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玉燕钗 > 第74章 柒肆

第74章 柒肆(2/2)

目录

话音未落,已教徐杳制住,几乎是不由分说道:“你依我这话便是。”

鸢尾见状只好作罢,便吩咐人起轿往华清宫去了。

从华清宫殿外落了轿,周身隐在竹姑绸伞下,她才探身出来,便瞧见石阶之下的一道身影——

一昧地迎在风雪里,背脊挺得很直,鬓上梳着繁缛的发髻,鬓边金丝香木嵌蝉玉钗上落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身着姜色蹙金广绫袍,呜咽的风声里掺杂着寒蝉凄切,华清宫外殿泻了一地烛黄的灯烛映在外头,似极了一道晴空笼日的光。

晕上华清宫威风赫赫的砖瓦,明晃晃地教人心慌。

裙摆一抻,拜在阶下。

徐杳脚步一滞,杵在原处半晌不为所动,罗袜鞋面也溅上地砖上的秽湿。

往日里最为注重仪表姿态的嘉定长公主,先帝平生唯一敬重的姊妹,大燕独一份金枝玉叶。更何况,她素来养尊处优惯了,何曾受今日的礼遇。

七年未见,再见嘉定,竟是这样的镜况。

不得不说,燕怀瑾这个人,行事最忌讳拖泥带水,往往他决计要做的事,便不留余地,好歹他也唤嘉定一声姑母,竟大逆不道到将人逼到如斯地步。

鸢尾只当是她受了冻才如此,便半搀上她的胳膊肘子循着石阶往里去。眼瞧着徐杳的余光总停驻在嘉定长公主那里,亦只好恍若未闻。

帝王家的荣华富贵,有时候不过在朝夕之间。鸢尾心知,这宫里头风云诡谲,往往这时候,最要紧是谨言慎行,若有了一时差错便是如坠万丈深渊。

奈何徐杳偏要走一遭华清宫。

一路无阻进了内殿,连鸢尾也只好在外头翘首候着,再三叮咛了她几句她也记得不甚清楚了,直到眼前逐渐升腾起雾气,万物都模糊起来,隐约见着桌案后头的一道身形,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哽咽着声音:“陛下前儿不还说,要给妾贺生的。”

她眼睫半敛,在半隐半晦的烛光里投下一圈阴翳,挥之不去的却是适才嘉定长公主的身影,几乎是哑着嗓子斥道,“燕怀瑾,我不过生辰已有七年了,原也犯不着非要贺生的,你看,眼下我眼巴巴来了,倒净给你添堵了。”

下一瞬她眼前一黯,已被人圈进怀里。

一时间四下寂静,良久才听见燕怀瑾沉吟道:“你从来不曾给朕添过堵。”指腹拭过她半干的泪痕,他指腹冰凉,此时倒触得她也颤着身子,朱唇止不住的翕动,他抚在她的下颔上,轻而易举便将她往自己跟前凑了凑。

徐杳凝视着眼前人,对上他墨一般的眸子,几乎要看到他心里去:“想必常海德已经下了刑部大牢,是不是?”不待他回应,她好似已知晓了答案,“位极人臣者,总归要出一位其中表率,既然如此,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十一条罪状历历在案,三十二位人臣联名弹劾,上则克扣军饷粮草,至疆关将士于不顾,视为大不逆,漠北周边部族本就心怀不轨,伺机攫取,一旦动乱,常海德的行径与通敌叛国又有何分别。下则搜刮民脂民膏,以致于地方官员为虎作伥,暴内陵外,束仗理民。”燕怀瑾丝毫不以为意,将案宗上头所纪据实告诉她便是,“他常海德何德何能。”

她腕边微动,柔荑覆在他胸膛上,终于笃定地开口:“你这里,是有我的。从始至终,都是有我的。”她霎时笑得释怀,“只是你更爱你自己,更爱金銮殿上的皇位。”

偏偏这时候蔡莲寅迈着步子来报,也算有几分眼力见,到底未曾踏及内殿,只隔着一道殿帘驻足,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一字不落说与燕怀瑾听——

“素来为永和宫请平安脉的蒋太医差了药童来报,说是皇后娘娘顽疾不治,温邪上受,以致少气多痰,五肺积血,适才约莫是受了寒气,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恐怕是熬不过这两日了,似乎是心中有所惦挂,只念了几声陛下,是以蒋太医这才命人传话过来。”

她将燕怀瑾听罢的神情悉数落入眼底,她以往常倒是常盼着燕怀瑾待旁人铁石心肠一些的,却并非是这样的铁石心肠。

“宫里头都说落英榭襄姬生来便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如今好了,可算是坐实了。”她微微踮了踮足尖,软声软语道,“您去永和宫瞧一瞧她罢,好不好?”阖上眼,煞有其事地转而攥了攥他的衣袖,“当妾求您。”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