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2）
“什么？那我问了一圈，队里也没人定啊，我们那时候都是穷学生，还是又穷又能吃的那种，谁养得起一群猪啊，还养了一个月，除非……”顾行路眼前一亮。“难不成是你送的？”
“难不成去掉，是我送的。”闻衍之有些小得意。
“你？你为什么啊。当时我记得副队长还请你加入我们队了，你都没来，居然隐姓埋名当金主？高风亮节。”顾行路拍了拍闻衍之的肩，他从未想过，当年每天晚上的夜宵是闻衍之送来的，那时候闻衍之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和他说十句话他最多回一句，学校里都传他是个看不起人的富二代。
那时候的大学生们真是穷，也真是馋，一碗米饭泡水都能咂出甜味，说为了夜宵留在辩论队是开玩笑，但是留在辩论队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夜宵很好吃，这是真的。
“咳咳，你就当我扶贫吧。”
闻衍之没好意思说，当时只想请顾行路一个人吃饭，但为了不那么明显，只好请了他们全队。
是闻衍之先喜欢的顾行路没错。
还没开学，闻衍之就知道班里有个男生叫顾行路，高考分数和他一模一样，他只是听了一耳朵，没有往心里去。
开学那天，闻衍之踩着点到，一个男孩站在讲台上正在自我介绍，教室里的老师同学们都面带笑容，没人注意到从后门溜进去的闻衍之，他把书包放在最后一排，抬头一看黑板上写着三个字“顾行路”，原来这个眼睛亮闪闪的男孩就是和自己分数一样的人，闻衍之觉得有趣，记住了这个名字和这个人。
本来闻妈妈想让儿子搬出来，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他们早几年就买好了房子，等闻衍之上大学，真正开学了，闻衍之却不乐意了，他说服了母亲，要住校，嘴上正儿八经的理由是想锻炼自己啦，和同学打好关系啦，其实就是因为顾行路的宿舍空了张床位。
顾行路是个爱热闹的人，也是个热闹的人，刚进校没多久，就一口气报了一大堆社团，要不是后面辩论队太忙，他都给退了，估计能劈腿劈成八爪鱼。
那时候他总不在宿舍，今天去徒步，明天去爬山，后天准备辩论赛，还有学生会的小跑腿，忙的不亦乐乎，别人进大学都胖了，他相反，还瘦了一圈。
闻衍之不是爱张嘴同人搭话的性格，俩人开学一个多月，除了上课，还真没见过几回面。
后来顾行路把重心都落在辩论队上，他一心想把曾经金融系辩论队的荣耀招牌做起来，退了所有社团，开始招人，训练，出去打比赛。
好几次闻衍之躺在床上听到顾行路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拆袋饼干一边干嚼一边继续埋头整理材料。
可就是这样倔强、明朗、热情、不抱怨的顾行路吸引了闻衍之。
他生活在一个一切唾手可得的世界里，生活对于他来说是easy模式，他连个兴趣爱好都没有。高中打过两天篮球，校队老师和其他同学说别把闻衍之撞伤了，转天他去球场，从头跑到尾都没人来防他一次。后来去打游戏，眼睛不眨的跟风买了几件时装，从出门开始私信就没停过，他以为是约架，其实是约/炮，气得他手下没停把游戏卸了。
顾行路这样的人他从没见过，也从没在他的生活圈里出现过。
怎么会有这么有活力有干劲的人呢，队伍烂在那里好几年都没人想过去重新组建，只有顾行路会挨个教室的找人，自己印一毛一张的小传单在寝室楼里发，就这样居然真叫他招到了人，组织起一个小队伍来。
闻衍之从始至终都是旁观者，可顾行路的队伍真的建成的时候，他却发自内心的为对方高兴，原来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做成以后会这么有成就感，他有点羡慕那个队伍里的人，他们都得到了顾行路满满的关注，他甚至羡慕辩论这件事本身，能让顾行路倾注心血。
他那时候想啊，顾行路如果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呢？
一定是全心全意的爱那个人，把一整个世界的温柔都送给那个人，让那个人只要想起顾行路就会觉得幸福吧。
他很想成为那个人。
想成为被顾行路爱着的那个人。
四年以后他才知道，不是的，被顾行路爱着的人会被抛弃，会痛苦不已，会被推进深渊，会想到他就难过。
他就是那个人。
“衍之，衍之。”
顾行路轻轻推了一下闻衍之，把他从回忆中拽了出来，闻衍之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在想怎么让你还我。”
顾行路以为他在说夜宵的事情，笑道：“我当年最喜欢吃的应该是南门口的小炒，带你去尝尝？”
闻衍之说：“那就直接走过去？”
顾行路暗暗放下心，他很感激闻衍之没有问自己当年为什么离开，或许是闻衍之不在意，或许是闻衍之不想提。
他曾经答应过母亲，不做任何伤害那个男人的事情，那是母亲死前握着他手腕逼着他说出口的承诺，他不敢也不忍心违背。
如果闻衍之真的问了，那么一边是他爱的人，一边是母亲的遗愿，无论说与不说，都会让他崩溃。
他宁愿接受闻衍之不在意自己这个答案，所有的伤害都留给他自己去默默消化，对他来说，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他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心里却冰凉一片。一整座雪山被推倒，他像一个孤独的旅人，跑啊跑啊，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雪掩埋。
他不敢去看闻衍之，只能迈着大步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在前面，闻衍之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点累。
他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最擅长做掌控人心的事情，先给对方希望，再让他生出无限的歉意，让他爱，让他怕，对他好，对他怀，诱惑他靠近，再鞭挞他的心，使他再也不敢离开。
他享受顾行路温柔生涩的吻，也爱看顾行路张皇瑟缩的背影，前者使他平静，后者使他愉快。
他不是个好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完全得到，人也要得到，心也到得到，喜怒哀乐欢笑泪水全都要得到。
这才是闻衍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