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2/2）
一时想到一把手晋升关乎到李大东的晋升；一时想到案件无论大小，都不该将其破与不破与个人的荣誉和晋升挂钩；一时又想，还是得做点什么，助师兄青云直上；然后一时又想，杨秋水，你从前那么自私的人，居然想到要为老百姓办实事，挺滑稽的。
李大东大笑，“我不管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总之我跟你讲，你是不理解目前老郑的心态才觉得这是大事。其实呢，他想升官，自然巴不得本辖区里一件案子也没有，但是可能吗？不可能！”
“其实每个当派出所领导的，都想得很完美，一要本辖区内治安稳定，二要一点状况都不出，何其难也？不能两全其美，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所以，我们只要保证莲花区不出刑事案件就行了，民事纠纷只是小问题。”
“……意思是咱们不管了？”
“不管了。老郑要问起，就说还没破案，春节过完了就好了。春节一完，人散了、少了，小偷们还去哪里偷去？所以，再坚持下，熬过了正月十五，大伙儿便都能解放了。”
尽管如此，秋水还是没再继续送春联了。
只因刘同叔叔那边传来消息，说他打电话去金港路派出所询问案子的进展情况，派出所办事民警表扬了他见义勇为的行径，然后含糊其辞，没了下文。
很明显，大腿上那一刀白扎了。
秋水心中愤懑，也犹如受了当头棒喝。
所里对这种警情的处理，说实话，的确是有些消极。
此后每天，她都带着实习生在自己负责的片区里几处公交车站附近转悠、寻访，希冀能顺手抓上几个正在分赃的扒手。
于是，李长天也跟着将阵地转移。
他缓缓开着车一路远远跟着秋水，看她带着个小男生固定在几个公交车站巡逻得很频繁，还仔细记下了车站通往各个小区要道的监控，并沿街走访商户。
她一直愁眉深锁。
李长天便就记在了心头。
又过了两天，秋水照例穿着便服隐在站台的人群里观察异样。
等到来了辆公交车带走了大部分走亲访友的人，李长天将车开过去靠近她，胳膊肘搁在车窗上，朝路栏内的秋水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点，我有话跟你说。”
秋水：“……”
那实习的小男生张末也穿着便服就站在不远处同秋水假装陌生人，无意中看到了这边厢李长天居然明目张胆勾引他师傅的动作，一时错愕地瞪大了眼。
见秋水不理自己，还将脸别向了另一边，李长天又道：“你想不想立功？我给你指条明路啊。”
秋水乍闻这话，有些惊讶。
原是下定决心不理他的，但还是忍不住转过脸来：“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干嘛这么震惊？不过就一片儿区小民警，还以为自己是国安局的人啊？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你是不是看谁都有通敌卖国的嫌疑是吧？”李长天挑眉睨着她道。
秋水气滞，就要发作。
李长天敲了下车门，轻声道：“别紧张了好伐？我不过就是听你妈妈说，你一个很亲的叔叔在公交车站附近抓小偷时被扒手砍伤了，你想亲手抓住罪犯是吗？就算抓不住原主，抓几个同类出出气也行，对不？就你这点心理活动，我很好猜你好吧？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
秋水：“……”
撇开他奇奇怪怪的某些话，她的心思，他倒也猜得差不多吧。
不过两天时间，所里又接到了110指示出了六次警，全是公交车乘客被扒钱包案，包里的身份证、银行卡、社保卡全给丢了。钱财丢了事小，节后就要出行，没身份证哪里也飞不了，急死了失主。
视频小组的同事们脑袋大如牛，已经顶着熊猫眼连续奋战一周了，毫无实质进展。
还有，她这两日没回单位，但是听闻老郑又把老李给批评了。
真跟一把手说的那样，莲花区都快成了扒手集中营了。
老社区，龙蛇混杂，实在没办法。
秋水很不服气，那些老鼠简直是在挑战她身为人民警察的极限，她的确是很想亲手抓几个。
“动心了吧？动心了，你就过来点听我说。我的话要给犯罪分子听见了，不是一切白搭？”
秋水想象了一下李大东焦头烂额的模样，觉得他好可怜，便不情不愿绕过栏杆。
她侧身靠着车门，也不看李长天，恶声恶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不远处的实习生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怎么肥事？女师傅貌似有点欲迎还拒的娇羞模样啊。
李长天道：“你光是巡逻，即使一天巡逻三十遍，有什么用？你完全就没找到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秋水立刻不耐道：“喂，我可不是来听你教训人的！”
李长天勾了勾唇，只手把着方向盘，闲情逸致般闲聊道：“那好，我就问问你，你可有研究过扒手们作案的手法或者说规律没？”
“你什么意思？别啰嗦。你要再不进入重点，我可就走了！”
“别慌，我这就说。”李长天敲着车窗赶紧将人安抚住，“如今的小偷，开展业务的时候可是很讲技术含量的了。我研究了下，第一个规律，他们通常都是团伙作案。第二个规律，作案时，多采取围捕猎物的方式。”
团伙作案已不稀奇。
但是，“围捕？”
秋水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
“嗯。小偷团伙内部分工明确，合作默契。当扒手们即将实施扒窃或正在实施扒窃时，会有两三名同伙去负责挤开周围的人，然后将猎物围在他们中间。跟着一人负责行窃，其余人就负责掩护。如果你在公交车上发现有人在挤人，尤其是男人，几个男人将一个人围在中间，举止怪异，就说明他们即将开始实施扒窃了。”
“哦，对了，围捕的猎物通常会是女人以及老人。”
秋水听罢，十分不屑：“我还以为是有点含金量的干货，原来就这样？不过是换了个稀奇的说法罢了。现在谁还不知道公交车扒手是这么干活的？地方台的新闻里经常这样提醒市民！”
“那么，”李长天冲她一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另一件有规律的事情？”
“什么？”秋水很看不惯他的笑，坏坏的。
“故弄玄虚！有意思吗你？德性！”
那人便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道：“除开你们莲花区派出所和刘叔叔出事的那个金港路派出所辖区，最近，南路派出所、新浦派出所、华融道派出所、花园路派出所以及金坪村派出所的管辖地都接到了报警求助电话，或是110指挥中心的出警命令，讲有乘客在公交车上被划了包。这其中，我发现有两条公交线路是经过了全部这些派出所管辖区域的，便是412和323。这意味着，极有可能扒手团伙专盯着这条路线上的乘客作案，也许是对这线路很熟悉了，作案方便，逃也方便。又也许是觉得沿线乘客上下频繁、人还多，很容易得手。”
“所以，秋水，你们何不在这两条线路的公交车上守株待兔？”
“……”秋水听得心脏砰砰的跳。
她居然从没想过要这么分析案子，骤然间觉得豁然开朗，又醍醐灌顶。
她震惊地看着李长天。
他还在讲，有条不紊，丝丝入扣。
忍不住问：“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告诉我干什么？”
“你不是警察？”
哦，是哦。
主要是老想着他和自己的关系，就……就觉得人家对自己还余情未了……
不过有些狐疑，其实还是有些希冀：“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几个辖区都发生了公交车扒手案？”
“咳，我是热心市民，而且我也要出门的对吧？自然要向派出所打听一下哪些地方不安全，我好避开它们啊。你们当警察的，不也不喜欢人民群众在事发现场围观、聚集的吗？”
这是什么破理由？
“你在怀疑我什么？看你这蠢样，居然当了警察。”
秋水：“……”
看，这就是自作多情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