人手进去，即使能开启S级的世界通道，也受到通道开启地点的限制，只能保证能养活这个9号巢穴的人，其余的巢穴，现在的情形也不是很好。]
[造物主路之遥-万里：输送、种植，还有渠道怎么办？]
[云镇-9号巢穴最高执政官：目前这只是私人的交易，但是很快我会拿到会议上讨论立项，你不需要担心这点，我以我的名誉发誓。]
[造物主路之遥-万里：好，明白了，我写。]
万里回了一句就准备下线跑去更新，雷厉风行到云镇都有些不可思议，他原本还准备了一堆说服的话语，也想好了给万里一些福利或者奖励，甚至做好了被她敲诈一发的准备。
但没想到她意外的好说话……
[造物主路之遥-万里：我只是想尽己所能，为那些可怜人做点什么，虽然这些人里面也包括我自己是原因之一。]
万里并不担心自己会饿死，好歹也是个造物主，属于饿死就损失太大的，会被单独拿出一栏写的那一群人。
她只是不想再看到死亡和失踪的数量再上涨了，她看着那个数字从个位数变成十位数，再从十位数变成百位数，从百位数又变成了千位数……
这还仅仅只是9号巢穴的数字。
[云镇-9号巢穴最高执政官：我明白了……你想要什么？]
万里看了一眼楼下，隔着朦胧的窗户玻璃，她能看见清洁机器人运转着运转着就躺在了路边，那个位置，前一天它抬走过一位死去的流浪者。
[造物主路之遥-万里：暂时想不起来什么，先保留好了。]
她结束了这场简短的谈话，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
她一挥手，将四周都抹上白色的雪景，将屋檐挂上冰柱，在房顶抖落积雪。
冬季可以种植的作物……
她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能想起来的冬季主食就是冬小麦了，但是冬小麦的温度也没有现在这么低啊……
现在的农业生产多数是用的无土栽培，冬小麦有点太占地方了……
不考虑改良原有的农作物，就只能从幻想作物上面入手了。
万里写下她需要的习性。
耐寒，易种植，易成活，高产，速生，高度低矮。
其余什么都不考虑的话，就随便长长算了？
不过长得太丑也不行，影响食欲。
接着她开始瞎捣鼓起来，开始了她接二连三的不断失败。
以现实作物为蓝本，或者广为人知的幻想物为蓝本，可以轻易的在这些基础上创造出她自己独有的作物。
但是如果要从零开始，没有任何根基的创造出此前从未存在过的东西，就会难上加难。
她要做的是从无到有，从意识之中诞生从未存在过的东西，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万里不在意失败，也不害怕失败，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还是看不到成果的失败让她也开始感到了沮丧。
她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
只要她能在一个月之内有所进展，对云镇来说就已经很惊喜了，他拥有庞大的资料，因此也更加明白无中生有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还是只有一个人的无中生有。
但万里不知道，她只是一昧的尝试，一昧的更改。
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万里开始反省总结自己之前的失败，她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但又看不清晰。
原本她是打算降低生长温度，让这种植物在极低温之中也能顺利成活的，万里抬起头扫了一眼，有着剔透翅膀的轻盈精灵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明白了！
她看到那些在田野之中飞行的小妖精或者说小精灵之后，就意识到自己恐怕进入了一个思维盲区。
这是幻想作物，她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
植物的生长需要适宜的温度，她之前一直想着温暖的，也就是温度较高的物种，那么反过来想想，一种汲取寒冷，只能在冬季种植，温度太高反而会成批死亡的作物，在现在也是可行的。
万里无法创造出完美无缺的生命体，哪怕是虚幻的世界不可以，这似乎是一种隐形的规则，她在之前也试过，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
任何物种必定都有所缺陷，她放弃了这种植物的适应力，只让它能在极端的寒冷中生存，并且汲取寒冷长大。
无需阳光，所以它是黑色的，不需要太多的养分也能成活，所以它十分低矮……
最后万里捣鼓出来的，是一丛丛仿佛草莓一样低矮的草本植物，深绿色的拇指大的叶片，粗壮结实并且只有巴掌长短的枝干，上面结着一颗颗黑色的果实，果实上有厚实的外壳，敲开外壳，里面是拥有充分淀粉含量的果肉，煮熟就可实用。
万里数了数，一株的产量大概是五六十颗果实，一个成年人只需要大概三颗就能维持最低限度的活动需求。
如果及时摘取可以保存很长时间，没有摘取的话会在果实熟透后大致两星期之内腐烂，不脱壳的话可以直接当做种子种下，对种子来说壳是重要的养分……
高产，耐寒，就是长得稍微丑了点。
她继续查看这些植物的特性，作为造物主，她可以像查看说明书一样查看详情。
长期食用，似乎还可以增加对寒冷的耐性……
就这个了！
本来还嫌弃这种果子长得有点吃藕（丑）的万里瞬间就抛开了成见，这就是现阶段最适合的植物！
或许她继续尝试下去可以塑造出其他的物种，不过那需要很多的时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抢占时间。
“名字的话……”她看着一片黑压压的果实，内心欢喜，琢磨道：“朴素一点，就叫寒米果好了。”
订下名字的一瞬间，从她的脚下开始，一道华光一闪而过。
她收到了一条短讯。
[红心皇后：作品《归园田居》，晋升等级A→S，人类的文明将更进一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