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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玖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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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千秋无极。”端端正正朝人叩首,裴炳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徐杳禁不住揉了揉眉心,试探的口吻,状似无意道:“本宫若是教人欺负了,”眸光往殿外瞟了一眼,殊不知隔墙亦有耳,声音也难免压得低了些,“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怎么会?”裴炳几乎是下意识应她这话,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眸光里也流露出虔诚来,“普天下都会拥戴您。”

“按说裴大人年纪也不轻了,”徐杳垂下眼睫,身形慵懒,漫不经心捧起茶盏抿一口茶,打量着沉在漩涡里的茶叶,“这些时日以来,本宫也常常替你留意一些。”

裴炳当即就同她打起马虎眼来,徐杳也不久留他,到头来茶盏一搁,只推说自己乏了。

然而自从这一日过后,徐杳便不曾和燕怀瑾打过照面,一来他这回铁石心肠得很,不再同往日一般一天不落地往她这里歇,二来鸢尾吩咐李四备了羹汤,三番两次费尽口舌劝她去御前走一回,徐杳每回都变着法儿的搪塞她,鸢尾一面又生怕恼了徐杳,也只好按下不表。

这一日鸢尾服侍徐杳晨起的时候,一股脑将御书房这几日的动向说得事无巨细,就连燕怀瑾整日里觐见的官员也摸得一清二楚,末了才添油加醋道:“昨儿好端端地,蔡大人去了流韵轩,说是奉陛下口谕,宣桢小仪去御书房侍奉笔墨,依奴婢看,红袖添香,素手研磨,指不定怎么着呢。您如今待这些事漠不关情,奴婢只怕您悔之晚矣,奴婢好歹也是侍奉您到今日的,往日里陛下如何待您落英榭上上下下都是有目共睹,您又何必费这个时日去较劲?”

徐杳坐在梳妆镜前,扶了抚鬓边梳得朝云近香髻,指尖掠过妆奁,饶有兴致挑了一支金累丝嵌宝镶玉牡丹鸾鸟,递给鸢尾,大言不惭道:“今时不同往日,帝后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本来就是自古有之,”亲自蘸着螺黛勾勒眉梢,“本宫入主中宫这些时日,六宫许多事宜还不曾仔细交代过,今儿也算是后宫嫔妃第一遭过来晨省,糕点茶水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徐杳妆点妥当后才不急不缓往正殿去,她今儿着了一袭绛紫罗缎织锦曳裙,外罩一件如意穿花帔,身段袅袅,进了殿槛一抬眼,后知后觉自己竟是姗姗来迟,径直在凤位上落座,模样矜庄。半掀着眼帘,掸了掸衣裾,接过鸢尾呈上的凤印,丹寇扫过上头的纹路。这才拂一眼殿下跪着的徐眉黛和曹凝君二人。

她二人素来都穿得素净,这回也不例外,一时间倒显得殿内寂寥不少。

徐杳有过一瞬的恍神,旧年的景况一幕幕浮上心头,声音却教人听不出一星半点的起伏来:“本宫尤然记得往日里一道在长信宫请安的日子,时过境迁,连带着耳根子也清净不少,其实阖宫上下,算起来本宫同你们二人打得交道要属多一些,性情也略知一二,想来你们性情该是十分相投,面上瞧不出半点真章,行事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真正儿教人望尘莫及,如此一来闲暇时也可以做个伴。”

曹凝君低眉顺眼,倒是徐眉黛先行斟酌着言辞:“皇后娘娘谬赞,还望您待以往许多细枝末节既往不咎,您才是思虑周全,百无一失,妾素来愚昧,纵然费尽心思至多也不过是小伎俩,上不得台面,并不敢再班门弄斧,凭白还教人落了笑柄。”

徐杳和颜舜华彼时大有不同,横竖她也再不用同人尔虞我诈,亦不愿摆皇后的架子,一昧听人阿谀奉承,未免索然无味,眼瞧着徐眉黛欠身告退,她心念一动,临时起意吩咐曹凝君留步。

说起来,曹凝君今儿也蹊跷,除了先时候请安时便不再多言,只默不作声地听着徐眉黛同徐杳一来二去。

徐杳整了整袖口,想起来上一回同曹凝君这样说话,还是年宴那一日的太液池畔,曹凝君当时拜了长信宫的门楣,好不意气风发,哪里像今日这副谨慎细微的模样,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这两日既得了恩典,要去御前侍奉左右,怎生还这样小家子气呢?”

徐杳睇一眼跪在下首的女子,一袭湖蓝云雁穿在曹凝君身上,委实违和得紧,当即蹙了蹙眉,直言不讳道,“你这样的年纪,穿杏青一类的衣裳再合适不过,何必捯饬老沉了?”

曹凝君指尖攥着帕子,从踏进落英榭开始她就忐忑不安,只因她心底有愧,偏偏徐杳丝毫不以为然,如今才算好不容易给她个痛快,屈膝一跪:“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虽许了恩典,妾却从不敢揣旁得心思,不过是随意捡着穿罢了。”生怕徐杳不信似的,双手合十抵在额前,又朝上首嗑一个响头,“妾以往糊涂。”

“那时候陛下夜夜翻本宫的牌子。”徐杳冷不丁开口,面上不动声色,好像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春宫图摆在地上,样样都试过,弄一回送一支簪。你猜怎么着?”

指尖摩挲过腕上的翡翠镯子,水头很足,冰凉凉一片,告诉她,“本宫第二日抱得妆奁里全是,便问陛下要妆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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