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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巴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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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少年说完,也不待苏枕反应,径自撩开车帘,拍了拍哑仆的肩膀,待得马车“吁”地一声停下,青衫少年探了半个身子出去,顶着一张阳光灿灿的笑脸,眉眼弯弯地与后边的庄秉打招呼道:“姑娘,您也要去苏州城的么?正好,我们顺路,上来一起吧。”

苏枕默默合上了手中的文卷,沉心听着外边的动静。

庄秉眯了眯眼睛,看着这张分外眼熟的笑脸,下意识地在记忆里搜寻了起来。

不过,还不劳她费劲儿,青衫少年便主动地揭开了自己的身份,毫不见外地与庄秉攀关系道:“在下塘栖左釉,左右的左,单名一个釉字。敢问姑娘芳名?”

姓左,啧,果然了。

庄秉扯了扯嘴角,怪只怪左釉这名字实在是太……庄秉面无表情地接道:“我姓钱,名厚。”

左釉:……

“钱,好吧,钱姑娘,”左釉抽了抽嘴角,尴尬一笑,殷勤替庄秉撩起帘子,欢脱道,“那我们可真是有缘了,连名字都起的应景成对的。”

从陈家村七绕八绕地总算绕了出来,再步行沿着一个方向出了陵水县,庄秉的耐性也几乎到了顶点。但这马车里两个:一个塘栖左氏的公子,那出了名的“嘴贱”世家;一个自己前世的入幕之宾、因很是得心意还特意花功夫养过一段时间的美人探花郎……庄秉犹豫了那么一瞬,便坦然无畏地坐进去了。

——反正现在上了马车的是陈家村的“陈圆圆”,不是那个渣了苏探花的裴某人,在漫漫长路面前,好逸恶劳的庄秉毫无心理障碍地先暂且放下了对苏枕的愧疚,如此大言不惭地对着自己粉饰太平道。

苏家的马车外看不显,其内却置办得格外舒适妥帖:厚实绵软的地毯,淡而持久的熏香,八方攒盒,香茶热水,一应俱全,让刚刚在陈家村被那破屋旧桌、碎碗红布深深地伤害过眼睛的庄秉恍惚有一种回到洛阳的模糊错觉。

左釉在边上叽叽喳喳地唠叨了些什么,庄秉全无心去听了,只忙着感慨万千地叹息道:真是没想到啊,有朝一日,自己还有在苏美人这里幸福得感到“宾至如归”的时候啊。

错了,真是错了,庄秉漫不经心地想着,自己早年的时候,确实太轻狂了,再怎么,也不该纵容那些人嘲笑苏美人的品味的!

这哪里穷酸上不得台面了?分明好得很的啊!反倒是洛阳那帮子整日只知道斗鸡走狗的纨绔衙内们,浮夸,虚荣,穷奢极欲!

似乎是察觉到了庄秉某些一时没收拾好的诡异眼神,一直安安静静地埋首于纸笔间的苏枕敏感地抬了抬眼,视线在庄秉的脖子和手上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便重新低下了头去。

就在庄秉以为对方那是纯粹地表示一下对她的不感兴趣,并不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苏枕在马车上翻了翻,给庄秉推了一个木匣子过来。

“条件有限,先简单收拾一下吧,”苏枕淡淡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庄秉微微一怔,垂头打开那木匣子,默默拿了伤药和绷带出来。

哑仆安静地捧了盆盂、倒了清水递过来。

左釉被这一手给直接震住了,无语凝噎了半晌,脑袋咣当一声磕到马车壁上,阴阳怪气地在那里抑扬顿挫地“啧”了四下。

然后哼哼唧唧地转过身去,戏精附体,摆出一副深闺怨妇的姿态来,表示自己伤心欲绝,难受得不想说话了。

庄秉:……

塘栖左氏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这股贱贱的姿态,果然一脉相承,非常人难以企及。

苏枕这么沉静的人都被左釉弄得烦不胜烦了,一进苏州城便踢了他下去。然后马车一拐,停在了一家开在暗巷的衣料铺外边。

哑仆悄无声息地下去,片刻后,捧了两套衣裳上来,摆到了庄秉面前。

“你容貌太盛,若是不想惹太多麻烦的话,我建议你选这个,”苏枕指了指其中那套类小厮的衣服,平静地对庄秉道,“当然,以你的资质,如果是想求个富贵安稳的话,进了内院,至少衣食是再无忧虑的。”

庄秉低头看着面前那一小厮一丫鬟的服饰,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来,平静地反问苏枕道:“苏公子似乎很肯定,我一定会跟着你?”

苏枕失笑,顿了一下,淡淡道:“我第一年去陈家村查账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陈姑娘看样子是不记得了,但知恩图报,是苏某的本分。”

庄秉一怔,这下才恍然悟了。

——她就说嘛,苏幼安那么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捂不热的凉薄性子,怎么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如此慷慨地出手相助?

庄秉本还猜测着是不是念着“长公主”的缘故,但思来算去,当初她和苏枕在一起之后,对方似乎再未回过苏杭一带了,而若是后来离洛远调,又是与当下苏枕的年纪合不上了……算来算去,这时候的苏枕苏幼安,当该是不认得“裴毓箢”的。

事实上,这世上是否还存在着“裴毓箢”其人,庄秉如今,都不敢妄下论断了。

既然是因着“陈圆圆”的旧恩,庄秉自觉解开了心头第一疑惑,最大的那块石头落了地,也不与苏枕客气了,拿起那套小厮的服饰,平静道:“劳烦给我个洗漱的地方吧。”

哑仆恭顺地点了点庄秉的肩膀,领着她在暗巷里拐了又拐,然后推开一间收拾的妥帖得宜的闺房,浴桶冷热水、铜镜梳妆台等一应俱全,哑仆安静地退出去后,庄秉三下五除二换了男装出来,对着铜镜整理头发时,眼神却微微凝结了。

因着这样那样的各色缘故,自从“陈圆圆”体内醒来到如今,这还是庄秉第一回,有功夫认认真真、清清楚楚地看到陈圆圆的脸。

苏枕说陈圆圆“容貌太盛”,这话诚然是没有错的,但要换庄秉来描述的话,她一时之间,却只能想起来一句话。

——这?这不是我十三岁时的脸么!

庄秉死死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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