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2）

“嗯。”

比起道谢，顾行路更喜欢闻衍之这样的回应，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谢，那点心照不宣才更动人。

三个小时的小长途，两个人换着开居然也没多难熬，生意多半要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他们饭点到，也不算迟，甚至是刚刚好。

白酒红酒各开了一瓶，有大腹便便的领导表示要养生，黄酒还上了一壶，顾行路扫了一圈，对方有市领导，自己这边有纳税大户，对方有区领导，自己这边还有纳税大户的儿子，对方还有几个来陪酒的小角色，自己这边算上顾行路本人和一直陪在闻清源身边的经理和助理，挡酒力量也很雄厚，如果酒桌是战场，那双方称得上是势均力敌了。

服务员贴心的把每个人领到该坐的位置上，闻清源做东，闻衍之主陪，市领导主宾，顾行路这样的新面孔只好往下首稍稍。

有诗人说过，“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顾行路觉得这话实在是很有道理，多年经验告诉他，上了这酒桌，就不是三杯两杯就能敷衍住狂风暴雨式的敬酒。

他从早晨到现在，除了闻衍之让人给他热的那杯牛奶，连杯水都没来得及喝，趁着大家都还维持着斯文人的面孔，他赶紧低头先垫了碗小米海参粥。

闻衍之偷眼看他吃的又急又快，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心疼他不好好吃饭，又高兴他没吃那女人送来的早餐，颠来倒去搅成一团浆糊，总归是透着鲜甜。

上首的两位大人物说了点场面话，顾行路礼节性的鼓鼓掌，准备接受洗礼，谁成想除了第一次大家集体敬酒以外，居然没有出现想象中喝的群魔乱舞的画面。

时代进步，文明发展啊，顾行路在心里偷偷感慨。

早知道不吃那么急了，还烫了一下舌尖。

一顿饭吃的文明礼貌，宾主尽欢，闻清源和市领导全程都在低声交谈，看起来双方都很满意。

散场以后，闻清源把闻衍之和顾行路叫到车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闻衍之，“衍之，这是桃源居的项目书，我又加了点想法，你自己看看，今天只是开始，往后那边你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别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又转头对顾行路说：“行路，我当初找你来，除了看重你的人才，还看重的是你和衍之情分不一般，人说同学情最真挚，我希望你能帮一帮衍之。”

听到“情分不一般”五个字，顾行路的心差点跳到喉咙口，他还以为闻清源知道他们曾经交往过的。

他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郑重的说道：“闻董，我既然人在天源，那就一定会全心全意的配合衍之的工作。”

闻清源点了点头，“我老啦，就算再不想承认，可岁月不饶人啊。”

闻衍之听着父亲感慨自己老了，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情不自禁的叫了声“爸”。

闻清源在权钱相交的世道里摸爬滚打了四十年，见多了因为“失言”二字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甚至失去性命的人与事，修的是闭口禅，做的是在家的居士，人前人后从不肯多说一句话。而闻衍之则是生活在闻清源高大沉默的身影下，从小就养成了安静的性子，心里存一万件事，嘴上却不说一个字。

他们父子像两棵高大的树，血脉相连，各自参天，极少有这样相交知心的温情时刻。

“回去吧，你们事情也忙，我明天也回金州。”

闻清源把他们打发下去，吩咐司机开车回酒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升起来的原因，冬风也温柔许多，顾行路和闻衍之并肩走在他乡的街道上，不必说话，就很美好。

看着阳光下的闻衍之的侧脸，顾行路又一次确定了，自己真的很爱他。

爱是什么呢？是不舍得拒绝他，不舍得生他的气，想看着他，疼也想看，想抱着他，被推开也想抱着，爱是七年时光也无法磋磨掉的他的身影。

他想亲亲他。

于是他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就一下，像春风拂过脸颊，蝴蝶飞过花瓣。

就一下，就够他珍藏在心中好多年。

爱是抓住一缕暖光，小心翼翼的藏在胸口，送给他，让他暖暖手。

“你喝醉啦，行路。”

闻衍之转过身抓住他的胳膊。

顾行路的心如坠深海，太丢人了，他可能真的醉了吧。

“如果没醉，那你再亲一下。”

闻衍之笑着说。

白日看见焰火。雪原开满花朵。螃蟹跳进了锅。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爱你，你没有推开我。

好啊，那就再亲一下，再亲很多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