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2/2）

再看那不知是被水泡久了还是本就如此惨白的面容，亦心睫毛微微抖动了一阵，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夜被他以捆灵索绑住仍在后山的潇然。

“我说心儿啊，岩门行事为修仙门派所不耻，可为何仙界仍旧留着他？不就是因为天宫有个金菱上神么？这潇然是岩门掌门，你拿岩门其他弟子出气，那金菱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你为何非得拿这潇然出气呢？”

九霄上神一阵苦口婆心地劝说，未等亦心回话，却又换上一副笑颜，眉眼皆是少年般调皮的神情，哪有半分长者的稳重。

“不过，人既然我们虐了，那就不妨多虐虐。”

想起金菱那老古板，一大早就之乎者也地念叨昆仑如何如何欺负他那得意弟子潇然，九霄上神就一个头两个大，逃也似地就来了昆仑。

这昆仑没有长老坐阵，怎么有点事还找上他了呢？虽说他同昆仑私交颇深，但他也顶多是来这儿游山玩水，要谈管，哪轮的上他啊。

因此他也不过是借着这机会，来看看许久未见的昆仑。上次来，还是灵溪仙逝时。那时候的亦心不过是个少年模样，再见竟已出落得如此俊秀挺拔，刀削般精致的面容叫他也不免赞叹三分，怪不得那些仙子将他排在仙界第三，的确是担得起“美男”这称号。

“三位长老在天宫可好？”

亦心虽为上仙，但又是昆仑大弟子，天帝特许他留在昆仑，不必每日到天宫早朝，只有要事时才需上天宫禀报。

三位长老已上了天宫几日，他都还未来得及打听消息。不知道那“聚灵灯”可有搜寻到什么。

“哎哟！”

被亦心这么一提醒，九霄上神才猛然响起昨日灵钺长老托他传的话。

“你先前是否看到了魔尊的黑烟？”

亦心侧目，“是。”

“可确定是魔尊的‘雾魅’？”

所谓“雾魅”在一旁看来不过是团黑烟，但实则却是由九十九个惨死的冤魂组成。这“雾魅”不仅是魔尊的坐骑，更是他最引以为豪的武器，所到之处无不生灵涂炭、万物皆枯，这普天之下只有魔尊才可能驾驭的了，而不被这些怨念极深的冤魂反噬。

“是。”

亦心有预感九霄上神接下来所言之事必然会让他有些惊愕，但直到九霄上神说完许久，亦心心里掀起的波澜都久久不能平静。

“灵钺试了用‘聚灵灯’找寻魔尊，未找到。但找灵溪的魂魄，竟在四海之内搜寻到了一点点。”

亦心不知该作何反应，师父的魂魄还在！只要魂魄在，便有可能再塑肉身重回仙界！

头一次，亦心如鲠在喉，想再问些什么，眼眶便已盈满热泪，微动。两行清泪便滑落至衣领处，开出朵朵泪花。

九霄上神如何不知道他内心的喜悦，眼前这小子待灵溪便如同待自己父亲，当日灵溪一死，他最担心的便是这小子想不开。听说他在空幽谷待了整整三日，他立即跑过去。却看见他就坐在灵溪的衣冢前，仿若旁的何事都再与他无关。

他多怕就此亦心便一蹶不振，好在他又慢慢缓过来了。

如今灵溪有可能再重回仙界，于亦心而言便是纵然只有微弱得仿佛看不见的希望，他也必定拼尽全力甚至豁出性命去抓住。

“那魂魄，在东海龙族的地盘上，你可要当心。”

东海龙族与仙界几十万年来相安无事，可老龙王退位后，新登基的龙太子，对仙界总是插手东海事务颇有些不满，对仙界的人更是没好脸色。好些小仙到了东海，不是被困在旋涡里半天都出不去，便是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冲个人仰马翻。

往后，仙界便与东海龙族断了往来，只偶尔派使臣有些交流。