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2）

萧禾忍不住笑了，想起之前和她说过自己的意思，喃喃道：“说起来我也没想到。”

当初那些小心思，还以为是不可实现的呢。

彭宵说：“所以说啊，当局者迷，缘分来了，怎么挡得住嘛，我早就看出来了，骆旭哥那样一个人，也只有对你才会这样……”

萧禾好奇：“怎么样？”

“就…怎么说？有情绪吧？”彭宵皱了皱鼻子：“你知道骆旭哥来馆里这么久大家是怎么评价他的嘛？”

不等萧禾回答，彭宵继续道：“他虽然来馆里这么久了，但他几乎都没和其他人说过几句话，但大家提起他，都…有种敬畏的感觉。”

彭宵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又有点感慨：“我都没见过骆旭哥这么亲切随和的样子。”

萧禾回想了一下骆旭平时的样子，发现确实如她所说，她最开始见他的时候，不也觉得他高高在上特别讨厌吗。

现在想想，只觉得人生真是奇妙，谁能想到当初他们那样针锋相对，现在成了一对呢。

彭宵还想说什么，但同事过来说萧禾的单子，那家人已经到了，她只好收了心，准备去工作。

眼见着骆旭还没回来，彭宵知道她在等什么：“师父你先去吧，等骆旭哥回来我给他说让他来找你。”

萧禾想了想，摇头：“我这单可能会花些时间，要不先让他跟着你先熟悉一下吧？”

彭宵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不过她也没多纠结，爽快道：“行。”

不知不觉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对萧禾的言听计从。

等到骆旭来把情况原封不动的又说了一遍，他挑了一下眉，也不见什么多余神色：“这是个什么单子？”

按理说馆里的工作信息什么的是不能随便给人透露的，然而彭宵却没把他当外人，想了想就说：“好像…是个溺亡的老人。”

骆旭心里就有了数。

彭宵说着话也多了起来：“据说还是一位老年痴呆找不着家的老婆婆，因为失足掉进江里的，后来被附近钓鱼的人发现才捞上来的，都好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师父这胆量真是…”彭宵咋舌感叹：“不过也没办法，馆里只有她会大体修复，可不就只有她做吗。”

骆旭：“你不是也在跟着她学吗？”

彭宵：“哪有这么快！不过这样一说我都不想学了…”

骆旭看她一眼：“害怕了？”

“谁不怕呀？其实要不是各种情况，谁愿意每天和…”彭宵说着，话头却突然止住了：“骆旭哥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

她话题突转，骆旭扭头看一眼不远处往这边过来张叔，心里清楚，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彭宵之前的话题上，闻言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你先去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彭宵还是不太敢去说服骆旭的，噢了一声，也只好自己去忙了。

张叔也只是路过，远远的骆旭向他点了个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都穿着统一的黑白工作服，走廊上不时都有人经过，有些推着车，有些带着家属走过，有时冷清，又是热闹，各有各的活计。

骆旭看着眼前这些人忙碌，深不见底的眼底一片沉凝，他被彭宵挑出了思绪，他想：她一向就这样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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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禾今天的工作确实有些艰难。

溺亡的老人是在死亡七天以后才被打捞上来的，整个人都被泡的分不清五官容貌，部份地方也开始腐烂，可还不仅是这样，老人浑身上下还有大大小小不下十几条地伤口，估计是被水底的水草石子什么的割出来的，除此之外，老人整个躯干也变形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死之前经过了长时间的痛苦挣扎。

整个工作间充斥着尸体腐烂的臭味，地板上大片水渍，滴滴答答的，湿润而黏稠。

萧禾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低着头，一点一点，从头开始清理。

清洗，修复，这不是一件容易的活，遇到腐烂的地方，更要小心细致。女人白生生的额上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汗珠。

她动作熟练，不时扭头换口气。

然而整个工作间都是这样，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整整四个半小时，比她想象中还要久一点。

完成工作的那一刻，萧禾终于忍不住冲到了水池边，哇一声吐了出来。

可这也没有好一些，萧禾脸色苍白万分，扶着工作台艰难的站了起来往门口挪了几步。

猛的把门打开，萧禾什么都来不及看，转身对着角落蹲下去发出了一声干呕的声音。

门外守着一大家子人，看样子都是老人的儿子女儿，骆旭也正在其中，长时间的等待让他们反应都变得有些迟钝，猛不丁的开了门，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骆旭的反应最快，把手上的水和纸递过去：“没事吧？”

饶是他有些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萧禾这么难受，错愕之下心口好像被揪了一下，然而没等他再开口，身后却是一阵骚动。

家属的脸色很难看：“你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